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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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假如消息屬實呢?您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br> “不錯,我只是個閨閣女子,扛不了刀,舉不起劍,那我也不能棄阿兄于不顧?!?/br> 瑤英眼簾抬起,神情平靜,“若消息是假,我查清實情,等著阿兄回京。若他只是受傷被圍,我想辦法勸圣上出兵援救。若……若他真的陣亡,我親自去戰場為阿兄收尸,扶棺歸葬?!?/br> 這一世,她不能讓李仲虔再落得一個尸骨無存。 她要帶他回家。 謝青沉默了一會兒,神色凝重:“公主,圣上看重太子,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尋門路討好東宮。自從??倒骰诩?、葉魯酋長求娶您,他們就想逼迫您代嫁,以此來向東宮獻媚,他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秦王在時,沒人敢打上門來,現在秦王遇險,只憑徐彪他們幾個護不住您?!?/br> 覆巢之下無完卵。 李仲虔性情暴戾,宵小之徒怕被他報復,不敢對李瑤英下手,現在他們沒了顧忌,李瑤英處境危險。 不必李玄貞和朱綠蕓出面,自會有汲汲營營之輩為他們奔走。 防不勝防。 裴公終究只能護她一時。 瑤英握緊明月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br> 謝青不由得心生感慨:“公主,您說的那些情況,其實秦王都想到了,秦王說只要一日沒見到他的尸首,您肯定不會出京避禍?!?/br> 瑤英笑了笑:“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送我出城?” 謝青勒住韁繩。 “因為秦王還說,什么事都沒有您的安危重要。只要他出了事,不管他是死是活,我和徐彪只需要記住一件事,也只需要做一件事?!?/br> 他看著瑤英,“確保您的安全?!?/br> 瑤英喉嚨有些哽住,張了張嘴巴,雙眸迅速浮起淚光。 “公主,想要成為您的扈從,不僅要贏了比武,還必須先和秦王過幾招?!?/br> 謝青一邊示意徐彪等人繼續往前走,一邊道,“兩年前,我贏了比武,秦王要試試我的身手,我接了秦王幾錘,秦王問我,假如他和公主同時遇險,我會救誰。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救公主?!?/br> 李仲虔是秦王,謝青的回答無疑會得罪他,從而失去成為扈從的機會。 謝青知道自己應該回答得更圓滑一點,但他不屑撒謊。 李仲虔并沒有發怒。他哈哈大笑,拍了拍謝青的肩膀:“記住你的回答,不管發生什么事,你的職責是保護公主?!?/br> 謝青看著瑤英,握住佩刀刀柄,堅定地道:“公主,時至今日,我的回答還是一樣的,不管時局如何,我只記得一件事:保護您?!?/br> 瑤英苦笑,抬手撫了撫發鬢,悲傷中亦有中說不出的風情。 “阿青,京中兒郎私下里說我是他們生平未見的絕色,你呢,你覺得我美嗎?” 謝青愣了好一會兒,道:“公主花容月貌,明艷無儔?!?/br> 瑤英淡淡一笑:“我母親是謝氏女,我父親是魏朝皇帝,我是世人口中的京中第一美人,東宮的人想要斬盡殺絕,其他人欲將我占為己有,葉魯酋長虎視眈眈,還有更多的人早就在暗中謀劃,你覺得我逃出長安就安全了嗎?” 謝青沉默。 “阿青,你打過仗嗎?上過戰場嗎?” 謝青搖搖頭:“我從小練武,不過并未上過戰場?!?/br> 瑤英渾身無力,靠在車窗上,遙望南面瓦藍的天空。 她已經徹底平復思緒,也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李仲虔在一日,她能安生一日,李仲虔不在了,無人鎮住那些魑魅魍魎,她就是砧板上的rou。 她能逃到哪里去? 高貴的出身和出眾的美貌是上天的饋贈,但是當這份饋贈引來惡人的覬覦時,美貌就成了禍患。 李仲虔沒有爭位之心,早就想過帶她和謝貴妃離開,然而天下大亂,硝煙彌漫,不管他們逃到哪里都躲不開是非。 不說其他的,光是李家的仇人和環伺魏朝的各大勢力就不會放過他們。 瑤英低頭,把明月珠收回袖子里,“五歲那年,我被拋棄在戰場之上,見過被成百數千的敵軍包圍是什么樣的情景。我身邊的護衛是謝家、李家最忠實的家將,他們個個武藝高強,能以一當十??墒菙橙藢嵲谔嗔?,多得密密麻麻,數都數不清。為了保護我,他們都死在了敵人的刀下。我不敢哭出聲,躲在護衛的尸首當中,泡在腥臭的血水里,僥幸逃過一劫?!?/br> 這段記憶讓她從此見不得一絲血光。 “阿青,我相信你會寧死保護我,可是任你武藝再好,也不可能戰勝一支軍隊?!?/br> 謝青挺直脊背,想要反駁瑤英,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出聲。 公主說得對,他一個人不可能抵擋軍隊。 瑤英環顧一圈,目光在徐彪幾人臉上一一掃過去。 徐彪等人立刻勒韁停馬,恭敬地看著她。 “出了城,我的處境不會好多少,不如留在京中,至少現在沒人敢硬闖王府?!?/br> 瑤英聲音沙啞,眼神透出決然:“回王府?!?/br> 眾人應喏,撥馬轉身。 …… 王府已經亂成一團,李仲虔身死,李瑤英被送出皇城,剩下的人六神無主,人心惶惶。 人人都知道二皇子和東宮之間有仇,如今二皇子死了,東宮會放過他們這些人嗎?二皇子得罪的那些貴人會怎么處置他們? 還沒到天黑,府內已經謠言四起。 長史處置了幾個刁仆,站在李仲虔的院子里抹眼淚,聽說瑤英回來了,大驚失色,倉皇奔出內院。 他急得聲音都變了調:“公主,您回來做什么?” 瑤英鎮定地道:“此事無需多說,我不會丟下一切獨自出京。派人去兵部打聽,二哥怎么會遇伏?” 長史嘆口氣,沒有再勸。 公主自小體弱多病,又在顛沛流離中長大,不曾像二皇子那樣玩世不恭,性子始終寬和仁厚,他知道自己勸不了她。 瑤英問:“我阿娘呢?” 長史回答說:“貴妃很安全?!?/br> “不要讓她知道二哥的事?!?/br> 長史嘆口氣,謝貴妃那個樣子,就算當面告訴她李仲虔死了,她也聽不明白。 正說著話,派去兵部打聽消息的扈從趕了回來。 長史一臉希冀地看著扈從。 扈從道:“兵部吵翻了天,有人居然還要問大王的罪!有人說大王他們是被南楚偷襲了,也有人說他們是中了西川的陷阱?!?/br> 南楚和魏朝時常為爭奪山南東道、淮南道刀兵相向。當年謝家族滅就是因為南楚突然發兵同時攻打李德所在的大營和荊南,謝無量倉促迎戰,以減輕李德的壓力,后來荊南被圍,李德被困在襄州,無力救援,謝無量撐到糧絕,荊南城破。 蜀地也曾偷襲過魏軍。蜀王沒有向李德稱臣,李德派人去蜀地游說僧人和名士回京,蜀地孟氏大為不滿,多次派兵阻止那些僧人名士回京。 一封封戰報陸續送回京師,總管趙通也不知道偷襲他們的到底是誰,不過每一封戰報都篤定地說李仲虔所率的右軍已經全軍覆沒。 長史一臉悲慟。 瑤英強撐著不露出失望之色,吩咐扈從:“繼續探聽消息,派一個人去東宮,太子和軍中將領一直走得很近,他知道更多更詳細的戰場情報?!?/br> 扈從應是。 瑤英回到王府,府里上上下下的人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過來找她討主意。 內院管家過來稟報:“公主,后院那幾個鬧了一下午了!小的還抓著幾個偷盜財物的婢女。大王不在了,她們怕被送去教坊,鬧著要離府,哭天抹淚,尋死覓活,怎么勸都沒用?!?/br> 長史怒道:“她們身為姬妾婢女,理當本分,再鬧,全都綁了發賣出去!” 瑤英攔住長史:“大難臨頭各自飛,二哥出了事,她們怕被連累,人之常情?!?/br> 她叫來所有管家。 “吩咐下去,誰想離府,收拾好行裝,去前院找管家領賣身契書,拿了東西就走吧?!?/br> 眾人面面相看。 瑤英重復了一遍,道:“你們若想走,也可以自行離去。你們侍候我二哥一場,盡心盡力,沒出過什么岔子,別空著手走,走之前去賬房領一份賞錢?!?/br> 眾人臉上閃過羞愧之色,哽咽著跪下。 “公主,奴等不走,奴等留下來保護公主!” 他們在戰亂之中淪為奴婢,二皇子和公主收留了他們,讓他們能夠在亂世之中保全性命,衣食無憂,如今王府有難,他們卻自私地拋下公主,他們實在無顏面對公主??! 瑤英搖搖頭:“王府未必還能庇護你們,你們若有其他投身之處,不必流連,收拾了東西就走?!?/br> 消息傳達下去,外院內宅一片悲戚的哭聲。 仆從們心中愧疚,又怕留在王府被連累,狠下心腸,悄悄收拾了包袱,相約離開。 管家當眾銷毀了眾人的賣身契書,每人發了一份賞錢,道:“公主已經命人去銷了官府那邊的存檔,大家各奔前程罷?!?/br> 眾人拿了賞錢,哭得撕心裂肺,轉身對著正堂的方向磕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內院里,李仲虔的幾個姬妾也大哭了一場,和瑤英拜別。 一直鬧到后半夜,王府才安靜下來。 能走的都走了,最后還是有很多人留了下來,親兵護衛更是一個都沒離開。 徐彪站在庭階前,看一眼院中稀稀拉拉的內院仆從,啐道:“那些王八羔子!忘恩負義,不知好歹!為什么放他們走?依我看,應該綁了他們,打斷他們的腿,讓他們看看背信棄義的下場!” 瑤英看他一眼,道:“他們既然已經無心留下,不必強留。留下他們,必生禍患,不如早早打發了,他們可以自行謀生,府里也能清凈下來?!?/br> 這個時候甘愿留下來的都是真正忠心于李仲虔和她的人。 徐彪細想了片刻,確實是這個道理,撓了撓脖子,不吭聲了。 瑤英吩咐管家為她準備馬匹、干糧等物。 等打聽清楚李仲虔遇伏的地方,她就啟程。 長史連忙勸阻:“公主,您真打算親赴戰場?您身子嬌弱,又是女郎,怎么能親赴險境!” 窗外一輪玉盤高掛,月色濃稠。 瑤英忙了一整天,面色憔悴,卷草紋纏臂金松松地垂在寬袖邊。 “假如二哥還活著,我留在京中為他奔走,哪里也不去,假如二哥真的不在了,我不管去哪兒都是險境,刀劍無眼,還能躲避,人心險惡,又該怎么應對?戰場又有何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