第114節
書迷正在閱讀:vpo18.com無人生還(黑化 囚禁)、我身體里有一列火車(NPH)、系統讓我做的那些事兒、離開無限游戲之后(H 1V3)、國王的信徒[異世重生]、將世界捧到你面前、請到我懷里[重生]、夙愿成雙、渣攻想跟我復婚[雙重生]、女主打錢逼我談戀愛(快穿)
想通了這點,瑤英沒有藏起自己的面具, 下了馬車, 正想去找蘇丹古談談尉遲達摩和海都阿陵的會面, 眼角余光掃到長廊里迎上來的一道身影,一怔,登時喜笑顏開。 “阿青!” 謝青上前, 一板一眼朝瑤英行禮,面無表情, 恭敬端肅。 瑤英眉梢眼角都是笑, 快步走進長廊,拉著她仔細端詳:“你的傷好了?” 謝青答道:“公主不必擔心,我好多了?!?/br> 瑤英有些不放心, 踮起腳尖,湊近了些細看她的臉色。 謝青性子倔強,從不叫苦叫累,不管刮風下雨,每天早起堅持練刀法,一雙手滿是厚繭。這次她為救金勃身受重傷,不得已逃出城養傷,謝沖他們說她以身替金勃擋了一刀,渾身是血,昏迷了一天才醒,他們還以為她兇多吉少,那么重的傷怎么可能這么快就養好了? 燈火暗淡,謝青面孔端方,脊背挺直,瑤英看不出她身上的傷勢是不是真的好了。 “阿青,我現在很安全,有蘇將軍在,我不會有事,你好好養傷,別硬撐著,落下病根就不好了。你們習武之人不是最忌諱傷病的嗎?” 謝青仍是一張木然的臉,肅然道:“我好了,可以回來保護公主?!?/br> 瑤英知道勸不住她,嘆口氣,回頭張望,想請教一下蘇丹古,看了一圈,沒看到人。 他剛才好像從她身邊走過去了,她光顧著謝青,沒留意。 瑤英回頭,繼續和謝青小聲交談。 兩人說著話,庭中親衛侍從來回走動,一道視線望了過來,在瑤英緊攥著謝青的手上停留了很久。 瑤英感覺有些異樣,抬頭看過去。 緣覺站在長廊拐角深處,一雙灰褐色眸子幽幽地盯著她的手,唇角一抹冷笑,臉上隱隱幾分慍怒。 見她回頭,他猛地反應過來,神情氣惱,啪的一聲轉過身去走開了。 瑤英一臉茫然:她和謝青說話,緣覺生什么氣? 曇摩羅伽身邊的親衛中,以般若為首的幾個親衛看到她就像在看《降魔變》里赤身裸體引誘釋迦的魔女,毫不掩飾他們對她的深惡痛絕,只有阿史那畢娑和緣覺一開始就待她很客氣。這些天相處下來,緣覺和她越來越熟絡,待她的態度愈發敬重,怎么就突然變臉了? 莫非他和謝青吵架了? 瑤英想不出所以然,暫且丟開這事,細問謝青當日在驛舍的情形。 謝青嗓音暗啞,道:“公主那天提醒我保護金勃,我就留心他那邊的動靜,舞伎里的殺手是第一波刺客,我和他的親兵料理了那些刺客,沒想到他的親兵才是真正的殺手,金勃沒有防備,險些讓他們得手了。我救下了他,當時我們的動靜太大,怕引來其他人,只能先退出城。前幾天城中戒嚴,處處都是崗哨,老齊他們也沒法和公主聯系,這幾天看守沒那么嚴,我擔心公主的安危,養好傷就進城來了?!?/br> 瑤英問:“金勃小王子呢?他的傷重不重?” 謝青臉上掠過一絲嫌惡,道:“他只受了點皮rou傷,王庭的人護送他回北戎了。他感激涕零,說將來一定會償還佛子的救命之恩?!?/br> 她似乎不想多提金勃,瑤英沒有接著問下去。 金勃是瓦罕可汗最疼愛的小兒子,他險些身死高昌,肯定頭一個懷疑海都阿陵,他回牙庭告狀去了,瓦罕可汗會怎么做? 換成其他人,必定怒發沖冠,殺了海都阿陵為兒子出氣,屆時,北戎內斗不斷,她和楊遷的人就有機會通過封鎖送出消息。 可惜,瓦罕可汗不是那樣的人。 瓦罕可汗年輕時英明果決,智勇雙全,所以才能率領一個不起眼的突厥分支部落崛起壯大,征服北漠,吞并西域。 南征北討幾十年,他所向披靡,連克幾十座城池,少有敗績,難免驕傲自大,輕敵冒進,結果慘敗于被世人視為傀儡皇帝的少年曇摩羅迦手上,不僅損失了大批精銳,還狼狽到棄了陣地、換上士卒的衣裳才能逃脫的地步,一時之間大受打擊,留下心病,行事開始變得瞻前顧后,加之部落中矛盾重重,每天忙完軍務還得處理各處上報的糾紛,焦頭爛額,后來不信邪地繼續圍攻王庭,沒討到什么便宜,心病更重,作風漸漸趨于保守。 即使如此,瓦罕可汗依然不可小覷,他會怎么處理兒子和海都阿陵之間的紛爭,猶未可知。 瑤英沉吟片刻,轉而問起其他人的傷勢。 謝青回答說有兩個親兵傷勢略重,其他人沒有大礙。 瑤英聽她說話中氣不足,顯然傷還沒好,打發她回房。 謝青皺眉。 瑤英道:“阿青,你幫我整理幾只箱籠里的東西,我累了一天,胳膊都抬不起來?!?/br> 謝青立刻恭敬應是。 夜里吃過飯,瑤英沒有睡下,而是提筆給楊遷寫了幾封信,派謝沖連夜送去,坐在燈前思考了一陣,起身去找蘇丹古。 蘇丹古也還沒睡,屋子還亮著燈,窗前透出一片微冷的暈光。 緣覺守在門外,看到瑤英走過來,下巴往旁邊一撇,神色不像平時那么熱絡。 瑤英想起回來時的事。 “緣覺,你和謝青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她那人性子直,又不大懂胡語,若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只管告訴我,我代她給你賠不是?!?/br> 緣覺表情僵硬,嘴唇動了幾下,欲言又止。 瑤英看著他,雙眸清亮,眼神真誠。 緣覺敗下陣來,撓了撓頭皮,吞吞吐吐地道:“沒……沒什么,謝青沒有得罪我,我一時失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br> 他只是覺得公主不該和一個護衛那么親近。 這話他說不出口。 公主和別的男人親近,自然就會忘了佛子,他不是應該松口氣嗎?怎么看到公主和謝青拉拉扯扯的時候,他心里就跟盛了一鍋沸水似的,一直在咕嘟咕嘟冒氣泡呢? 那一刻,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公主既然是佛子的摩登伽女,就該一心一意仰慕佛子…… 緣覺搖搖腦袋,回過神,般若要是知道他這么想,一定恨不能挖了他的腦袋。 瑤英視線在緣覺臉上轉了轉,確定他不像是在和謝青鬧別扭,笑了笑,道明來意。 緣覺不敢放她進去,轉身進屋通報,不一會兒拉開房門,請她進屋。 屋里只點了一支蠟燭,光線朦朧,蘇丹古坐在榻前,膝上橫著那把他隨身的漆黑長刀,周身縈繞著一股冷冽的殺伐氣息。 瑤英眉頭輕蹙。 短短一兩個時辰,她感覺蘇丹古身上的殺氣突然變得更強烈。 也更冷淡。 這才是她在城樓上見到的那個親自處決犯人的攝政王。 她看著蘇丹古,他沒戴面具,碧眸抬起,視線從她臉上一掃而過。 “蘇將軍?”瑤英上前一步,試探著叫了一聲。 蘇丹古垂眸,示意她落座。 瑤英坐到他對面,道:“深夜來訪,打擾將軍了。將軍,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北戎為什么能設下層層關卡,攔住所有向中原傳遞消息的人?” 楊遷和她的人不久就會出發踏上東行之路,他們必須穿過北戎占領的地界,還得通過北戎設立的哨卡,這期間肯定有不少人會被發現身份身首異處。 她希望能在他們出發前考慮得更周全點,讓他們能夠及時發現危險。 少死一個人都是好的。 蘇丹古曾和北戎交戰,應該很了解北戎人,知道他們的弱點。 瑤英筆直端坐,道:“若將軍方便告知的話,還請不吝賜教?!?/br> 第80章 告密(捉蟲) 燭火輕搖, 蘇丹古身影凝定不動,線條冷硬, 眼神清冷, 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握在長刀上,手背繃起, 蓄滿力量,榻前籠下一道長長的黑影。 瑤英望著他的眼睛,發現他深碧色的眸底隱隱泛著異色, 似有光華瀲滟。 就像沙漠夜晚無垠蒼穹間璀璨的星河,俯瞰塵世,幽深,遙遠,浩瀚, 冷寂, 高不可攀。 連他周身暗涌的殺氣都是冰冷淡漠的。 這種無悲無喜、無欲無求的肅靜, 瑤英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她心里涌起一種很古怪的感覺,情不自禁直起身,湊到蘇丹古面前, 細看他的雙眸。 明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蘇丹古一動不動,平靜地看著瑤英, 神色淡然。 瑤英連忙退回原位, 朝他笑了笑,出于直覺,知道他不會生氣, 笑容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理直氣壯的嬌憨情態。 蘇丹古果然沒有生氣,臉上沒什么表情,垂眸,“北戎每吞并一個部落,可汗會立刻劃分軍制統轄,任命長官,部落中青壯年可為長官私兵,其余人都是長官仆從,需要向長官交納賦稅。長官不僅統領軍隊,也管理各部庶務,百戶、千戶、萬戶長,層層軍官出自北戎貴族,貴族名下全民皆兵,戰時都可上馬沖鋒。所有平民由官府劃分為幾個等級,嚴加管理,普通人只有靠軍功才能獲得晉級,所以作戰勇敢,悍不畏死,長官以此牢牢控制所有區域?!?/br> 瑤英眉頭輕擰。 北戎、西域各國仍然保留著貴族蓄養奴隸的制度,奴隸的牛羊帳篷、所得財物全部屬于貴族所有。她以為北戎這些年忙著征伐,對占領的土地疏于管理,只知道擄掠平民供貴族驅使,聽蘇丹古這么說,北戎確實作風野蠻,但是他們這種蠻橫的管理方式的確簡單有效,不僅能夠鎮壓各部的叛亂,讓各部無力反抗,還能讓各部青壯年爭相效忠北戎,為北戎開疆拓土。 這樣一來,人數不多的小部落短短一兩年內就會徹底消亡,大部落也會很快分崩離析。 在如此森嚴的等級劃分下,所有百姓溫順馴服,每個人都隸屬于某個長官、部落,出行超出幾十里就得向貴族通報。這種情況下,百姓不敢收留藏匿陌生人,甚至會爭著告發,各地哨卡守軍很容易區分哪些人是不是北戎治下的百姓。 蘇丹古接著道:“北戎兵種齊備,不僅有騎兵,也有大量步兵。騎兵中鐵騎出征,輕騎巡視,北戎的輕騎兵來自各個部落,熟知地形,會說各部語言,和當地人來往密切,只要有陌生人路過,輕騎兵都會盤問他們的身份?!?/br> 北戎嚴禁百姓東行,回答不出盤問的過路人,不管是胡族還是漢人,一律格殺勿論。 瑤英想起護送自己出塞和親的親兵,手指輕顫。 那些死在北戎輕騎兵刀下的忠誠護衛能否魂歸故里? “此外,北戎還訓練了一支斥候部隊?!?/br> “斥候部隊?” 瑤英低聲喃喃。 對了,海都阿陵當初差點挑起中原各國的戰爭,就是因為他熟知各國國情,有一套遍布中原各地的情報網。 原來北戎有一支專門刺探敵情、偵查各國動向的斥候部隊,而且規??隙ǔ鏊南胂?。 她嘆了口氣,心情沉重。 東西阻隔,幾百里荒無人煙的荒漠、饑餓困苦和病痛都不算什么,難的是怎么通過一道道封鎖盤查。 瑤英雙眉略皺,坐著沉思。 蘇丹古沒有出聲打擾她,屋中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燭火忽地一顫,燈光黯淡,瑤英猛地回過神,也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起身告辭:“多謝將軍為我解惑。天色已晚,將軍連日勞累,早些安置罷?!?/br> 蘇丹古沒有做聲。 瑤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他比平時更冷漠,雖說他一直都是這副渾身殺氣的模樣,但她能感覺出細微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