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俞慎之歪了歪腦袋，“沒什么事再等會兒?！?/br>
    “有事！真的有事！都叫我親自來找人了！”俞慕之一本正經。

    俞慎之難得看他正經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相信了，猶豫道：“可我在請客，丟下客人不好吧？”

    “樓四會理解的，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俞慎之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對?！?/br>
    說著，向樓晏拱了拱手：“樓兄，家中有事，我只能先失陪了，你不會怪我吧？”

    樓晏淡淡回答：“當然?！?/br>
    俞慎之擠出一個笑：“下回，下回再向你請罪……”

    他一邊說，一邊被俞慕之扯下樓去了。

    俞家兄弟一走，雅閣里便只剩他們二人。

    池韞坐下來，拿了個新杯子給自己斟酒。

    只抿了一口，她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秋露白？怎么喝這么烈的酒？”

    樓晏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池韞從他的笑容里，看出點什么，就問：“你們……這是在干什么？不是第一天湊到一塊喝酒吧？”

    樓晏點點頭：“有七八天了?！?/br>
    池韞難以置信：“每天都喝？”

    他繼續點頭。

    “……”池韞默了默，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

    樓晏沒回答，臉上微微有些發熱。

    事后想想，他也覺得這樣很幼稚，莫名其妙跟俞慎之斗上了氣。

    已經不是少年郎了，他似乎應該更理智一點。

    但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不想再懂事下去。

    當年，如果他不是那么理智，不是這樣懂事，也許就不會錯過那么多的時間。

    甚至，無涯海閣之禍，可能都不會來。

    見他不想說，池韞也就不多問了。

    “雖說你酒量好，可這么飲酒，到底對身體不好?！?/br>
    樓晏看著她，眼神都帶了笑意，回道：“沒事，那個……本來就要靠酒來壓制?！?/br>
    提起這件事，池韞的心情沉了下來。

    樓晏見她如此，當即轉了話題：“康王府的事，聽說了嗎？”

    “嗯?！彼戳讼滤闹?，壓低聲音：“這里好說話嗎？”

    樓晏點了點頭。

    池韞便問：“是你干的？”

    大長公主這邊，只聽說皇帝召了姚誼進宮，沒多久就傳出他沖撞太后，被皇帝趕出京城的事。

    樓晏只是笑，晃著手中的酒杯。

    這是默認了。

    池韞目光復雜地看著他：“看來這三年，你做了不少事?！?/br>
    連宮里都伸得進手，這是埋了多少暗樁？

    “還行?！?/br>
    池韞又道：“可是，把勢力用在這里，是不是太浪費了？”

    “怎么會浪費？”樓晏答得認真，“自從新帝登基，太后便潛居后宮。能用這么一枚小小的棋子，激起她的怒火，這很值得?！?/br>
    “你算得也太精了?！背仨y笑道，“聽說那位小王爺，是康王妃的心頭rou，將他趕出京城，她一定會記恨太后。若是她們倆斗上，該怎么辦？”

    樓晏說：“求之不得。衛家勢大，奈何太后自己心灰意冷?？低蹂貋淼煤?，把這些舊臣擰成一股繩，到時候有得斗了?！?/br>
    說完，他看著池韞，心中一動：“接下來幾天，你有沒有事？”

    池韞沒聽懂：“嗯？”

    “如果沒事，到時候隨我去看一出戲？”

    ……

    下了樓，池韞正想去結賬，卻聽樓晏跟掌柜交待：“記在俞大公子賬上?！?/br>
    想來這不是第一回 ，掌柜笑著點頭：“明白，公子走好！”

    池韞問他：“這么多天，都是俞大公子的結的賬？”

    樓晏神情自若：“他請我喝酒，當然是他結賬。我一個五品郎中，就那么點俸祿，可花用不起?！?/br>
    池韞服了。

    果然是愛財如命樓郎中。

    兩人出了酒樓，守在外頭的寒燈夜雨立刻過來：“公子?！?/br>
    樓晏點點頭，轉而問池韞：“你回去？”

    池韞道：“跟丫頭們說好了，今晚喝羊rou湯，她們在店里等著呢?！?/br>
    樓晏就問那兩個：“你們還沒吃吧？要不要喝羊rou湯？”

    “要！”夜雨答得飛快，“謝四公子！”

    于是四人去羊湯鋪子。

    夜雨落在后面，扯著寒燈問：“你快給我說清楚，這真是俞二公子的未婚妻？為什么她沒跟俞家公子走，反而與四公子在一處？”

    寒燈想拉回自己的衣裳，回道：“你沒見俞二公子扛著俞大公子回去了嗎？想是把他未婚妻托付給了公子，所謂朋友妻不可戲……”

    “是這樣嗎？”夜雨很懷疑。

    寒燈振振有詞：“不然還能怎么樣？這池大小姐長得一副禍水樣，公子是那種會被美色所迷的人嗎？”

    夜雨想了一下。

    對哦，為美色動心搶人未婚妻，這太不符合公子的形象了。

    看來他真是想多了。

    喝羊rou湯的過程中，果然什么事也沒發生。不過這位小姐，不但自己長得美，帶的幾個丫鬟也是清麗可人……

    夜雨鄙視地看著寒燈。這小子全程圍著她們轉，又是添湯又是剔骨，自己都沒吃幾口。

    這種行為叫什么來著？聽說最近創了個新詞。

    哦，舔狗。

    第135章 書閣

    圣旨很快下了。

    皇帝大加申斥，姚誼不修私德，酒后失態，冒犯太后，數罪并罰，降為鎮國將軍，罰俸三年，勒令回封地閉門思過。

    罰俸就算了，康王府又不是靠俸祿過日子的。

    又是降爵，又是趕出京城，這是打臉啊。

    自從康王妃回京，宮中十分禮遇，眾人還以為皇帝偏向親生父母，說不得一場濮議之爭在醞釀了。

    不想才一個月，皇帝就把嫡親的弟弟給降了爵，還趕出了京城。

    所以說，皇帝并沒有為康王府撐腰的意思？

    這倒是新鮮。

    臣子們雖不敢當庭議論宗室，但少不得與三五好友私下閑話。

    “當今畢竟是先帝跟前長大的，六歲進宮伴讀，與先太子形影不離。先帝待人寬厚，先太子有什么，陛下就有什么，與親子沒兩樣，想來陛下心中也是感念先帝恩情的?！?/br>
    “這話說得太早。陛下登基才三年，朝中還未完全理順，若是現下就偏幫康王府，惹得老臣抗議怎么辦？當初先帝立陛下為儲君，可是要他立過誓的，有諸多老臣作證。因為這個，康王連喪儀都沒參加，便離京去了封地?！?/br>
    “不錯。這才三年，早著呢！等這些老臣退了，朝中盡是新貴，再看不遲?！?/br>
    “你們也太悲觀了吧？先帝那般仁厚，在他跟前長大的孩子，人品能差到哪里去？陛下登基這三年，不管是宗室還是老臣，都沒有虧待過?！?/br>
    “呵呵，王莽謙恭未篡時，現在說什么都不管用，且等著吧！”

    “那就等著，我還是相信陛下的?！?/br>
    ……

    另一邊，蔡夫人帶了女兒到朝芳宮還愿。

    她們表面上很低調，卻捐了厚厚的香油錢。

    再一次坐在后殿里，蔡夫人心事盡去，臉上帶笑。

    “池小姐，依你所言，我們就不聲張了。只可惜你做了好事，卻不能幫你揚名?！?/br>
    池韞含笑：“夫人不聲張才是幫了我，這事若是傳出去，怕是會得罪康王府?！?/br>
    蔡夫人點頭稱是。

    天底下沒那么多傻子。

    袁少夫人和商人劉三如何應了花神簽，稍加留心就會發現端倪。

    如果蔡夫人大肆宣揚，哪怕康王府沒找到證據，也會疑心她做了手腳。

    即便攀上了大長公主，池韞現在也萬萬惹不起康王府。

    蔡小姐依在母親身邊，好奇打量著她，忍不住問：“池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要是有你的本事就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