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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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殿試,俞家人根本沒放在心上。反正過了會試就不黜落了,只要他不作死,一個進士跑不掉。 于是,等到張榜那日,俞家人炸了。 他們眼中沒出息的俞慕之,竟然和他哥一樣,中了探花! 兄弟雙探花,本朝聞所未聞! 池韞命人備了賀禮,送去太師府。 過沒兩日,俞家特意下了帖子。 池韞原以為,俞家只是例行請客,不料去了才發現,客人只有他們一家。 居然單獨宴請,自家跟太師府的關系,沒好到這份上吧? 池韞滿心疑惑,等酒席過半,才知道原因。 俞大夫人笑瞇瞇道:“多虧了阿韞,我家二小子才有這樣的風光?!?/br> 原來殿試時,恰巧涉及君子之道的論述,俞慕之想起先前跟池韞打嘴仗的情形,順手就把君子不器的新解給寫了上去。 結果正好中了皇帝的意,贊不絕口,硬是把他從五十多名提到了前十。 隨后排序,前十里就數他年少英俊,索性一并給了探花。 就這么著,俞家再次出了位探花郎。 俞慕之得意洋洋,在兄長面前顯擺:“大哥,都說我讀書比不上你,可我好像考試沒比你差呢!” 十九歲的探花郎,還真是不比俞慎之差。 俞慎之橫了他一眼:“聽說陛下身邊缺個舍人,不如叫父親活動活動,把你弄過去?” 俞慕之嚇得連連擺手:“別!我才不想五更上衙,半夜回府?!?/br> 俞慎之給他逗笑了:“瞧你那點出息!” 樓晏說道:“點了探花,按例會進翰林院,如果你沒別的想法,等安排就是了。抄上幾年書,混個侍講,倒也松快?!?/br> 俞慕之喜笑顏開:“這還差不多?!?/br> 每天抄抄書,沒事就寫話本,這才是神仙一樣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池韞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樓晏點了點頭。 “那你怎么都不說?” 樓晏瞥了她一眼,道:“有什么好說的?一個是你前未婚夫,一個是你的愛慕者,說某人對你余情未了,結果叫你的前未婚夫撿了便宜?哼!” 這語氣酸的,池韞笑瞇瞇:“吃醋了?” 樓晏面無表情。 池韞樂不可支,瞅著他笑。 樓晏半天沒等來安撫,不滿了:“還笑!就這么開心?” 池韞收了笑,若有所思:“突然發現,這婚退虧了。十九歲的探花郎,好像比你強呢!哎……” 說到一半,被氣得牙癢癢的某人拖過去了。 下車的時候,北襄太妃瞅了她好幾眼,弄得池韞莫名其妙。 她理過衣裳了??! 待回了屋,一照鏡子才發現,唇上的口脂糊得不像話。 池韞叫了一聲,追著樓晏打:“你居然不告訴我?!這下好了,母妃會怎么看我!” 樓晏直笑:“你以為母妃不知道嗎?也不差這一回?!?/br> 眼瞅著兩人摔到榻上,干脆不起來了,絮兒急忙招手,讓侍婢們都退到外頭去。 關上門的時候,絮兒還在納悶。先前以為樓大人穩重得有點死板,怎么和小姐成了親,卻成了另一個樣子呢? …… 今次高中的,還有袁公子。 想討好袁相爺的人多得是,池韞等袁府沒那么忙了才上門。 生了孩子后,袁少夫人季文蕙豐腴了一圈,坐月子更是養得白里透紅,與當日凄凄慘慘去朝芳宮求簽時大不相同。 見到池韞,她打趣道:“現在該喚你縣君?還是樓夫人?” 池韞臉皮甚厚,回道:“季jiejie愛叫什么叫什么,反正都一樣?!?/br> 季文蕙不禁笑了,叫人抱了孩子過來:“你成婚那天,我剛出月子,且夫君馬上要考試,就沒去吃酒?!?/br> 池韞說道:“jiejie的禮送得比誰都重,來不來我都明白你的心意?!?/br> 季文蕙笑得開心:“跟你來往就是自在,不用耍那些心計?!?/br> 池韞湊過去看孩子,白白胖胖的,極是可愛。 玩了一會兒,孩子餓了哭起來,季文蕙便讓奶娘抱走。 池韞喝了口茶,問道:“季jiejie,都說袁相爺輕易不再寫詩了,怎么您還能一送再送?” 上回寫花神賦,就已經還了她的人情,這回又送,這禮未免太重。 季文蕙道:“這事我還想說呢,其實那天我備的不是這個禮,哪知道管家還沒送出去,公爹的長隨就拿著詩賦過來了?!?/br> 池韞驚訝:“是袁相爺主動的?” “是??!我還想著,是不是公爹和樓大人有交情,所以特意給添的禮?!?/br> 交情?遇到攪和不清的事,就把袁相爺拖出來的交情嗎? 池韞怎么想都覺得,這不叫交情,而應該叫過節。 “哎,還沒問你新婚的感覺如何?!奔疚霓バσ饕鞯乜粗?。 池韞一本正經:“感覺和先前差不多,就是屋里多了個人,有時候挺煩的,還得跟他搶被子?!?/br> 季文蕙“撲哧”笑了,拿扇子點了點她:“你就裝吧!瞧你跟朵花兒似的,想必如魚得水,滋潤得很??!” 池韞一點也不臉紅:“季jiejie又何必明知故問?你自個兒新婚什么感覺,還不清楚嗎?” 季文蕙懂了:“看來滿意得很??!晚上給樓大人加雞腿?!?/br> 兩個人一陣笑,交流了一下婚姻生活的體會,以及管教相公的心得。 玩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池韞告辭。 季文蕙將她送出二門,正好撞見了袁相爺回府。 池韞見了禮,便想離開,哪知被叫住了:“樓夫人,可否一敘?” 第398章 不是正經人 袁彰,少年成名的大才子,年輕時一直在外任上,回京后一路高升,坐上相爺之位。 池韞還記得,當初在無涯海閣,袁彰還未回京,太子曾經和她說過這樣一段話。 “袁彰聰明過人,就是有些滑頭,父皇這是有意讓他在外任上多多歷練?!?/br> 玉重華當時笑道:“袁大人何等才名,到你嘴里就成滑頭了?” 太子擺擺手:“你不知道,袁彰這個人庶子出身,幼時受過嫡母磋磨,故而養成了明哲保身的性子。如果只是做個高官,這自然是優點,可如此未免辜負他一身才華。一個能夠托付江山的重臣,有時候就得迎難而上,這恰恰是他缺乏的孤勇之氣?!?/br> 玉重華贊道:“原來如此,陛下真是目光如炬?!?/br> 后來,她成了池韞,雖然與袁府有了些許牽扯,可從沒想過搭上這位袁相爺。 實在是先帝死得早,這位袁相爺還沒歷練夠就回了京,憑他趨吉避兇的本事,萬一自己被認為是禍害,順手一推給弄翻車了呢? 沒想到,她不打算招惹,這位袁相爺反而自己找上來了。 他到底想談什么? 二門旁邊的亭子里,袁彰坐下來,吩咐兒媳婦:“那邊杏花開得好,你去折幾枝,回頭送書房去?!?/br> 這是想支開她。 季文蕙答應一聲,遠遠留了個婆子聽信,自己避開了。 亭子里只剩兩人,袁彰撥了撥茶盞,瞄了池韞一眼:“聽說大長公主近日一直住在私宅里,何時回朝芳宮???” 池韞一臉詫異:“原來相爺與我義母交情這么好?倒是我們的不是了,搬家的時候竟沒來說一聲?!?/br> 袁相爺沉默了一瞬。 大長公主可是個寡婦,這個交情好怎么聽著這么怪呢?是在諷刺他瞎打聽嗎? 他又瞅了瞅池韞,卻見她滿臉誠摯,不像話里有話。 自己多心了吧? 袁彰很快解釋:“只是想起來問上一句罷了?!?/br> “這樣??!”池韞笑著回道,“我義母什么性子,想必相爺略有耳聞。她老人家最是隨性,這會兒才搬去私宅,新鮮感還沒過,哪天住厭了,大概就回去了?!?/br> 袁彰輕輕頷首,又問:“那北襄太妃呢?不知可有離京的打算?” 池韞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反問:“相爺……與我母妃也有交情?這倒是從未聽說,還以為母妃離京多年,不認識什么人呢!” 袁彰一愣,臉上浮起尷尬之色。 北襄太妃也是個寡婦! 他沒事凈打聽守寡的婦人,還打聽完一個又一個,聽起來太不正經了。叫人知道,還以為自己有什么特殊愛好。 “不是,老夫就是問問?!痹酄斣噲D辯解。 池韞一副了然的樣子:“是,您沒有別的意思?!?/br> 袁彰:“……” 原想探問幾句,到這份上,袁相爺只能明說,免得真讓人疑心他不是個正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