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書迷正在閱讀:俺們全村穿越啦、美食主播必須十項全能、穿越成太傅家千金、貓妖和牠的主人(百合)、來自小舅舅的疼愛、偏偏、假戲真做、vpO18.Com霸總竹馬想啪我(1v1甜h)、嫁給一個和尚、vpo18.com無人生還(黑化 囚禁)
手術徹底結束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五點,當時在場的救援隊已經不止之前那一批。 到了中午,又來了兩小批,下午和軍隊醫療組換班休息,阮眠從林嘉卉那里得知這兩批其中一批是從b市趕過來的。 那會洛林停了雨開始放晴,空氣里的灰霾被凈化了許多。 阮眠匆匆吃完手里發下來的壓縮餅干,灌了兩口礦泉水,又投入到另外的救援工作當中。 晚上七點多,救援隊在洛林北區一所坍塌的殘障福利院救出來一批兒童,緊急送往了臨時搭建的醫療中心。 經過檢查,這十幾個孩子傷勢不重,只有部分軟骨織挫傷和擦傷,阮眠是后來才知道,這些孩子之所有沒有受太重的傷,是因為地震發生時殘障院的十一個老師用身體為他們搭建了一個安全區,用自己的命換了來他們的生。 當晚,這些孩子被安排在同一個大帳篷內休息,考慮到他們的特殊性,醫療組安排了兩個會手語的醫生陪在里面。 阮眠是其中一個。 這些孩子本就因為身體的缺陷而十分敏感,再加上這突如其來的災難和變故,一時半會都很難睡著,甚至還有些偷偷藏在被窩里哭,一直等到后半夜,扛不住睡意才逐漸安穩下來。 另外一個女醫生坐在矮凳上靠在床邊瞇著了,阮眠也有些困意,準備出去洗把冷水臉,一個先天性失語的小女孩拽住阮眠的衣服,大眼睛眨了兩下。 阮眠停下來,用手語和她交流,才知道她是要去上廁所。 她給小女孩穿好衣服,抱著人去了外面臨時搭建出來的廁所,再回來時,小女孩從枕頭下拽出本故事書,想讓阮眠給她講故事。 阮眠搬了張矮凳坐在床邊,怕影響別的小朋友,聲音放的很輕。 夜里,帳篷外不時有人走動奔跑,今天福利院的救助工作陳屹是主指揮,孩子送到醫療中心之后他就去了別處,這會忙完才想起來過來看一眼。 走到帳篷外,他聽見從里面傳來的聲音:“……‘你這傻胖豬呀!’小猴拍拍小胖豬摔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臉,調皮地說,‘這就是最好的禮物!’,小猴爬到山核桃樹上,摘下許多的山核桃。它把山核桃帶回家,請小胖豬一起吃。它倆都愛吃山核桃呢!……” 陳屹聽得好笑,伸手將帳篷簾撩開一道縫,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說話人的半邊側臉。 他莫名覺得有些熟悉,但又不好貿然進去,松開手,轉頭看見今天去其他地方救援的隊友回來,抬腳朝那邊走了過去。 沒一會,阮眠從帳篷里出來,揉著酸脹的脖頸去水池邊洗臉,冷水澆到臉上的那一瞬間,她聽見背后有人喊了一聲。 ——“yi!” 阮眠頓了一下,關上水龍頭往后看,卻只看見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朝那邊走了過去,背影高大而陌生。 她沒怎么在意的收回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是我先注意到你了哦/ 陳屹職業這塊比較敏感,不方便詳細寫,就做了模糊處理,文中提到的地區也一樣。 下章肯定說上話=v= 注:童話故事是《小豬的禮物》 第29章 (修) 三月十一日, 洛林地震后第三天的早上,洛林發生了一次小范圍的余震,只有幾秒的時間,軍隊那邊提前檢測預警, 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影響也不大, 救援任務還在繼續, 醫療隊已記錄死亡人數超過一千, 失蹤人數不詳。 臨時搭建的醫療中心不停有傷員被送進來,一輛輛救援車拉著危重病人趕往災區外的醫院,在場的醫護人員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一直穿梭在傷員之間, 以往潔白干凈的白大褂沾上了血漬污漬, 灰撲撲的。 阮眠上午在醫療中心,下午跟著醫療組的人去了現場,一直忙到晚上九點,才跟著最后一個傷員回到醫療中心。 回來隨便墊了兩口吃的,孟甫平臨時召集協和醫院的人員去中心外面的空地開會,阮眠又拽上白大褂急忙跑了出去。 孟甫平說:“明天救援隊會組織災區人員和部分醫療隊人員跟隨撤離,在場有誰是獨生子女的, 可以申請調回?!?/br> 他們那一批來培訓的有十幾個人, 大多都是獨生,但孟甫平等了十分鐘,也沒見一個人舉手說要走。 阮眠雙手抄在白大褂口袋里,靜靜站在人群當中, 頭頂是星空,腳下是廢墟,心中一片平靜。 良久后,孟甫平笑著搖了搖頭:“行,是我低估你們了,既然大家都不想走,那就好好干吧,別丟了我們協和的臉?!?/br> 幾個坐在暗處休息的士兵聽見孟甫平的話,抬手給鼓了掌,一行人回過頭,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而堅定的笑容。 開過會,一行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崗位,檢查傷員、準備手術、清點藥品,一切都進行的有條不紊。 夜里一點,醫療中心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抬進來好幾個受傷的士兵,各個都是頭破血流。 附院的周主任作為當晚的值班領導,為其中四個傷勢較重的士兵緊急安排了手術。 “這幾個送到處理室,交給那里的醫生處理?!敝苤魅胃囃中g室跑,語氣急促:“去叫江主任和孟主任過來!” “好的?!弊o士又急匆匆往外去叫人。 阮眠和林嘉卉還有其他醫院的幾個醫生在處理室聽見外面的動靜,還沒等出去,那幾個傷勢較輕的士兵就被抬了進來。 阮眠接收的這個除了額頭的皮外傷,右小腿上還有一道很深的口子,大概有一寸長,皮rou外翻著,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護士年紀稍長,給他掛好點滴,關心了句:“怎么弄的?” 大概是失血過多,男人的聲音有些虛弱:“在南區那邊的民房救援時,碰上了二次坍塌,當時大家都在里面救人,沒來得跑。我幸運,在入口負責接應,墻倒下來的時候,我們隊長拉了我一把,就是我那幾個隊友……”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里已經帶了幾分哽咽,眼眶也紅了起來。 “別擔心,他們會沒事的?!比蠲叽骱檬痔?,拽了張椅子坐過去,低頭開始處理傷口,溫聲問道:“你叫什么?” “于舟?!?/br> “多大了?” “二十?!彼沁@一批來的里年齡最小的,救援的時候大家都有在刻意的照顧他。 “年紀挺小的?!比蠲呦冉o他清洗腿上的傷口:“可能會有點疼?!?/br> “沒事,我不怕疼,醫生你弄吧?!庇谥劬o咬著腮幫,整個右腿都在不自覺的顫抖著。 阮眠讓護士過去摁著他肩膀,和他聊天分散注意力,手下的動作不停,那一會整個處理室都是各種咬牙吸氣聲。 …… 處理室外,送這些士兵過來的另外幾個人站在走廊,一會去手術室那邊看兩眼,一會又跑回來探頭往處理室里看,著急的不行。 其中一個個高的,叫林隋,眼尖看見大廳走過來的人影,快步迎了上去:“隊長,那幾個小孩救出來了嗎?” 那一棟民房底下壓了四個小孩,上面全都是厚重的水泥板,根本用不了機器,只能人進到底下。 陳屹當時是準備最后一個進去的,才剛戴好裝備,樓就開始塌了,整個救援節奏都被打斷了。 后來還是沈渝那邊帶人過來把埋在里面的這些士兵給拖了出來,陳屹和剩下的則繼續留在現場救援。 “救出來了?!标愐倥牡羯砩系幕覊m,沉聲問:“他們幾個怎么樣了?” “小周他們四個埋得比較深還在手術室,剩下都在處理室處理傷口?!绷炙迮ゎ^看向旁邊,聲音有些哽咽。 陳屹抬手拍了下他肩膀:“我進去看看?!?/br> 說是處理室,其實就是用幾個醫用屏風臨時給圍出來的一小片區域,在里面放了幾張床。 陳屹走到屏風旁,借著身高優勢直接看到里面,離得近的于舟偏頭看到他,咧嘴笑了笑。 他跟著笑,目光順勢落到一旁低垂著頭在給于舟處理傷口的醫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正準備走,突然感覺腳底下一晃。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們在外面的這幾個人全都沖了進來,而處理室在場的所有醫生也都下意識傾身撲過去護著自己的病人,阮眠也不例外。 但于舟的首要身份是軍人,幾乎是察覺到異動的下一秒就要站起來,卻因為腿上有傷口不吃力,還沒站穩就被撲過來的阮眠摁了回去。 “別動!”阮眠摁著于舟的肩膀,左手扶著旁邊的桌子,最先沖進來的陳屹站在床尾用腳抵著底下輪子,側著身另只手穩著對面一張床。 幾秒之后,余震又過去了,四周慢慢趨于平靜。 于舟剛才被阮眠那一聲喝給嚇到了,好半天才開口:“阮醫生,我是軍人,第一任務就是保護你們,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不用擋在我前面的,太危險了?!?/br> “在外面你的任務是保護我們?!比蠲咚砷_手,直起身看著他:“但在這里,你是我的病人,我作為醫生,第一任務就是保護我的病人,沒有什么危險不危險的,難道你們救人的時候會因為危險就不救了嗎?” 于舟卡了殼,但又為阮眠這番話而撼動,站在床尾的陳屹聽見這話,也松開手往回看了眼,說話的人戴著口罩,看不清樣貌,長發隨便扎了個馬尾披在腦后,身形纖瘦高挑。 大概是察覺到視線,阮眠下意識抬頭往四周看,恰好在這時候,外面有人跑進來:“陳隊,沈隊那邊叫您過去一趟?!?/br> 陳屹收回了視線抬腳往外走,身后一窩蜂跟了好幾個人,隔了那么近的距離,阮眠也只能看見個背影,她沒怎么在意的收回了視線。 一旁護士撿起掉在地上的器具扔進垃圾桶里,重新拆了一套新的,阮眠繼續給于舟處理傷口。 整個處理下來,花了一個多小時,阮眠摘下手套,讓護士給他擦擦汗,叮囑道:“這幾天你暫時就不要出去了,在這里如果傷口感染的話是很嚴重的事情?!?/br> 于舟輕嘶了口氣,說:“好,謝謝阮醫生?!?/br> 阮眠“嗯”了聲,低頭在他床頭的病歷板上寫了幾句醫囑后,收起筆走了出去。 另外送來的幾個都還在手術當中,走廊上空無一人,阮眠垂著肩膀走到大廳就診臺,沒找到多余的凳子,索性就站在旁邊填寫病例。 過了會,林嘉卉也從處理室出來,倒了兩杯熱水,給了她一杯。 “謝謝?!比蠲吖P沒停,另只手摸過去端起來喝了口:“周主任他們還在手術室嗎?” “嗯,聽護士說情況挺嚴重的?!绷旨位芎攘丝跓崴?,嘆了聲氣。 那會已經是夜里三點多,救援節奏暫緩,大廳靠東邊是睡的東倒西歪的病人家屬和一些情況不嚴重的傷員。 寂靜深夜,有什么動靜都會顯得格外清晰。 筆尖從紙頁上劃過,阮眠聽見身后傳來一陣凌亂而急促地腳步聲,以為是又來了傷員,停下筆扭回頭,看見幾個軍人從外面跑了進來。 不知道是不是大廳里的燈光有些晃眼,阮眠竟然覺得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有些眼熟,心跳莫名抖了下,又覺得不太可能。 人影愈來愈近。 男人的輪廓逐漸清晰,灰塵仆仆的臉,一雙眼睛格外的深邃而凜冽,一如初見時的刻骨銘心:“您好,請問剛才——” 他的話因為落在某一處的視線倏地停了下來,目光從阮眠別在白大褂左側口袋上方的名字挪到臉上。 兩個人都在彼此的眼里看見了驚訝和不可置信。 高中剛畢業那兩年,阮眠偶爾能從孟星闌那里得知一些和陳屹有關的只言片語,好的壞的,她照盤全收。 再后來,各自都有了忙碌的生活,阮眠和孟星闌也不常聯系,陳屹這個人就像是在她的生活里消失了,沒有一點消息。 他在往前走,她也在慢慢學著忘記,祝他前程似錦是真,不再喜歡也是真。 可每當夜深人靜時,阮眠還是想象過很多次和陳屹重逢的場景,但從未想到會是如今這般,她慘白著臉白大褂臟亂不堪,他灰塵仆仆帶著同樣的不體面。 她看到他朝自己跑過來,除了熟悉竟然還有陌生,他不再是記憶里那個清風明月般的少年,也不是想象中的溫潤儒雅,現在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穿著軍裝,剃著利落干凈的短寸,五官鋒利分明。 九年。 真的太久了。 久到除了那雙眼睛,阮眠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出一處和記憶里那個少年有任何相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