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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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英斂容正色,朝楊遷行禮,一字字道:“楊公子可愿為我招募兵馬,訓練義軍?” 楊遷臉上肌rou滾過一道震顫。 瑤英直視著他,緩緩地道:“大丈夫當配三尺劍,立不世之功,我觀楊公子非池中物,他日必能揚名天下,一展抱負?!?/br> 不論結果是什么,這一次至少他已經知道中原王朝并沒有完全放棄失陷的河山,他不會絕望孤獨而死。 楊遷胸膛劇烈起伏,雙眼亮如星辰。 …… 緣覺坐在車廂外,聽著車廂里楊遷激動得發顫的聲音傳出,心里也跟著發顫。 這個漢人到底在和公主談什么?怎么談了這么久? 他神思恍惚,眉頭緊皺,一邊覺得惱怒,一邊又疑惑自己為什么惱怒,當馬車停下來時,他趕緊收斂心思,飛快巡視一圈,確定安全,出聲示意。 氈簾掀開,個子高挑的楊遷跳下馬車,大步離去,整個人意氣風發,神采飛揚,一雙眼睛比星子還亮。 緣覺悄悄翻了個白眼。 他們繼續在巷子里轉悠,直到確定后面沒有尾巴跟著了才掉頭回庭院。 夜已深了,四下里寂靜無聲,漫天雪花飛舞。 馬車駛進后院,緣覺跳下地,轉過身,想扶瑤英下來,打起氈簾,看清車廂情景,一愣。 一星昏黃燈火微晃,瑤英靠在車廂角落里,雙手抱臂,眼睫低垂,像是睡著了。 她今天見了好幾撥人,精疲力竭,和楊遷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嘶啞了。 緣覺有些為難,正在猶豫要不要吵醒她,留守庭院的親兵大踏步走過來。 “公主回來了?攝政王要見公主?!?/br> 緣覺呆了一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替瑤英覺得心虛。 第75章 摘面具 車廂里, 瑤英被親兵的聲音吵醒,長睫輕顫。 “蘇將軍要見我?” 她坐起身, 抬手掠了掠鬢邊散亂的發絲, 淺睡蘇醒,雙頰微紅, 眉梢那對用桃花胭脂繪出的暈花顏色變淺了點,愈顯艷麗,像即將綻放的花苞, 顫顫巍巍地張開花瓣,露出鮮嫩的嬌蕊。 庭燎照耀,搖曳的燭火朦朦朧朧地籠在她臉上,燈下看美人,動人心弦。 緣覺心尖猛地一顫, 直覺不該讓攝政王見到現在的公主, 不過還是立刻飛快放好腳凳, 心里暗暗慶幸,還好公主換下那身雍容的花釵禮衣了。 瑤英下了馬車,穿過庭院, 踏上石階,腳步有點晃。 緣覺想了想, 抬腳跟上, 亦步亦趨跟著她。 堂中燒了一爐火,屋外大雪紛飛,屋中一室畢剝輕響, 蘇丹古坐在爐火前,背對著門口,身影凝定不動。 瑤英走了進去,“蘇將軍?!?/br> 蘇丹古沒有回頭,指了指幾上一封書信,手上戴著那副黑色獸皮手套。 瑤英拂去肩頭落雪,走到他身邊,盤腿而坐,拿起信細看,嘴角輕輕翹了一下。 “我們可以去見尉遲達摩了?!?/br> 她將信扔進火爐里,輕聲道,聲音暗啞。 蘇丹古看著爐中竄起的幽藍火苗,平靜地道:“海都阿陵來高昌了,今天蒼鷹在大海道發現了他的白隼?!?/br> 瑤英心跳加快了幾分,眉頭輕蹙。 海都阿陵來了,她得盡快料理完這邊的事情,早點回王庭,免得撞上海都阿陵。 “楊遷告訴我,依娜夫人每天都在王宮舉辦宴會,他可以帶我們混進宴會……夜長夢多,我們明天就去見尉遲達摩?!?/br> 瑤英看向蘇丹古。 蘇丹古戴著面具,火光映在那張青面獠牙的鬼臉上,面具下的碧色雙眸里閃動著兩簇亮光。 他不說話的時候冷冰冰的,渾身戾氣,著實有些嚇人。 可這個人卻會在她難受的時候坐在床邊為她念經。 他說海都阿陵來了,她的第一反應是惶恐不安,但是他的語氣那么平淡,平淡到驅散了她的焦慮,想到他在身邊保護自己,她就沒那么緊張了。 瑤英輕聲問:“將軍以為如何?” 蘇丹古武功高強,即使依娜夫人的親兵守衛森嚴,他也能隨意出入王宮。 在佛寺的時候,小沙彌和她說起過,曾經有一個部落趁北戎大軍壓境時從背后偷襲王庭,當時王庭的五支軍隊全都在正面迎敵,實在抽不出兵力迎擊,部落一路長驅直入,沿途百姓攜家帶口逃回圣城。其他垂涎王庭富貴的小部落也想趁火打劫,見有人嘗到了甜頭,摩拳擦掌,帶兵攻向王庭。 戰報送抵曇摩羅伽案頭,朝中人心惶惶,曇摩羅伽臨危不亂,只派出一個人就解決了一場危機。 那個人就是蘇丹古。 他一個親兵都沒帶,只身一人獨闖敵營,一襲玄衣,一把長刀,在萬軍中斬殺對方的首領,然后全身而退。 首領的兒子繼任酋長之位,沒有退兵,第二晚,蘇丹古再次出現在部落牙帳中,斬下新酋長的頭顱。 一夜殺一人,只殺頭領。 十天過去,十個首領人頭落地。 蘇丹古就像傳說中的鬼魅修羅,即使是守得銅墻鐵壁般的大營,他也能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所有圍攻王庭的部落聞風喪膽,不等天亮,立刻拔營,掉頭逃回部落,唯恐成為蘇丹古刀下的亡魂。 很顯然,蘇丹古想見尉遲達摩,隨時可以進宮去見他。 瑤英懷疑蘇丹古已經密會過尉遲達摩了,只因為她還沒見過尉遲達摩,他們才會留在高昌。 她得盡早和尉遲達摩會面,以免耽擱太久,誤了蘇丹古的事。雖說他平時神出鬼沒,王庭離了他好像也沒什么不同,但是他肯定不能離開太久。 別人看不出來,她明白他對王庭來說意味著什么。 曇摩羅伽是讓百姓甘愿追隨的神,高貴,圣潔,不惹塵埃,受萬民敬仰。蘇丹古呢,默默扛下所有殺孽,被人畏懼,被人憎惡,被人仇恨,為王庭以身涉險,刀口舔血,卻永不見天日。 金剛怒目,菩薩低眉,都只是為了平定亂世。 瑤英小聲補充一句:“楊遷的父親是尉遲達摩的老師,從小就經常進宮,有他在,不會出什么事?!?/br> 蘇丹古望著炭火,道:“我明天護送公主進宮?!?/br> 瑤英點點頭,他陪著她當然比其他人更穩妥。 她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再開口,猜他等著她應該只是為了說海都阿陵的事,起身,道:“夜深天冷,蘇將軍早些安置?!?/br> 蘇丹古似乎已經凝固的身形動了一下,下巴抬起,視線落到她臉上。 守在角落里的緣覺不由得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瑤英腳步頓住,迎著蘇丹古冷得沒有一點煙火氣的眼神,眼睛睜大,做了個疑惑的表情,眉梢一對暈花跟著顫動,色淺清艷,火光映在花瓣上,嬌艷欲滴的時世妝,葉滿鮮露,花凝濃香,明艷不可方物。 “將軍?” 蘇丹古收回視線,示意瑤英歸坐,摘下手上的獸皮手套,露出骨節分明、細瘦有力的手指。 瑤英恍然大悟,彎腰坐下,低頭卷起袖子,火光下白如凝脂的皓腕伸到蘇丹古跟前,眼巴巴地看著他。 若是在其他男人面前,她不會這么大大方方地伸出自己的胳膊,蘇丹古和其他人不同,來高昌途中的幾次試探讓她明白他眼中可能根本沒有男女之別,她在他面前只是個病人,自然無需忸怩忌諱。 而且他這些天每晚都要為她診脈,她已經習慣了。 蘇丹古兩指搭在瑤英腕上,半晌沒說話,面具下的眉頭輕輕擰起。 瑤英累了一天,心力交瘁,坐在火爐邊烤著,渾身骨頭發軟,熱氣烘得雙頰發燙,眼皮越來越沉,等了一會兒,意識朦朧,勉力強撐,腦袋一點一點打起瞌睡,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看到近在咫尺的鬼臉面具,呆了一呆。 她下意識伸出左手,手指摸到面具,冷冰冰的。 蘇丹古一動不動,面具下的碧眸抬起,和瑤英對視。 兩人挨得很近,四目相接。 蘇丹古的眼神里帶著疑問。 瑤英從下向上仰望著他,眸光濕漉漉的,眼波迷離,春色瀲滟,眉梢暈花描得妖嬈嫵媚,仿佛有陣陣幽香逸出。 屋中靜悄悄的,落針可聞,氣氛古怪。 蘇丹古先挪開了視線。 瑤英回過神,發現自己手指搭在蘇丹古臉上,還捏著他的面具不放,頓時手腳僵直,不敢動作,臉上燒得更熱了。 緣覺站在墻角里,盯著瑤英那只放肆的手,面皮抽搐,眼珠幾乎要暴眶而出。 公主居然動手了! 瑤英保持著抬手的動作,一動不敢動,眼光四下里亂晃,徹底清醒過來,余光掃到緣覺看向自己的驚恐譴責的眼神,嘴角輕輕抽了兩下,尷尬得渾身冒汗。 蘇丹古沒做聲。 為什么不訓斥她無禮? 瑤英手都酸了,眼看蘇丹古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心一橫,干脆繼續往前湊,手指摸到面具邊沿,微微用力,把面具摘了下來。 “都是自己人,將軍不必時時刻刻戴著面具?!?/br> 面具揭開,蘇丹古的臉露了出來。 緣覺瞠目結舌,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瑤英手里緊捏著面具,臉上理直氣壯,其實手腳僵硬,心跳如鼓。 蘇丹古垂眸不語,任由她摘下面具,繼續為她看脈象。 就像一個縱容孩子胡鬧的長輩。 瑤英抬眼看他的臉色。 他神情平靜,火光映照下,遍布猙獰傷疤的臉看起來竟有幾分柔和的感覺。 瑤英悄悄松了口氣,放開鬼臉面具,覺得他這張臉比鬼臉面具好看多了。 蘇丹古收回兩指,示意瑤英換一只手,兩只手都搭過脈,眉頭擰起,道:“公主有些發熱,明天再吃兩劑藥?!?/br> 瑤英臉上露出苦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