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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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這么說?”池韞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又不是樓子里的姑娘,突然有男人貼到臉上來,能不戒備嗎?” “呵……” 她卻做出生氣的樣子,轉身要走:“大人不相信就不相信,用不著這樣故意輕??!” “慢著!”意料之中的喝止聲傳來。 池韞回身看著他,笑意隱隱:“大人還是舍不得我?” 樓晏冷冷看著她:“你方才說,樓四公子背后有北襄王族。難道你不知道,我已經被逐出宗族了嗎?現在的北襄王是我的兄長,他恨不得置我于死地。我現在不過是個有家歸不得的落魄王孫,沒有陛下收留,已無容身之地?!?/br> 池韞卻笑:“樓大人這話可不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大人現在做的是朝廷的官,那便是堂堂正正的臣民,怎么會沒有容身之地呢?” “……”他不是想說這個。 “方才我那樣說也不對。大人不該妄自菲薄,您這樣的年紀,就已經是五品郎中了,日后說不得入閣拜相,權傾朝野,有沒有北襄王族,無關緊要。那時候,我就是想高攀都高攀不上,不如現在趁大人還算落魄,趕緊把位置給占了,說不定還有機會做相爺夫人,您說是不是?” 她怎么能把投機取巧說得這么動聽…… 他都快要相信了。 這時,外面sao動起來。 哪怕他們站在僻靜處,也能清楚地聽到嘈雜的腳步聲與說話聲。 發生什么事了? 有丫鬟匆匆而入,不多時,俞家兄弟急忙忙從小閣出來。 “你們怎么還在這?”俞慎之看到他們,驚訝了一下,隨后道,“別發呆了,一起到前面去。圣駕來了,快去迎接?!?/br> 樓晏和池韞齊齊變色。 “你說陛下來了?為什么?” 俞慎之奇怪地看著他們。樓晏就算了,這位池大小姐為什么反應這么大? “這我怎么知道?反正已經來了,還有玉妃伴駕?!?/br> “玉……”樓晏飛快地掃過池韞,“怎么圣駕出行,事先也不說一聲?” “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去迎駕!”俞慎之率先往外走。 二人只得跟上去。 樓晏連看好幾次,惹得池韞起了疑心:“有什么問題嗎?” 他想了想,壓著聲音說道:“等會兒,不管你聽到什么見到什么,都不要失態?!?/br> 池韞莫名其妙:“為什么我會失態?” 沒功夫解釋了,因為圣駕已經到了。 黃羅傘,孔雀扇,宮人如云,內侍隨行。 他們甚至沒有機會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便只能跟著眾人跪拜行禮。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們三人才出來,離的位置離法壇甚近。池韞就低著頭,看著一雙雙腳從眼前走過,最后是一個穿龍靴的男子,與一名女子同行,想來就是皇帝和那位玉妃了。 宜安王。 當初喊著郡王殿下的時候,她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樣跪在他面前,山呼萬歲。 “平身吧?!笔煜さ穆曇繇懫?,帶著她不熟悉的聲調。 以前的宜安王,跟穩重的太子比起來,總是那樣聲調飛揚,帶著少年的銳氣與毛躁,原來他也可以這樣溫和,這樣沉著,這樣高高在上。 皇帝說:“朕只是忽然想起,皇兄的靈位供在此地,過來看看,爾等不必拘禮?!?/br> 凌陽真人連忙應是。 皇帝便笑:“法事繼續。重華,我們進去吧,不要打擾真人了?!?/br> 柔和的女聲傳來:“是,陛下?!?/br> 僅僅三個字,池韞如遭雷擊,猛然抬起頭。 就在不遠處,一個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人,站在皇帝的身邊。 第67章 我是誰 回桑海的第二年,祖父收到一封信。 早年跟著他的一個老仆,其子頗有讀書天分,祖父便給他們全家放了籍,幫著謀了個主簿的差事。 哪知時運不濟,這位主簿在任上染疾去了,留下老父弱女。 老仆身體不好,憂心無法帶大孫女,思來想去,來信請舊主收留。 祖父向來慈心,何況還是自家舊仆,便派人接了他們回來。 老仆第二年就去世了。 留下孫女,和她作伴,一起長大。 那個女孩兒,名叫錦瑟。 …… “大膽!竟敢直視陛下!”尖細的聲音大聲呵斥。 池韞還沒做出反應,就已經被人一把按下。 樓晏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李公公,想是她難得見到陛下,才會一時失態?!?/br> 這動靜驚動了皇帝。 他轉頭看過來,訝然道:“樓四,你也在這里?” 樓晏低頭施禮:“是,陛下?!?/br> 皇帝笑了起來:“難得見你為別人說話,這姑娘是……” 語氣已經有打趣的意思了,然而樓晏答得一本正經:“姑且算是涉案苦主吧,臣方才遇到一樁小案子,剛剛解決?!?/br> “這樣??!”皇帝失去了興趣,目光從池韞頭頂一掃而過,便對身邊的妃子道,“重華,我們走?!?/br> “是?!?/br> 池韞看著一雙雙腳從跟前經過,腦袋里鬧哄哄的。 皇帝進了英靈堂,眾人松了口氣,各自退回原來的位置。 趁這機會,樓晏帶著她避到偏僻處。 俞家兄弟也跟了過來。 俞慕之嘲笑:“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怎么見著皇帝就傻眼了?” 然而池韞并沒有理他。 俞慎之見她臉色不好,就問:“發生什么事了?” 樓晏避重就輕:“大概第一次見到皇帝,太震驚了吧?!?/br> “是嗎?”俞慎之懷疑的目光掃過他們,忽然問,“你們倆到底什么關系?” 樓晏向他看過去。 俞慎之道:“早上在英靈堂初見,我只知樓兄與池小姐相識?,F下看來,不止相識??!先前在涼亭,池小姐遭了算計,為何樓兄去得那么及時?還有你們二人,剛才在樹下談些什么?樓兄,我怎么不知道,你是這么健談的人?” 樓晏冷冷道:“我需要與你交待嗎?” 俞慎之卻不懼:“你自然不需要向我交待,但池小姐曾經是我二弟的未婚妻,倘若我懷疑,你們二人相識早于他們退婚……” “俞慎之!”樓晏喝道,“如此無中生有,傷人名譽,也是俞家的君子之風?” 他這樣,俞慎之反而笑了起來:“對樓兄而言,池小姐果然不一般。我還以為,無論怎么撩撥于你,你都不會真的生氣,原來這么簡單就能讓你動怒?!?/br> 樓晏仍舊冷著臉:“我請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既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敵人。池小姐也與俞家退了親,跟你們再不相干。我們二人是否相識,有何關聯,你沒有資格過問?!?/br> 俞慎之嘆了口氣,聲音變得哀怨起來:“樓兄好生無情??!剛才我還幫你們掩蓋了那件事,現在用過了就不管了?” “……” 池韞笑出聲來。她的臉色緩和不少,像是恢復過來了。 “俞大公子,你非要知道不可?” 俞慎之立刻接腔:“池小姐肯說?” “有什么不好說的?!背仨y瞥了樓晏一眼,“說來,我認識樓大人,也就一個月不到。當日醉太平發生命案,恰巧我家叔父牽涉其中,樓大人便來家中問案。初初一見,我便被樓大人的風姿傾倒了……” “……”俞家兄弟完全沒想到。 最后還是俞慕之叫了出來:“你說的這個傾倒,是我以為的那個意思嗎?” 池韞非常坦然地點頭:“是啊?!?/br> “你、你……”俞慕之指著她,震驚得半天才擠出來,“你怎么這么不知羞??!我豈不是差點戴了綠帽子?” 池韞不樂意了:“俞二公子怎么說話的?我見到樓大人的時候,婚約早就解除了。男未婚女未嫁,與你何干?明明是你們俞家嫌棄我,不愿意結親,倒把難聽的話塞給我。怎么,即使我與你退了親,也應該苦苦等你回頭,一生不嫁?” 俞慕之語塞:“我、我……” 俞慎之拿扇子敲了敲頭,嘆著氣:“行啦,池小姐,他不會說話,對不住了?!?/br> 池韞哼了聲:“這還差不多?!?/br> 俞慎之古怪的目光在他們倆中間來回:“所以說,你們現在的關系是,池小姐想追求樓兄?那樓兄答應了嗎?” 樓晏陰著臉。 雖然他很想否認,但比起另外一層不可說的關系,顯然這個更好出口。 “看來還沒答應?!庇嵘髦Φ?,“池小姐,他這人雖然不錯,但脾氣太冷,不太好相處。你不考慮換個人嗎?” “換你嗎?”池韞隨口道,“連俞二公子的婚事,我都保不住,何況俞大公子?!?/br> 俞慎之笑了起來:“我恰恰跟老二不一樣,他自己做不得主,我卻能做得。樓兄別瞪,我就這么一說,又沒真想怎么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