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啦！”俞慎之說，“沒法子，坐外面就坐外面吧?！?/br>
    本朝風氣開放，女客雖然稀罕些，但也沒那么多規矩。

    俞敏吃了個囫圇飽，問她：“池jiejie，你怎么都不吃??？”

    “我出門前吃了酒席的，你們家沒吃嗎？”

    俞慎之擺手：“我們家不吃酒席，就煮了餃子，沒什么意思，所以我們偷溜出來了?！?/br>
    一個地方一個風俗，池家與俞家祖籍不同，這小年的過法也大不相同。

    既然池韞不吃，俞敏就拉著她討論自己的新話本。

    聽她們說得熱鬧，俞慕之躍躍欲試，卻被大哥拍了回去：“心別散！還有一個多月就下場了，等你考中，想怎么寫怎么寫?！?/br>
    俞慕之苦著臉，只能化悲憤為食欲。

    俞敏想起來了：“池jiejie，你的婚期是不是也在那幾天？”

    池韞點頭稱是：“早一日?！?/br>
    俞敏同情地瞅了眼自家二哥，說道：“有的人真是可憐??！別人洞房花燭，他得苦哈哈睡號房?！?/br>
    俞慕之瞪她：“你別含沙射影的，我是去考試，這是好事！”

    “你也知道這是好事??？”俞慎之輕飄飄地瞥過去一眼，“那還不用心點？每天都讓我追著催功課，也好意思?！?/br>
    俞慕之立刻縮了脖子，乖乖埋頭苦吃。

    俞慎之聽到俞敏追著池韞問宮里的事，敲了敲桌面，提醒：“在外頭收斂些，小心叫人聽到?！?/br>
    俞敏打蛇追棍上：“那我們另外找個地方說話吧？池jiejie?！?/br>
    池韞無可無不可：“行??！”

    于是，還沒吃飽的俞慕之也被一并拖走了，四個人去了附近的光明寺。

    俞敏的問題，池韞撿著能答的答了：“……大概就是這樣?！?/br>
    “哇！這招我怎么沒想到呢？下回有得寫了！”

    池韞提醒她：“記得改頭換面，這是皇家的事，叫人看出來要惹麻煩的?！?/br>
    俞敏滿口稱是：“池jiejie放心吧，學個手法而已，旁的斷不會叫人聯想，我懂的?！?/br>
    池韞點點頭。俞敏是世家出身，這些事放心多了。

    過了會兒，寺里熱鬧起來，卻是和尚們要請佛。

    俞敏和俞慕之擠過去看熱鬧，俞慎之就和池韞落在了后頭。

    默默走了一陣，俞慎之問：“玉妃的事，真的跟你沒關？”

    池韞失笑：“你們一個個怎么都這樣？我膽子再大，也不能在宮里生事吧？真不是我出的手?！?/br>
    俞慎之顯然不相信：“那樓四怎么去得那么及時？”

    “我知道和我謀劃，這是兩回事?！?/br>
    俞慎之點點頭，懂了：“推波助瀾?！?/br>
    池韞很無奈：“那些貴人要折騰，我難道還能插手？不過提前做好準備，防止自己成了犧牲品?！?/br>
    “我又沒說你做得不對?！庇嵘髦q解。

    過了會兒，瞅著周圍沒人，他小聲問：“你跟玉妃有什么過節？”

    得了，這印象是真洗不清了，嘴上說相信她，心里還不是覺得玉妃倒臺有她的事？

    池韞索性不解釋了：“我跟她能有什么過節？八竿子打不著?！?/br>
    俞慎之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道：“知道嗎？你說假話的時候特別自信?！?/br>
    “……”原來自信也不對了？

    在俞慎之心里，已經定型為大魔王的池韞哭笑不得。

    她只能睜眼說瞎話：“玉妃對樓四有點說不清的曖昧?！?/br>
    俞慎之驚訝：“你是說……”

    池韞點點頭：“樓四也在無涯海閣讀過書?！?/br>
    俞慎之一副深信不疑的樣子：“這也難怪?！?/br>
    陛下當初還是宜安王，除了爵位高一些，無論哪方面都不如樓晏。

    池韞一攤手：“她每次都為難我，那我煩了嘛！”

    俞慎之點點頭，一副恍然的樣子：“原來如此！”

    池韞心里笑得不行，人太聰明了，真是容易帶歪。

    俞慎之還在那里感嘆：“真沒想到，玉妃居然是假的。也難怪，以往見過玉妃幾次，確實平平無奇，和傳聞中的玉家小姐相去甚遠?？上Ъt顏薄命，也不知道那位玉家小姐是何模樣?！?/br>
    池韞說道：“想見也容易，你拿面鏡子瞅瞅，除了長相不一樣，其他也差不多?！?/br>
    俞慎之笑了：“你這是什么比喻？”

    “實話呀！玉家小姐在女子中顯得特別，不就是因為她和你們一樣讀書識禮嗎？至于容貌品性，都是虛的，想夸總能找出優點來?！?/br>
    俞慎之居然被說服了：“你這么說，好像有點道理?！?/br>
    然后又看看她，說道：“那這么講，和玉家小姐最像的應該是你??！”

    這都能扯到一起來？池韞服了：“哪里像了？”

    “是你說容貌品性都是虛的，我仔細一想，你和她們不一樣，不就是因為行事頗有男子之風？”

    讀書識禮，騎射六藝，惹不高興了就把人弄死……

    俞慎之打了個寒顫，突然想到，難道他對池韞有好感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說，自己真是個斷袖？

    第379章 不是她干的

    這個年，池韞過得極為散漫。

    時常下雪，沒法出去晨練，早上就睡得遲。

    等下午出門活動，和俞家兄妹、耿素素等人換著地方約。

    約的最多的，當然還是樓晏。

    算一算，回池家這七八天，過得比朝芳宮墮落多了。

    就這么混到了過年。

    元旦那日，大朝會，宮中賜宴。

    大長公主特意派人來接她。

    車駕上，大長公主瞅了她半天，說道：“瞧你容光煥發的，回一趟家還胖了，難不成在朝芳宮過的是苦日子？”

    池韞聞言，連忙摸自己的腰：“有嗎？真的胖了？”

    看她緊張的樣子，大長公主給帶歪了：“沒事，就是臉頰豐潤了些，身子沒胖?！?/br>
    池韞松了口氣，又說：“最近總跟他們出去吃喝，又沒怎么鍛煉?？磥淼檬罩c，到時候穿不上嫁衣可就出丑了?！?/br>
    大長公主失笑：“小姑娘家，能胖到哪去？有點rou才好，壯壯實實的，生娃少吃些苦?！?/br>
    怎么話題一跳，就跳到生娃去了？

    等下，成婚了確實很快要面對生娃這件事……

    大長公主瞧她發呆的樣子，不禁好笑：“怎么，還沒想過呢？”

    池韞誠實地點頭：“……有點想像不來?！?/br>
    重新活過來，她見到樓晏的時候，就想著這回不能再錯過了，旁的根本沒多想。

    大長公主笑道：“我不曾生育過，也沒法給你什么意見。不過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順其自然就是?！?/br>
    池韞點點頭，順著想想，居然有點緊張起來。

    先前看袁少夫人懷胎，那肚子可真大，聽說生娃的時候吃了一番苦頭。

    還有，孩子要怎么養呢？仔細回憶一下，無涯海閣那幾位先生，他們怎么養孩子的？

    大長公主從沒見過她這么呆，給逗笑了：“不用想那么多，等你懷上了，慢慢就習慣了?！?/br>
    說著又看她纖細的身段，說道：“到時候讓阿梅給你補補，還是要多長些rou?！?/br>
    池韞滿腦子都是孩子，直到下車被冷風一吹，才從這些可怕的想像中脫出來。

    元旦大宴，王公朝臣、內外命婦都來全了。

    池韞跟著大長公主，和熟悉的幾位夫人打了招呼，仍舊和耿素素一塊兒。

    經過幾次交鋒，這些貴女們都知道她不好惹，已經不來找麻煩了。

    池韞就和耿素素坐在角落里，一邊閑聊一邊品酒。

    “你少喝點，上回西寧王世子就是喝酒出的事?！背仨y提醒她。

    耿素素嘴上應了，心里顯然沒當回事。

    喝了兩杯酒，她借著酒意說：“池jiejie，還是你好，親事都已經說定了，沒那么多煩心事?！?/br>
    池韞聽出了話風，問她：“怎么，家里要給你議親了？”

    耿素素點頭：“是??！每天讓我看畫像，煩都煩死了?！?/br>
    池韞道：“讓你看還是好的，就怕不叫你看，直接跟你說婚事定了?！?/br>
    耿素素一呆：“你說的也是?！?/br>
    灌了杯酒，她又說：“可我真的很煩??！為什么要嫁人??？不嫁不行嗎？”

    “恐怕不行?！背仨y不客氣地潑她冷水，“雖然說臉面這個東西，不能太在意了，可也不能不在意。何況，你也沒本事靠自己離開這個圈子，對吧？”

    耿素素嘟囔：“池jiejie，你可真冷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