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釃酒有衍_分節閱讀_50
小廝也問了聲溫公子好,本來他也是曉得要忍著的,少爺是打算裝作剛來的樣子,自己總該配合,但這孩子畢竟心性太活泛,始終沒忍住,還是往剛剛那卿倌走的方向瞟了一眼。 就這一眼,也讓溫有恭察覺了,頓時明白剛剛夏越是體貼地沒有上前來,心下又是感激又是松了口氣。夏越若是直接過來了,都不知道要有多麻煩,但是這會兒雖然沒過來,其實麻煩還是來了,這么想著,他面上倒是露出了個苦笑。 夏越暗自嘆了口氣,拍了拍小廝的肩,示意他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人家。 “這是?”溫有恭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不是說好了要送你一瓶云起的嗎?”夏越微笑著說,“我們也別站在街口了,若是有話,找個地方先坐下再說吧?!?/br> 溫有恭臉上終于散去了些之前的陰霾,真心笑了起來,愛不釋手地把用厚布裹得好好的云起抱在懷里,帶著夏越他們去了一家茶鋪子。 37、離京前日二 咕嚕咕嚕灌了一杯熱茶之后,溫有恭有違風流公子形象地抹了一把臉,眉心又皺了起來,望著夏越,咬了咬牙才開口。 “本來不該提這些事,只帶著大哥逛逛京里街市就是。只是小弟心里實在在意,不得不先跟大哥說一聲?!?/br> 夏越看了小廝一眼,小廝會意,乖乖地端了自己的那碟花生米和茶水,坐到旁邊另一張桌子去了。 溫有恭感激地笑了笑,坐得離夏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實不相瞞,小弟并非獨子,上有哥下有弟,大哥許了京里的大戶人家,對家里的生意自是不再伸手。倒是底下這個弟弟,雖是個卿倌,心卻大得很,受那些個說書的和話本影響,總想著自己絕不比郎官差,非要比郎官更有本事才高興。是,出來做生意或是考功名,比郎官能干的卿倌是不少,這京里更是多了去,可那是人家有本事,他?” 說著溫有恭又灌了一大口茶,揉了揉眉心:“他要真有本事,我不介意讓他打理家里的生意,可是父親給他個緞子鋪,他一開始不懂,大事小事三天兩頭都要來問我。既然是我小弟,自然是疼著他的,便都教了他??墒墙虝税?,他又覺得自己出師了,什么都懂了,誰說也不聽了。這兩年折騰得鋪子掌柜總來找我訴苦,可我也不能插嘴,父親也是一副由著他折騰的態度。好不容易到今年吧,他消停了,算是知道自己不算是經商大才,也開始動了許人家的心思??伤皇窍胝覀€待他好的郎官,是想找個能幫著他打理生意的郎官?!?/br> 夏越歪了歪腦袋,疑惑著問:“這也無甚不好???” “是,他若是要招個郎官入贅,那也是好事,只可惜,不是這么回事?!?/br> “怎么?” 平常優雅得體的青年這會兒肩膀都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地說:“他是要找做生意的人家許進去,然后去接手別人家的生意。大哥你說這不是異想天開嗎?正夫郎幫著丈夫打理生意是常有的事,可他想的是丈夫幫他打理夫家的生意,而且還是要一進門就交給他。我真覺得他腦子里有什么地方是長歪了的?!?/br> 夏越沒吭聲,其實他是有些囧了,這是怎么個天馬行空的想法?先不說是不是經商的料,就算是吧,夫家也不能把自家生意直接給夫郎啊。到底是什么話本這樣害人? 這會兒溫有恭倒突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沉著聲道:“這本是家事,不宜外揚,我也從未對旁人提過,只是今日覺得連累大哥了,才全部告知?!?/br> “連累?”夏越不解,“這從何說起?” 溫有恭皺著臉,一臉的歉意:“我在家與父親說起大哥,他躲在旁邊聽見了,今日跟過來是非要我介紹你們認識。我跟他說了大哥有了夫郎,沒他什么事,他偏說做侍郎也可以,纏了我半天,見我不幫他,便說要回家找父親上門提親去?!?/br> 夏越愕然了,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來了??粗鴾赜泄О櫫艘荒橊拮?,他有種躺著中槍的感覺。 “這也不能叫拖累了我啊?!毕脑秸f。提親而已,又不是已經決定了,即使真的上門提了親,他相信父親也是會拒絕的。不說自己已經發過誓不會再取,父親也斷不會再給他來一次包辦親事的。 “我就是怕他真的找上門,父親也是疼他的,被纏得緊了估計還真會去提親,”溫有恭說著被自己的猜想刺激得打了個寒顫,趕緊抓著夏越的袖子看著他說,“大哥,雖然我這樣說自己的弟弟不厚道,但是你可千萬別答應,他雖然長得是很好看,但是……” 夏越忍不住捂住了他的嘴,看他突然瞪大眼睛,也瞪了他一眼:“你聲音可越來越大了啊?!?/br> 溫有恭這才意識到自己聲音提高了,臉上一紅,閉了嘴。 想到這小弟剛剛那么拼命叫人不要取自己弟弟,夏越就覺得哭笑不得,搖了搖頭,他還是先把話說清楚:“你放心,他長再漂亮,再有本事,我也不取。是不是你弟弟都一樣,誰我都不取?!?/br> 這下輪到溫有恭不解了。 夏越笑了,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錢袋:“我只要我夫郎一個,這輩子都不會取侍郎的?!?/br> 溫有恭瞪大眼看他,有些不理解,又覺得有些羨慕。 “大哥和兄夫人感情可真深厚?!?/br> 夏越聞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也許現在還不算感情深厚,但只要日子過下去,總會越來越深厚的,夏越有這個信心。 溫有恭也只是兀自感嘆:“我也希望能有個感情篤厚的夫郎?!?/br> 夏越是知道他只有個侍郎,還未有正夫郎的,看了看天色還早,便索性借機問他原因。 溫有恭年紀輕輕便開始當家,在有些郎官還能與家里耍耍性子撒撒憨的時候,便要陪著笑臉出門做生意,跑商再累再苦也不能吭聲,連顯露在面上都不能。這孩子是硬生生把自己撐成個少當家的。其實本來家里是打算給大哥招一個上門兒壻的,偏偏大哥跟別家少爺看對了眼,許到高門大院里頭當了正君。這自然是好事,只是家業就落在了一直有些玩世不恭的二兒子身上。溫有恭是個孝順孩子,看到家里情況,也不用父親開口,便收了玩樂的心思,斷了酒rou朋友,接手了生意還打理得風生水起。別人都道溫父大兒子親事許得好,二兒子又有本事,沒人知道溫二少心里頭落寞得很。 爹爹去得早,留下他和大哥,是溫父和侍爹爹把他們照顧大的。為了讓父親和侍爹爹安心,他從不在他們跟前示弱,一絲怨言也沒有。原本還有大哥能看出他心里不痛快,會來安慰他,可大哥出門之后,再沒人察覺他心思了。底下那個弟弟被侍爹爹寵壞了,因為年齡相仿,好長一段時間里都莫名把他當成假想敵,一點都不讓他省心。溫有恭也時常會羨慕別人,心想如果自己有個郎官兄長,估計就輕松多了吧。 現在遇到夏越,那種溫雅沉穩的模樣,簡直完全就是他理想的兄長,就是做不成生意,他都會黏上去的。與夏越待在一起實在輕松,不需要計算不需要掩飾,耍個賴犯個傻都沒關系,這種被包容照顧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體會到了,著實是喜歡得不行?,F下這個哥哥問他話,他根本都不想遮掩,干干脆脆就開口說了。 其實溫有恭與他的侍郎倒是打小認識的,倆人一般年紀,只是在十三歲之前,那卿倌家里就搬走去了外地。本來兩個人之間有點小情愫的,也生生就斷了。第二年,溫家大少成親,他馬上就要接手家里生意,很快也忘了這件事。 “后來怎么又許給了你?”夏越問。 溫有恭嘆了口氣,道:“他家可憐,晚上走了水,只有他被救了出來,身上還留了疤。因為沒別的親人了,他懷里又揣著我家地址,官差就把他送到我們家來了?!?/br> 夏越奇了:“怎么他懷里揣著你家地址?” 風流的溫公子臉上紅了紅,撓著面頰道:“他說,他把我家地址寫在木牌上,一直帶在身上,就怕忘了,以后找不著我?!?/br> “人家小卿倌對你倒是情深?!毕脑叫χ蛉に?。 溫有恭也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復雜:“他倒是真的用心對我的,只是我……他被送到我家時,已經是六年之后了。這六年,我都忘了有他這么個人,十四歲時還學會了……去逛花街?!?/br> 夏越倒也沒說他什么,哪個繁華的大城市里沒有花街,郎官好奇去逛是常事,云夏越也去過兩回,但也只是去看看。倒是看溫有恭面上有些愧色,夏越也知道這孩子當初肯定不只是逛逛看看而已了。十四歲,開竅還真是早,風流性子大概也就是這么養成的吧。 溫有恭大概也猜得到夏越心里所想,也不為自己辯解,只說:“京里有一幫郎官,家里富裕,管教也不算嚴,都熱衷于這類事情,我曾經跟他們玩在一起過?!?/br> 笑了笑,溫有恭又接著說:“我再見到他時,心里也沒了當初的感情,他卻一心只有我。父親問我要不要取他,我只覺得很無所謂,便說若是他愿意做侍郎,那我便取了。沒想到他連猶豫都沒有。我和他說,他是侍郎,在我取了夫郎之前,不會給他孩子,他也不惱?!?/br> 夏越聽著,只覺得這小孩根本是在試探折磨人家。 “那你現在是喜歡還是不喜歡他?”夏越問他,“前頭說他遇上火災留了疤,你不介意?” 溫有恭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