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幸不辱命?！睒顷痰?，“他們父子已經離心，康王世子回了封地，必然會有一場大亂?！?/br>
    平王世子笑著點頭：“殺了他，反倒給康王一個借口，還是你機智，反過來埋了一顆釘子?！?/br>
    樓晏不想說下去，道：“事情辦妥了，下官就先回去了。陛下那里……”

    “你去就是了?！逼酵跏雷诱f。

    “謝世子?！?/br>
    辭別平王世子，樓晏上了馬車。

    寒燈拿著那張方子問：“公子，這個怎么辦？”

    樓晏看都沒看一眼：“方子應該是對的，配比肯定有問題，你給高燦吧?！?/br>
    “是?！?/br>
    第484章 臨行

    樓晏進了宮。

    他將錦囊交給太后：“里面是解毒的方子?！?/br>
    太后吃驚：“你從哪里弄來的？”

    “平王世子給的?！?/br>
    太后難以置信：“他怎么可能會給？”

    對平王府來說，只要皇帝一死，登位就是順其自然的事。而皇帝活著，就會有很多麻煩。

    樓晏直言不諱：“我答應他，會讓陛下駕崩?！?/br>
    太后目光復雜：“你……”

    樓晏說：“娘娘，事到如今，朝野只容得下一個死了的皇帝，陛下沒有活路了。臣已經決定辭官，過些日子便會帶家眷回鄉。如果您愿意，就讓他隨我走吧?！?/br>
    太后心中五味雜陳，許久，悵然道：“他六歲進宮，與阿謹相伴長大，與親兄弟沒有分別。哀家深恨他的親生父親，也怨他奪走阿謹的一切，可叫我眼睜睜看著他死，實在是……”

    樓晏安慰：“娘娘一片慈心，如今先帝與太子沉冤昭雪，就讓他回歸原位吧?！?/br>
    太后最終點了頭。

    ……

    樓晏的辭呈交上去后，府里便開始打點行裝。

    池韞第一個問池大夫人。

    “夫人，您和舅爺一起走吧？”

    大夫人半晌沒說話，似有決定不下的事。

    又聽池韞反問：“不走，難道您還想受平王府的轄制？”

    大夫人吃了一驚：“你怎么知道……”

    池韞說：“想要指證康王府，靖海軍是重中之重，我實在想不出，他們怎么會知道那枚官印的存在?！?/br>
    大夫人默然半晌，說道：“不錯，我和大哥早年是平王府的死士。你爹死后，我曾回過平王府，希望能借他們的手，為你爹報仇?！?/br>
    池韞問她：“那我們的事，可有透露給平王府？”

    大夫人搖頭：“與你開誠布公后，我們跟平王府就沒聯系了。你爹說過，平王府做事太陰，不是良主，叫我和大哥一定要脫離他們。如果不是報仇太渺茫，我們也不會再回去?！?/br>
    池韞點點頭。這和她猜想的一樣。

    所以說，平王府早就捏著線索，只等一個機會。

    “你既然知道我們和平王府的關系，還要帶我們回北襄嗎？”大夫人問，臉上有幾分忐忑。

    池韞笑了：“為什么不呢？你們不是沒關系了嗎？我爹都娶了您，說明他認可了?！?/br>
    大夫人跟著笑了，眼角卻隱隱泛著淚光。得到了繼女的承認，仿佛和亡夫的感情有了延續一般。

    接下來幾天，池韞一家家地告別。

    池家、外祖韓家、鄭國公府、太師府……還有朝芳宮。

    三夫人問：“形勢真就這么險惡了？你們非走不可？”

    池韞沒有瞞她：“是。如今多事之秋，家里也要低調。如果情況不好，便叫三叔辭官，做個富家翁便好?！?/br>
    三夫人品了品，說道：“那阿璋的婚事，也要推遲了?！?/br>
    池韞道：“二哥年紀尚輕，不必急著成婚。慢慢看兩三年，局面好轉再說?！?/br>
    她走后，二夫人呆坐半天，納悶道：“照理說，大丫頭走了，我該高興才是，可怎么心這么虛呢？”

    二老爺長吁短嘆：“侄女婿這一走，以后就沒人替我抄文書了?！?/br>
    雖然自家和大丫頭關系不好，但別人都以為，那畢竟是他親侄女，這半年，真仗了樓晏不少勢。

    韓家依依不舍，相認沒多久，就要分別了。

    池韞再三叮囑兩位舅舅：“若是遇到難處，便去太師府找俞大公子，他是我們的好友，信得過?！?/br>
    韓老夫人千萬個舍不得：“北襄這么遠，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再見?！?/br>
    池韞柔聲安撫：“外祖母要好好保重，阿韞還會回來看您的?！?/br>
    “好好好！”韓老夫人想想又犯愁，“北上路途艱難，風沙又大，你這嬌滴滴的樣子，怎么受得??？”

    池韞笑了：“外祖母別忘了，我跟師父云游多年，哪里沒去過？一點風沙還是受得住的?！?/br>
    鄭國公府那邊，耿素素拉著她的手不放。

    “就不能不走嗎？”

    鄭國公夫人呵斥：“素素！你穩重些?！?/br>
    想著女兒要嫁入太師府，文臣家素來重視禮節，鄭國公夫人近來管得甚嚴。

    耿素素不敢說話了。

    池韞拍拍她的手，耐心解釋：“我們先前做的事不大好，現下不走，會有麻煩的。等風頭過去，可能就回來了?！?/br>
    “真的？太好了！池jiejie你可不能騙我！”

    離開時，池韞避了耿素素說話：“伯母，天下怕是要亂了，伯父與耿大哥說不得要出征，你們可要做好準備，萬萬小心?！?/br>
    鄭國公夫人謝了她的提醒。

    池韞遲疑片刻，又道：“義母那里，還請您多照應。大仇已報，我只怕義母驟然失去動力，又像以前一樣?！?/br>
    鄭國公夫人道：“你放心，我時時叫素素去看她?！?/br>
    最后是朝芳宮。

    池韞開口就道：“兩位師妹，你們隨我回北襄可好？”

    青玉和涵玉大吃一驚。

    “師姐，發生什么事了？”

    池韞直言不諱：“康王逃了，他不會甘心皇位落在平王府，定會舉旗造反。這仗一打起來，你們無依無靠的，我怕會出事?！?/br>
    青玉和涵玉對視一眼，都很震驚。

    涵玉問：“我們在京里，問題不大吧？”

    池韞搖頭：“如果勝的是平王，自然沒問題，可要是康王打進來了呢？”

    涵玉想起書上說的那些慘狀，不禁打個哆嗦，拉了拉青玉的袖子：“師姐……”

    青玉先是猶豫，而后神情越來越堅定，說道：“師姐，我不想走?！?/br>
    “為什么？”池韞問。

    青玉道：“倘若真有那一天，必定會有許多百姓受災。我們朝芳宮雖由內廷供奉，可說穿了不都受之百姓嗎？經書上說，仙道貴生，無量度人。既然會有災劫，我自當留下來，幫助百姓?！?/br>
    池韞刮目相看：“青玉師妹，你和原來真不一樣?！?/br>
    青玉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我這個朝芳宮住持，其實是師姐替我謀來的。無論德行還是修為，我都無可稱道。如今有了度人的機會，我豈能逃走？”

    池韞欣慰：“師妹這樣說，我就不多勸了。記得保重自己，性命為先?！?/br>
    “是，師姐?！?/br>
    第485章 告別

    碑林里，俞慎之感慨萬千。

    “沒想到短短時日，變化如此之大。這一去，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回來?！?/br>
    樓晏笑了笑：“用不了多久的?！?/br>
    這話聽起來別有深意，俞慎之問：“這么自信？”

    樓晏反問：“這兩個，誰有真龍之相？”

    俞慎之遲疑了一下，答不上來。

    樓晏說：“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得來收拾殘局了?！?/br>
    俞慎之琢磨了一下，忍不住問：“你們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如果北襄早有謀算，那自己豈不是無意中做了推手？這感覺好不爽??！他做這些為的朋友，可不是某些人的野心。

    樓晏瞥過去一眼：“你想什么呢？祭陵那事我能預料？”

    也是……

    俞慎之有點不好意思，辯解：“還不是你太淡定了?！?/br>
    樓晏也不瞞他：“平王府那邊，我盯了一段時間了，發展到這一步，不是完全沒有心理準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