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即使昨夜折騰到叁更,顏亦初還是在五更準時醒來,今日休沐,不必上朝,雖然該奏的事還是會通過奏章呈上來,可總歸免了去正殿聽那些大臣爭執的麻煩。其實要做的事總歸還是要靠奏章上的批復下定論,上朝不過走個過場,要不是她掌握大權不久,位置不穩固,早廢了日日上朝的破規矩。 其實按規矩休沐日也該早起給太后請安,可是她母親和祖母早就去世,蕭子孟也是看她沒有外戚好拿捏才選了她,倒給了她再在早上折騰一下他孫女的機會。錦被之下,兩人的身子都赤裸著,蕭青芷背對著她,昨夜折騰得厲害,依舊沉沉睡著,顏亦初的手不老實地在蕭青芷不足一握的腰上來回游走,看蕭青芷沒有反應,又滑到了她的山峰,輕輕揉捏。 “陛下?!笔捛嘬频穆曇粲行┌祮?,昨日有些脫水,雖然顏亦初也給她喂了些水,總歸是出的水多進的水少。她睡眠較淺,在皇帝的手放到腰上就已經醒來了,只是并不想和皇帝多說一句話,所以一直隱忍,眼看皇帝這架勢,要是她不醒就能把她做到醒,也只能開口。 “青芷?!鳖佉喑跬A耸?,笑嘻嘻湊到蕭青芷肩上去蹭,回想蕭青芷昨日后來的順從和予取予求,只覺得心花怒放,蕭青芷五官并不濃艷,這種精致的秀氣美人在動情時總是別有一番風味,想到此,忍不住又去吻了一下蕭青芷的側臉,“你好美?!?/br> 蕭青芷身子一僵,想推開但還是盡力忍?。骸氨菹陆袢詹挥蒙铣瘑??” “今日休沐?!鳖佉喑醣е捛嘬?,“難得休沐,不如朕帶你出去游玩?” 蕭青芷聽到休沐日,她還得面對皇帝多兩個時辰就已經頭疼了,更何況和皇帝出去游玩,只得婉言推拒:“陛下車駕難免驚擾到庶民,愿陛下以民為本?!?/br> “微服出行就好。你我共乘一輛車,侍衛兩騎,這還比不得那些紈绔子弟出行呢,總行了吧?”顏亦初知道蕭青芷雖然熟讀諸子百家,骨子里偏好的還是儒生那一套以民為本的大道理,她心中雖然對儒生所言不以為意,但既然蕭青芷不喜歡驚擾庶民,她也不介意輕裝簡行。 蕭青芷只覺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正經出行,至少她不必也不可能和顏亦初共車,可事已至此,只能扯扯嘴角給了一個勉強的笑,同意了。 陛下曾對人言和自己祖父共乘一車時有如芒在背的感覺,現在她也算體會到這種滋味了。軒車四面都有遮蔽,和皇帝待在這樣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實在讓她坐立難安。 “青芷想去哪?”顏亦初興致頗高,看著蕭青芷脖子上未消的吻痕,忍不住拿手指上去按了按,蕭青芷本來就神經緊繃,被這么一碰本能性地想轉身推開,手在離皇帝胸前一掌距離時硬生生止住,看起來相當滑稽。 “青芷倒還不如朕沉穩?!被实坌χ鴵荛_了蕭青芷的手,把她摟在懷里,“當初蕭丞相和朕一車的時候,也曾拍過朕的肩,朕當時雖然也被嚇著了,卻依舊可以和蕭丞相探討國事?!闭f完這話,卻感覺有些不對勁,她和蕭子孟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政敵,和蕭青芷卻是希望能共度一生的伴侶,怎么會拿這件事打比方。 蕭青芷在顏亦初提起舊事的時候就已經身上發冷,在她笑著說完這事后更是冷汗涔涔,陛下對蕭家,對蕭子孟可以稱得上恨之入骨,如今是想在她身上把曾經所受的屈辱都找回來嗎?她開始懷疑自己忍辱負重入宮服侍皇帝的決定是對是錯,如果皇帝注定要對蕭家斬草除根,她現在忍辱茍活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徒勞無功。 兩個人迭坐在一起,身體的距離極近,心里的距離,卻堪稱從朔方郡到交趾郡。 “青芷想去我年少時喜歡游玩的地方看看嗎?”沉默地行了許久,顏亦初先開了口。 “好?!笔捛嘬泼銖娦π?。 行到山腳,御者停了車駕,牽了一直跟在后頭的馬來給顏亦初換乘。 “青芷與我一騎可好?這山上路窄行不得車?!闭f著,就把剛下車的蕭青芷拽上了馬。如果說馬車還有點空間,讓她不必和顏亦初時時刻刻親密接觸,現在待在一匹馬上,當真是一點距離都沒了。蕭青芷身子僵得厲害,山道險峻,她年少時雖然也學過騎馬,但許久未騎,對這山道實在是沒有把握,只能乖乖躺在顏亦初懷里。 美人在懷,嗅著熟悉的松墨香氣,低頭可見的,除了香肩玉頸,還有昨夜自己留下的痕跡,顏亦初不免有些心猿意馬,一手雖然依舊牢牢把著韁繩,另一只手卻逐漸開始不太老實。仗著這山道狹窄,侍衛都只能跟在在身后,顏亦初抬手就開始揉捏蕭青芷的山峰。 “陛下!”蕭青芷壓著聲音喊了一聲,她不敢大力掙扎,萬一摔下懸崖,絕對是十死無生。 “他們看不見的?!鳖佉喑跏稚嫌臃潘?,“如果你喊出聲來,那我就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注意到了?!?/br> 顏亦初感覺自己實在是矛盾,既喜歡看蕭青芷忘情呻吟,也喜歡看她這般咬唇隱忍的模樣,當然,最喜歡的還是看蕭青芷咬唇隱忍后難以忍受最終忘情呻吟的樣子。顏亦初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出格,夏衫講究薄且透氣,只是一會,顏亦初就隔著衣服感受到蕭青芷峰頂逐漸變硬鼓脹,于是停下揉捏,改用掌心輕輕摩挲峰頂。 懷中人的喘息聲漸重,顏亦初打趣道:“明明是馬在爬山,怎么青芷喘得比這馬還厲害些?!?/br> 蕭青芷本就忍耐到極限了,聽了這話,氣得拿手肘狠撞了顏亦初一下。冷不防被這么撞一下,顏亦初差點摔下馬來,腿慌忙用力夾緊馬肚,馬受驚向前狂奔,山道險峻,顏亦初不敢用力拽韁繩,生怕這馬方向沒控制住,兩人雙雙摔下懸崖。 “陛下!”后頭的侍衛想驅馬趕來,只是在這險峻的山道上,即便他們武藝高強也是毫無用處,只能眼睜睜看著陛下的馬遠去。 自掌權以來,顏亦初再未經歷過這種失控的事,她緊緊抱著懷里的人,害怕得渾身都發抖,她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抱負要實現,如果現在死了,一切都是一場空。每經歷一處拐彎,她就握住蕭青芷的手腕的手就忍不住緊抓一次,越驚險的彎用的力度就越大,山路曲折,蕭青芷只覺得自己手腕都要被捏斷了,有手腕的疼痛轉移注意力,這失控的馬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 也不只過了多久,這馬終于奔到了山頂,駐足開始啃食山頂亭子的草葉,顏亦初腿軟得厲害,確認安全以后長舒一口氣,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只是摟著蕭青芷的手還沒松,把她從馬上一起帶了下來,兩人一齊摔在泥地上,灰頭土臉,狼狽至極。 顏亦初越想越后怕,這馬胡亂跑著,也沒處處都走人開辟的山道,剛剛經了幾處,都是險之又險,平日里她也會讓人牽馬慢慢過去,何曾試過這般縱馬,只要這馬足下一個不穩,她就必死無疑。來這里本來是為了嚇嚇蕭青芷,山路窄,也方便在馬上故意作弄她,出了剛剛差點被推開的氣,沒想到自己比蕭青芷嚇得還厲害些。她腿軟得實在厲害,但也不愿開口喚蕭青芷幫忙。 蕭青芷勉強爬起身來,看顏亦初依舊坐在泥地里,以為陛下要擺譜,于是伸了手去扶她,幸好陛下也不過是雙十年華的少女,要是男子她就是有這心也是絕對扶不起來的。在顏亦初順勢把大部分重量都壓在她身上的時候,蕭青芷意識到陛下沒起來可能是被嚇到腿軟了,看這山頂有前人留下的涼亭坐席,忙把顏亦初攙過去。將顏亦初安放在坐席上,拍了她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衣冠,打算去顏亦初對面的坐席坐著等待侍衛的時候,卻被坐著的顏亦初拉住了衣角。 “青芷沒有什么想要的嗎?” 沒頭沒尾一句話,蕭青芷心中迷惑,只能在顏亦初身前跪坐和她平視,等待她繼續說。 “朕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所以在山道上,朕想到朕還有那么多想要而未得的東西就可能,”顏亦初猶豫了一下應該用哪個詞,最終還是用了最直白那個,“死,就覺得害怕不已,不愿就這么碌碌無為地離開,而青芷似乎完全沒什么害怕的,是因為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陛下乃天子,有上天庇佑,小小的山道怎么可能傷到陛下?!笔捛嘬齐S意地扯開話題,皇帝這么說,她才發現她確實沒什么想要的,努力保全家族,也不過是必須報答家族養育之恩的責任感,所謂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便是剛才就死了,她也沒什么遺憾會抱憾終身。 “朕明白了?!鳖佉喑蹩粗捛嘬?,無論蕭青芷回答什么,她都早就在剛剛山道蕭青芷平靜的表現中知道她的內心的答案了,她這樣回避,也不過是更加印證她的猜想。人皆有軟肋弱點,她也靠著推測了解其他人的各種弱點,并對此進行合理的運用,才能在蕭子孟權傾朝野的情況下積攢出一批自己的親信,有欲望的人必然有弱點,只是身前這人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她該怎么抓住她的軟肋開撬開她的心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