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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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娘聽說要去莊子上了,非常開心,歡歡喜喜地去找楊太傅辭行。 楊太傅見女兒高興的小模樣,也忍不住高興,“去了之后照看好meimei們,缺什么要什么,只管問你堂兄要。外頭的事情你不要管,我把墨竹的大兒子給你,一應事宜都有他打理。你們好生玩幾天,等立了秋再回來?!?/br> 寶娘拉著他的袖子,“阿爹,女兒聽說近來朝堂里事情多,天氣又熱,阿爹要保重身體,按時吃飯?!?/br> 楊太傅摸了摸女兒的發髻,“放心吧,阿爹會照看好自己?!?/br> 第二天,寶娘帶著兩個meimei高高興興出發了。 豐姨娘和陳姨娘給女兒準備了豐厚的行裝,寶娘的東西是自己帶著丫頭們整理的,劉嬤嬤只在一邊看著。 因帶的東西多,光行禮就占了一輛車,姐妹三個再坐一輛車,丫頭婆子們擠在兩輛車中,再加上隨從和護衛,還有楊玉橋主仆,一行幾十人,浩浩蕩蕩往城郊去了。 楊家的莊子是一處皇莊,這是楊太傅幫景仁帝干了一件大事后,景仁帝賞賜的?;是f連著幾百畝地,中間是一處四進的大宅院。 這宅子雖然只有四進,但每一進都非常大。宅子外頭還有林子,菜地。林子里有家養的牲畜,菜地里各色瓜果正繁茂。 小莫管事和楊玉橋一路說著閑話,楊玉橋私底下見到莫大管事都是叫大叔,小莫管事比他幾歲,他雖然不能叫哥,也一直叫管事。 莫大管事一直約束自己的孩子們,不可在府中少爺娘子們面前拿大。但旁支的孩子們,見到府中大管事的孩子,也不敢擺譜。 寶娘和兩個meimei一起坐著車,晃晃悠悠從內城出發,到了外城,又到了城郊。 莊子上的下人們早就在大門口等著了,等姐妹三個一起下,一起行大禮迎接。 寶娘是jiejie,先開口,“都起來吧,阿爹說這莊子里好,我們來住幾天。你們平日里該干什么還干什么,若有事情,找堂兄和小莫管事?!?/br> 說完,她帶著meimei們和楊玉橋打招呼,“大堂兄請進?!?/br> 楊玉橋連忙拱手,“meimei們年紀小,先進吧,我做哥哥的在后頭看著?!?/br> 寶娘也不客氣,“那就有勞大堂兄了?!?/br> 姐妹三個一起進了大門。 莊子真大啊,光前院,就有好幾丈長。進了垂花門之后,山石嶙峋、花木扶蘇,好一派盛夏之景。 寶娘來之前看過莊子的平面圖,自己給自己挑了個地方住。 她問兩個meimei,“你們要怎么住,是住在一起,還是分開???” 楊淑娘看向楊默娘,楊默娘對寶娘說道,“我來之前,姨娘對我說,莊子大的很,人又少,讓我跟著二jiejie住在一起。不知會不會煩擾到二jiejie?” 寶娘笑了,“我怕你們嫌我嘮叨,不想跟我住呢。既然要跟我住在一起,走,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br> 寶娘尋著記憶和莊子管家婆的解說,到了一處大院子。 這院子前面有個大湖,后面有片竹林。大湖里總是有風刮上來,涼快的很。且這院子兩邊還帶了小跨院,真正是大院子套著小院子。 楊淑娘見到門口的大湖后非常開心,“明兒咱們可以自己釣魚回來吃?!?/br> 寶娘點頭,“莫急,莊子上好玩的多著呢,咱們一樣樣玩?!?/br> 進了正院后,寶娘開始分派,“三meimei,你帶人住東跨院,四meimei,你住在西跨院。這三個院子都有月亮門通著的,有事喊一聲我就能聽見了。走了這么遠的路也累了,你們先去洗漱一番,等會子咱們一起嘗一嘗農家飯菜?!?/br> 兩個meimei各自帶著人走了。 寶娘坐下后,問管事娘子,“mama貴姓?” 那婦人趕緊跪下行了個大禮,“奴婢夫家姓岳,二娘子叫奴婢岳婆子就行?!?/br> 寶娘讓喜鵲扶她起來,“岳mama客氣了,我們才來,還要辛苦岳mama。meimei們還小,岳mama讓人用心看這些。這莊子里又是湖又是山的,草林里的蛇都清理干凈沒?林子里也別有什么兇猛的牲口才好?!?/br> 岳mama趕緊回道,“不消二娘子吩咐,已經清理過好幾遍了,都干干凈凈的,保管幾位娘子玩的高興?!?/br> 寶娘笑了,“我也累了,岳mama自去忙吧?!?/br> 岳mama很有眼色地告退,喜鵲給了打賞。 姐妹三個晌午一起吃了頓地道的農家飯,寶娘讓岳mama給楊玉橋和小莫管事的飯菜也準備的豐盛些。 岳mama連忙解釋道,“我家里老頭子帶著兩個兒子在前院服侍堂少爺呢,幾位娘子只管放心?!?/br> 姐妹三個徹底在莊子里住了下來,今日一起在湖里劃船釣魚,明兒一起提著籃子去菜園里擇菜,后兒一起到林子里逮大公雞。 莊子里樹木多,風大,早晚涼快得很,姐妹三個玩的頭都要掉了,連一向穩重的楊默娘,這會子也甩開了那些規矩,經常脫了鞋襪和jiejiemeimei一起在湖邊的大石頭上泡腳。楊玉橋自己在外院,從來不進來sao擾她們。 除了玩耍,寶娘還經常帶著meimei們一起讀書,合力給家里長輩們做了衣裳鞋襪,讓人送回去。又親自摘了許多瓜果蔬菜,讓人送到楊府。 這一日上午,姐妹三個又坐在了湖邊的大石頭上。 這石頭做的巧妙,后面一排高一些,人可以坐在上面,前面一排矮一些,剛好在水下幾寸的樣子,人可以把腳放在上面玩水。而且背靠著幾棵大樹,曬不到太陽。若是玩水玩夠了,坐到一邊的亭子里去,吹著風吃著瓜,別提多涼快了。 姐妹三個經常這樣干,岳mama怕石頭打滑,在一邊布置了許多網,就算一不小心滑了腳,也不會掉進湖里。 正玩著水呢,忽然有人來報,“二娘子,隔壁趙家送了帖子來?” 寶娘奇怪,“誰家?” 岳mama幫著解釋,“二娘子,這一帶都是皇莊,一到夏天,各家都會有人來避暑。咱們旁邊的,是晉國公府趙家的莊子?!?/br> 寶娘哦了一聲,又問,“堂兄看過帖子了嗎?” 那丫頭回道,“堂少爺看過了,說讓二娘子自己定奪?!?/br> 寶娘接過帖子一看,是老熟人趙三公子下的帖子。他帶著舅父和侄兒侄女們到莊子上來玩,聽說楊家小娘子們來了好幾天了,就給她們下了帖子,說是請她們去和侄女們一起玩。 趙傳煒下帖子的時候,東籬先生瞇了瞇眼睛。你一個男孩子,給人家小娘子下什么帖子,要下帖子,也該你家里侄女下才對。但外甥一向主義大,且事關楊家,他也不想多嘴。 他清清楚楚記得,當年陳氏到家里退親時,阿爺阿奶和阿爹阿娘非常氣憤,大jiejie傷心了許久,經常背著人哭,還說自己是個災星。 外甥忽然對楊家小娘子感興趣,東籬先生一貫不干涉后輩們的私事,但仍舊往福建給三jiejie晉國公夫人送了封信,信中隱晦提了一句。 哪知三jiejie回信就一句話,緣分使然,隨他去吧。 寶娘看帖子也不避諱兩個meimei,楊淑娘雙眼亮晶晶的,“二jiejie,是那個長的好看的大哥哥嗎?” 寶娘敲了敲她的頭,“豈可以外貌論人?!?/br> 楊默娘問她,“二jiejie,咱們去不去?那邊的小娘子們,可能是晉國公世子爺的兩個嫡女?!?/br> 寶娘把帖子揚了揚,“去,都說晉國公家是鼎盛豪門,咱們去混頓好吃的?!?/br> 楊默娘悄聲說道,“二jiejie,我聽說,咱們家以前和晉國公夫人家里,是鄰居呢?!?/br> 寶娘看了她一眼,“以前的事情,和咱們無關。咱們整日在家里窩著,也該出去交兩個朋友了。你看嘉和,認識許多人,消息靈通,咱們三個整日就跟沒長耳朵似的,消息閉塞?!?/br> 寶娘讓人回了趙家人,明兒就去。 轉天早上,趙家莊子上的管事親自來接,小莫管事把姐妹三個送了過去,楊玉橋并不去管幾個堂妹交際的事情。 趙家姐妹親自接待了楊家姐妹三個。 兩家的小娘子們第一次交往,卻遇到了難題。這該如何稱呼呢? 趙燕娘知道一些往事,三叔要請,她們姐妹自然只能遵從。按照老輩的鄰居關系,她們要管寶娘叫姑母。但兩家又沒有實在的親戚關系,這就很尷尬了。 最后還是趙傳煒告訴她們,“不必叫稱呼,隨意些?!?/br> 趙燕娘年紀比寶娘小了半歲,主動行禮,“楊二娘子好?!?/br> 寶娘也回禮,“趙大娘子好?!?/br> 趙家的那群小猴子們都圍了過來,“這不是那天那個漂亮jiejie?!?/br> 寶娘還以為趙家這邊是男女分開的,誰知道竟然都在一起玩。好在除了東籬先生,其余趙家男丁年紀都比較小。正是因為他們年級小,晉國公世子爺才答應他們一起來避暑,但再三囑咐不可荒廢學業。 東籬先生見到寶娘的容貌后,忽然眼神變得異常犀利。那天在一壺春,他沒有仔細看。如今再一仔細看,他心里直打鼓。不是說這是楊家嫡女,怎么,怎么卻和…… 寶娘嚇了一跳,趕緊行禮,“先生安好?!?/br> 東籬先生半晌后眼神變得溫和起來,“好,你父親好不好?說起來,我小時候他還教我寫過字呢。那時候你阿爺剛去世,你父親和你姑媽經常來我家里,跟我二哥一起讀書?!?/br> 楊家三姐妹很吃驚,她們頭一回知道這些事情。 趙傳煒在一邊觀察,他是習武之人,東籬先生陡然間增加的攻擊氣勢,他立刻感受到了,見三舅雙眼像刀子一樣盯著寶娘看,他心里越來越好奇。楊家二娘子和我們家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她有一把和我一樣的金鑰匙。 寶娘連忙回道,“阿爹好的很,多謝先生掛念。阿爹也說,先生大才,比他這個狀元郎值錢多了?!?/br> 東籬先生哈哈笑了,“難得,他也會開玩笑?!?/br> 有了這個小插曲,氣氛又活絡起來。 東籬先生擺擺手,“你們小孩子玩你們的,我就不陪你們了?!?/br> 寶娘三姐妹在趙家莊子上玩了一天,趙家姐妹熱情招待楊家姐妹三個。趙傳煒看著一群小猴子,順帶照顧大伙兒的吃喝。趙家莊子上有許多楊家沒有的品種瓜果,等寶娘看到嫁接出來的新品種時,內心如同響了個炸雷! 老天爺,難道有前輩在我之前來過。若不然,誰能想到嫁接呢! 她默不吱聲,依舊面不改色和大伙兒說笑,等天黑了才帶著兩個meimei回來。 夜里,趙傳煒把東籬先生安排住在主院中,這是晉國公夫婦的院子。說是給主人住的,但晉國公夫婦從來沒來過,趙傳煒讓三舅住這里,誰也不敢說二話。 趙傳煒親自把東籬先生送到了正院。 他揮揮手,所有人都下去了,包括東籬先生的貼身隨從順寶。 東籬先生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說罷,有什么想問的?” 趙傳煒坐在一邊,斟酌了片刻后開口,“三舅,咱們家和楊家有什么淵源嗎?” 東籬先生看了他一眼,“你阿爹阿娘沒告訴你?” 趙傳煒搖頭,“阿爹只跟我說楊太傅有才華,對圣上極為忠心?!?/br> 東籬先生喝了口茶,“大jiejie當初,和楊太傅定過親?!?/br> 趙傳煒瞪大了眼睛,“三舅說的,說的是太后姨媽?” 東籬先生點頭,“是的,那時候我也有六七歲了,記得許多事情。楊家在咱們家隔壁,也算好鄰居。你大姨母,原是你外婆帶回來的養女,這個你肯定知道?!?/br> 趙傳煒點頭,“阿娘跟我說過,還說讓我禮遇太后姨媽的生父文家人?!?/br> 東籬先生繼續說道,“本來,我們家和楊家定親了,也算門當戶對,他們兩個一雙小兒女多好啊。我記得清清楚楚的,你阿娘經常找借口,讓大jiejie和楊太傅私底下見面,你外婆睜只眼閉只眼??墒翘煊胁豁?,那年京城動亂中,楊大爺為了救莫正卿,被亂軍捅死,腸子流了一地,咱們家幫著楊家辦了喪事,我阿爺連自己的棺材都讓給了楊大爺。喪事辦完沒多久,莫家把楊太傅接過去教養,哼,誰曉得一去了莫家,這事情就多了起來,楊太傅的親娘陳氏就來我家退了親。等楊太傅知道的時候,為時晚矣,陳氏都給他定了莫家女兒做媳婦。你可能不相信,現在權傾天下的楊太傅,當時聽說退親后,在我家院子里哭的跟個二愣子似的,他說要回去退了莫家的親事,可大jiejie不答應。就他親娘那一雙富貴眼,大jiejie就算爭贏了,去了楊家能有什么好日子。后來,誰想到莫家小娘子是個聾子。哈哈哈,都是報應!” 趙傳煒在腦子里快速運轉這些消息,忽然插嘴問,“三舅,今日您見到二娘子,為甚惡狠狠地盯著她!” 東籬先生嘆了口氣,“不是我想為難這個小娘子,你難道不覺得,她和你太后姨媽長得太像了。大jiejie剛到我們家時,就是這么大。像,實在是太像了。李楊兩家定過親,若是被更多的人看到了她,大jiejie要被人非議了?!?/br> 趙傳煒心里開始快速跳起來,他雙目炯炯看向東籬先生,“三舅,有件事兒,外甥想請您替我保密?!?/br> 東籬先生看向他,“何事?” 趙傳煒掏出了脖子上的金鑰匙,“三舅認識這個嗎?” 東籬先生點頭,“我知道,你小時候身子骨不好,這是你阿娘在佛前給你求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