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道再臨_分節閱讀_15
手指捏到唇瓣的觸感沾在手上,甩不掉。 第25章 蓮浦篇:預言 再也不用躲躲藏藏,林云深終于可以在白家自由出入。他最愛到蓮浦去,夏日到了之后,天氣漸漸熱了,那里水波蕩漾,清風徐徐,是個避暑的好去處。 這一日他又在柳樹上躺了一天,午飯的時候也沒回去,就在樹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湖上有只烏篷船,一個小廝在那里劃著船,白正英和白沖之就在那船上喝著小酒。 他一看到白沖之就激動地坐了起來,像一只靈敏的猴子一般攀著樹枝又往前爬了爬,想聽這倆老頭在說些什么。 然后他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正好正好,他正想知道白沖之是怎么評價自己的。 白正英說:“我讓人調查過了,他雖修邪術,道行卻還淺,不過會一點保命的法術,入魔不深。我看他容貌清艷,心性應該也不差。如今在咱們家住著,或可斷絕了?!?/br> “就是脖下有胎記的那一個?”白沖之說:“當日我便看到了他,還在想,白家子弟在兄長手下調教,怎么會有如此衣衫不整的年輕人出現在這里,原來不是本家人?!?/br> 林云深聽了很震驚,心想他那還叫衣衫不整,他當日可是穿了白河的全套衣裳去的,鞋子都是配好的。不過是酒席上有些熱了,扯了扯衣領而已。那如果還叫衣衫不整,那他現在又是什么樣子? 他低頭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原本還想下樹去拜見拜見,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改日,他也穿上儒服,照著白隱打扮一番,再去拜見。 “他和慧端有婚約,慧端比他還大上一歲,如今這年紀,若不是韓家出了事,早該成親了……你怎么這副神情?” “我看那孩子面相,心思深沉,夫妻緣薄,姻緣相不佳,恐怕不是佳偶。倒是看他骨骼清奇,若是學道,必有天資,只是他命中劫難太多,怕不是有福之人。我看慧端面相,就……” “占驗之術最忌諱的,就是拿來用在親戚家眷身上,這是大忌。若是看到親人有難,情之所系,不忍旁觀,就試圖改變命格,可是逆天而為,你怎么……” “兄長不必擔心,我并未行占驗之術,不過依麻衣相法忖度一二,也未必準。不說這些了。我要夸兄長一句,我看白隱小小年紀,卻已經端重有風,兄長調教的好?!?/br> 白正英嘆息了一聲:“如今咱們家人丁單薄,三弟四弟都未有子嗣留下,家門榮光,全系在他一個人身上了,還好他也算懂事,不讓我cao心。再過兩年三載,便可入仕了?!?/br> 他們說起白隱白河二兄弟的將來,林云深卻已經沒有心思聽下去。他總算知道了這占驗之術的厲害。怪不得人都說,算命要謹慎,要是好命也就罷了,若是聽到兇言,那才是自討苦吃。 白沖之是占驗名士,即便他并沒有行更為精準的占驗之術,只靠麻衣相法看人,想必也有八九分準。林云深面色沉沉,咬了咬牙。他說自己命運多舛…… “飯都不吃了?” 林云深一驚,朝下看去,就看見白隱站在樹底下:“你總在樹上睡覺,要是睡著了掉下來,或許你才長記性?!?/br> 林云深朝湖上看了一眼,發現烏篷船已經飄遠不知所蹤,原來他已經出神了那么久。他吁了一口氣,雙腿勾著樹枝,身體往下一撲,驚的白隱伸手要接他,但是他笑嘻嘻地來了一招倒掛金鉤,雙腿就勾住了樹枝,搖搖晃晃幾下,終于停穩,手臂往腦后一扣,看向白隱說:“我今天在樹上突然想了想你?!?/br> 白隱問:“你想我做什么?” “想你的名字啊,真是好笑。白隱,白隱,乍然一聽,不就是白銀么。原來你是銀子,怪不得人人愛你,哈哈哈哈?!?/br> 白隱的臉立即拉了下來,林云深還不自知,笑著繼續說:“你說你一個讀書人,怎么就取了一個這么銅臭味的名字。要不,我幫你改一個吧?!?/br> “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慧端遠遠地說:“還不下來吃飯?” 林云深看到慧端,這才從樹上一躍而下,那情形看著實在有些兇險,倒像是掉下來要砸地上。白隱臉色雖然難看,手臂卻本能做了個要接的動作,見林云深已經穩穩當當落在地上,臉色發黑地去了。 他那接的動作林云深也瞧見了,哈哈大笑起來?;鄱藢λf:“叫你穩重穩重,怎么還跟個孩子似的?!?/br> 林云深作為未婚夫,每次被慧端說不夠穩重就訕訕的,偏偏慧端照顧白家二子久了,早有一股為人母親的風范,什么都要教導他兩句,要他端莊持重。 林云深覺得自己不像是慧端的未婚夫,倒像是她兒子。但也因此,慧端的話他總是聽的,有時候他也想,他要真是慧端的兒子就好了,或許他今時今日,不會是這個模樣。 “白隱年紀雖然小,可是和大人一樣的,你沒看我,包括伯父他們,都直喊他名字。他是白家長子,端莊持重不光是他自己要的,也是這身份要求他的。他又是讀書人,有些迂腐,你還拿他名字開玩笑,什么白隱白銀……” 慧端說到這里,自己竟然也忍不住笑了。林云深終于又笑出來:“你也覺得很好笑吧。你說白老爺也是學識淵博,怎么給兒子取了這么個名字?!?/br> 慧端笑著說:“少胡謅了。你沒聽過大隱隱于朝么,這既是伯父對他的期望,也是教他為官之道?!?/br> 林云深一邊沿著岸堤走,一邊說:“你說如果人的名字都是父母對子女的期望,是有意義的,那我父母給我取的名字,又是怎么想的呢?!?/br> 云深,云深。 因為聽了白沖之的話,林云深心緒一直不大安寧,心里反倒有些怯了。仔細想一想,這占驗之術雖然可以讓人料事如神,但似乎用在打仗和朝政上才有些用處,應該是大才。他一個普通人,學了干什么呢。像白正英說的那樣,如果忍不住用來給自己和身邊的人算命,算的不好,自己或他人有性命之憂,他會不會逆天行事呢。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他自幼顛簸,性情乖戾,總不能安下心來,如今遠離玄門,在這書香門第之家,身邊都是普通人,倒不怕有人再害他。生平頭一回感到如此舒心自在,也無人喊他妖道,要殺他立功,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日子久了,連自己也覺得身上戾氣散了。 白沖之在白家呆了幾天便歸隱山林了。壽宴的事兒終于告一段落,白家重又回到了安寧。如此幾日,林云深的靈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白家人除了白河略懂些玄門術,因為年紀尚小,還沒做散道出去云游,其他都是俗家弟子。林云深便常常要嘩眾取寵一番,沒事來個湖上飛,引得白家的小廝婢女常偷偷來看他。這一點白隱和慧端都不喜歡,說他如今不是在玄門,在俗世就該遵守俗世的規矩。 “家里這些人,都是沒見過玄門法術的普通人,你整日里飛來飛去,叫他們看了,心里倒生出很多不安分來。若是他們的好奇心運用的不當,或許會出禍事。你只是貪一時風頭,卻禍害了他們。而且白家人多口雜,萬一傳出去,別人還以為你到了白家,還在修邪術,做妖道,豈不是連白家都要連累了?”慧端嘆了一口氣,說:“你我都無父母傍身,雖然伯父仁愛,但我們也要安分一些才好?!?/br> 林云深似乎聽了她的話,便再也沒有在白家露過本領。但是他這人閑不住,沒風頭出了,他就變本加厲地開始調戲起白隱來了。他對慧端說:“你這個兄弟,真的好有意思,逗一逗就生氣?!?/br> 慧端無奈,知道白隱不會把他怎么樣,就由著他去了。 但是白隱很不喜歡他喊他白銀,一聽就惱。林云深這一天悶的無聊,就白銀白銀地喊個不停,不停地說:“你怎么叫了這么個名字呢,哈哈哈哈?!?/br> 白隱似乎很生氣,語氣冷冷地說:“不懂就閉嘴?!?/br> 林云深愣了一下。他又生氣,又有些不好意思。 “誰說我不懂的,不就是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么,是白伯父對你的期望?!?/br> 白隱也不言語。過了一會,林云深枕著胳膊,腳搭在窗口上說:“你說,我父母給我取名云深,是對我有什么期待呢?” 他說完就扭頭看向白隱,命令一般:“你學識淵博,給我說說看?!?/br> 白隱說:“白云深處有人家?又或者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令尊給你取這個名字,是想你做個悠然自得的玄門子弟,逍遙一世吧?!?/br> 林云深一愣,心里突然沒來由的一酸,好奇怪的一種沖動,竟然濕潤了眼眶。 他的爹娘,還是很愛他的,希望他一世無憂快活。 他含淚笑了出來??赡苓@眼淚來的有些突然,雖不至于流出來,可他素日潑皮中帶著乖戾,不是心軟之人,因此叫白隱看到了,還是覺得驚異。白隱有些吃驚地看著他,他忽然有些窘迫,但不能言語,心中只覺得發酸,扭頭看向窗外。 白隱沉默良久,說:“我知道你吃了許多苦?!?/br> 窗外海棠花已到荼蘼,但見白花似錦如簇,卻不聞香氣。林云深不回頭,只是嘻嘻嘻地笑著,留給白隱一個背影。白隱聽得見他笑聲,看不見他的臉。 第26章 蓮浦篇:告白 白家家大業大,規矩也多,但富甲一方,雖然無官無爵,卻人人敬重。這簡直是林云深夢寐以求的神仙生活。摸著良心說,白隱對他還是好的,他也知道白隱正派,有時候雖然口出惡言,那也是他自己招惹的結果。這世上對他的好的人沒有幾個,白隱和他無親無故,還能如此對他,他心中著實有些感激??伤诎纂[面前似乎確實有點放蕩不羈,且愛調戲他……好像比他在任何人面前都要更放蕩不羈一點。白隱少年老成,太君子,太正經,可是骨子里又有少年意氣,他總是忍不住想逗他生氣,所以更放蕩形骸。 在江東蓮浦住著的第二年的時候,他厭倦了湖邊的垂柳,對白家那個大到不可思議的湖泊有了興趣,湖中有白蓮略帶紅暈,但不算多,零星排布,更見情致盎然,兩岸楊柳依依,涼蔭遍布,湖中心還有幾棵古樹,枝葉繁茂,似乎有千年樹齡,被白氏奉為神樹,很少有人下湖去。他那時候躺在一個獨木舟上乘涼,小舟隨著水慢慢飄動,他躺在舟上睡了一覺,等到醒過來的時候,小舟已經飄到了古樹底下。他的一只胳膊竟然已經垂進水里,半邊衣袖都濕透了。 然后他就看到白隱不知道何時已經到了他跟前,正盯住他某個地方不動,似乎頗為震驚。林云深順著他的目光一看,才發現自己衣衫松垮,大半個胸膛就露出來了,胸前rutou粉嫩,或許樹下陰涼,竟然激凸了,襯著白色肌膚和綠色衣裳,更顯得扎眼。 他趕緊拉了拉衣服,正要抬頭奚落白隱幾句,但白隱卻已經又是冷冰冰的神色,且頗有些鄙夷地說:“衣衫不整,不成體統,以后穿好衣服,別給我們白氏丟臉?!?/br> 他說罷不等他反駁,扭頭就走。林云深一骨碌爬起來,氣沖沖地喊了一聲“白銀”,卻只看見白隱消失在柳葉后面,背影依然高潔如仙人。 林云深心想他還沒有取笑白隱看他一個男人的rutou都看走神,居然還被教訓有傷風化,實在有些生氣。從此以后他變本加厲,明明系好的衣襟他見了白隱都要扯開一些,有時候故意扭捏作態,做出幾分女人的樣子來惡心他:“白家哥哥,我這個打扮怎么樣啊?!?/br> 白隱不理他,練劍卻練的更勤快了,身形看起來比去年時候結實了不少。林云深“切”了一聲,說:“怎么了,那前幾天盯著我胸口看的入神的是誰?” 白隱終于放下手中的劍,汗淋淋地一本正經地教育他說:“你長相本就清艷,身形也清瘦,還非要穿這樣松垮的衣服,披頭散發,不男不女?!?/br> 這似乎在單純地教育批評他,又似乎在回答他為什么會盯著他的胸口看這個問題。如果是前者,那就是白隱一貫的說教做派,稀松平常,可是如果是后者,那白隱的言下之意就好像是在說:“是你打扮的不男不女,才讓我對你產生了對女人才該有的想法和舉動?!?/br> 林云深竟有些害臊了,低著頭半天沒言語,像是被說的傷了自尊心。白隱看他這樣,說道:“我只是說,再等一年,你三年孝期滿了就該成親了,不該成天沒個正經。將來是走玄門,還是走仕途,也該早做準備?!?/br> 白隱說完就撂下他一個人去后院池子里洗澡去了。林云深一個人在海棠樹下坐了一會,不一會身上就落了一層花瓣,等到神志回來,突然又生氣自己剛才居然又被白隱教訓了。 白隱老是教訓他,最近尤其愛教訓他,連吃飯的樣子他有時候都要批評一把,簡直事事嫌棄他。林云深有些生氣,彎腰拾起幾塊石子,就到了后面池子邊上,伸手就往池子里砸了個水花。 白隱正背對著他洗澡,聞聲轉過身來。 林云深看著濕漉漉的白隱,一時無言。他那身體已經初具成年男人的樣子,胸膛上是薄而勻稱的肌rou,腰部修長有力,水里一團陰影看不出清楚,只有水波蕩漾,晃動了他的眼睛。 白隱道:“我不是說了,我洗澡的時候你不要過來。雖都是男子,可也俱已成人,還要赤身相對么?兄弟之間,說話做事也該有個尺度,你總是說些沒有尺度的玩笑話,做一些讓人迷惑的荒唐事?!?/br> 可是林云深并沒有聽進去這樣的話,他心口突然有一種沖動,他看著白隱,嘴巴張了張,突然說:“白隱,我喜歡你?!?/br> 白隱一愣,就看到林云深發呆的一張臉。 “你說什么?” 白隱皺著眉頭,看向他,語氣頗有些嚴厲:“你再說一遍?!?/br> 林云深想,白隱肯定覺得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他嘻嘻笑了兩聲,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解釋,將剩余的石子兒往水里一拋,一扭一扭地走遠了,腰肢兒比姑娘還要柔軟。白隱直想往那屁股上踹一腳,方才解氣。 “為長不尊,調戲兄弟,很好玩么?!卑纂[說。 林云深隱隱聽到了,臉色倏地變的通紅,自己也覺得自己老不羞,都胡說八道了些什么。 從那以后,白隱似乎開始討厭他了,或者說是更討厭他了。林云深心里后悔得很,不該說他那些胡說八道的話,惹了白家長公子。 事已至此,只能多開玩笑,糊弄過去,叫他不要當真。 “白哥哥,你喜不喜歡我呀?” “哎呀,白哥哥,還在生我的氣啊?!?/br> “人家喜歡你,你害臊就害臊了,還不理人。以后娶了媳婦,你也不懂一點閨閣情趣么?” 白隱臉色陰沉,頭都沒扭,就走了。 林云深嘆了口氣,對旁邊的白河說:“你看你這哥哥,架子越來越大了?!?/br> 他和白隱關系的惡化,最后終于讓慧端也注意到了?;鄱苏f:“定是你惹了他。虧你癡長他幾歲,還不如他懂事?!?/br> “你這弟弟在你跟前乖巧懂事,你卻不知道他私下里是怎么對我,不是冷嘲熱諷,就是橫眉冷對,我不過跟他開了個玩笑,他就這樣動怒。你代我去問他,以后還要不要住在一起,若是相看兩厭,我搬到白老二那里去?!?/br> 慧端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去問問?!?/br> 結果慧端去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白隱就怒氣沖沖地來了,道:“你跟我jiejie說,你只不過是開了個玩笑?” 林云深有心與他修好,便討好地笑了笑,誰知道白隱氣的臉色通紅,道:“我看你空長了歲數,為人處事卻還不如孩童,還跟我jiejie說因為知道我心里容你,所以才敢對我這樣。這是什么詭辯。如今你還想要搬到我弟弟那里去開玩笑欺負他?” “你這話說的,好像是我欺負了你?!绷衷粕钸@下是真的氣的不行:“我可沒給過你臉色看。我一把年紀還要看你臉色過日子,我心里又是什么滋味,你個公子哥冤枉起來倒是干凈利索!” 白隱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我不與你爭辯?!?/br> 他有心修好,卻鬧的不歡而散,白隱厭惡他,他心里還是煩的。他覺得要是能回到以前那樣子就好了。兩個人住在一個院子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一旦變得生分,旁人也能看得出來,反倒顯得尷尬。也是他貪得無厭,妄想有人也喜歡他。林云深趴在榻上,看著對面臨窗讀書的白隱。如今到了花落時節,風一吹那滿樹的海棠花往下落,像下雪一樣,來這院子的人沒有不說好看的,偏偏白隱一動不動地盯著書本,半分都沒有留意。 林云深覺得這么美的景色不欣賞,實在好可惜。他抿了抿嘴,生平頭一回用那么正經的語氣問:“你喜不喜歡我呀?!?/br> 白隱好像被逼的煩了,說:“誰會喜歡你,成天瘋瘋癲癲,沒心沒肺的?!?/br> 這一句說的林云深一怔,說到他的痛處了。他想說他從前并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不愛說話,性情怪戾,動不動還愛哭。他母親窈娘拖著病體靠在榻上說:“我們如今寄人籬下,你老這樣哭哭啼啼的,誰會喜歡你。沒人喜歡你,便連娘也沒有活路了?!?/br> 他小小年紀,對于生的渴望卻是很強烈的,也希望他母親也能長長久久地活著。于是林云深就養成了不管發生了什么事,都喜歡嘻嘻笑兩聲的習慣。別人都說他沒心沒肺,瘋瘋癲癲??纱_實也有很多人喜歡他這天真爛漫,他初嘗到天真的甜頭,便上了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