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雍正嫡長子_分節閱讀_51
曹徵腳下頓了頓,回頭對著曹寅笑得也頗有幾分暖意,“嗯,兒子省得,父親放心?!?/br> 有時候,曹徵覺得自己忒不識相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果然,貪婪是魔鬼。其實,作為庶出的兒子,能夠得到父親精心培養,已經是許多人做夢都得不到的便宜了,那么,還在奢望著什么? 曹徵是不會料到的,原本只是尋常被欺負的戲碼,竟然今日成了曹家走向衰敗的轉折,多年后再回首,曹徵依舊覺得十分的諷刺,可笑。 父親在江寧、乃至整個江南,布局算計多年,竟然輸給一個商家? 胡老板第二日就帶著重禮來織造衙門拜訪賠罪了,胡少爺這模樣,是有史以來曹徵見過最慫的樣子,胡家這銀票竟像是白紙一樣往著曹寅面前送,如此這般,曹寅雖有疑惑不解,但哪能不懷疑?事情太過反常,反極必生異端災禍。 卻只怕,風雨驟急,曹寅這一次難以防備了。 曹寅做了康熙爺多年的耳目,身為暗探頭子,對于異象的敏銳嗅覺是差不了的,果斷地推脫了胡老板的殷勤,一文錢都沒留下,打著太極就把人給送出了織造府。曹寅眼看著胡家父子離開,轉身就招了手底下的心腹,徹查胡氏一族,曹寅敢斷定,其中必有幺蛾子。 曹寅也知道,平日里自家大兒子曹颙貌似與那個胡人杰頗有交情,就將曹颙叫到書房問話,可這長子嘮嘮叨叨就是說不出個有用的來,反而在這個時候還不忘貶低一下曹徵這個庶出小弟。曹寅無奈,也知道大兒子靠不住,再派人去叫小兒子的時候,卻聽下人來報,二少爺剛出門不久,因為,湊巧今兒個是二少爺生母韓氏的忌日,每年這個日子,曹徵總是會去城外泰福寺祈福。 曹寅年紀也大了,近來越發地感覺心中不安,這個時候,很想把小兒子叫回來,卻最終還是打發了奴才,自己一個人在書房靜一靜,罷了,徵兒是個孝順的,今日就隨了他吧,曹寅并非冷血,心里也不愿將聰慧的小兒子當做冰冷的工具,然而,曹家的福禍,才是最最重要的。 而至于曹颙這個大公子,打父親書房出來,就覺得一陣莫名,父親問胡家做什么?曹颙其實有些怕曹寅這個老父親,雖然曹寅也算是晚來子,被曹寅疼愛得很,但在小兒子曹徵出世前的十年中,曹寅的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長子曹颙身上,致使曹颙年幼時記得的,總是父親的迫切教導,太過沉重,而后來有了庶出的小弟,父親則是許久都沒再關心過自己的功課……許久了,曹颙一直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父親十分的不公平。 極度自卑,造就了曹颙把弟弟往死里整的扭曲性子,而父親曹寅睜只眼閉只眼的縱容或是漠視的態度,更是讓大公子曹颙變本加厲了。 父親真是莫名?胡家能有什么奇怪?就那胡人杰小子,除了在爺面前卑躬屈膝討好賣乖著,還能鬧出什么來?曹颙如此想著,不就是昨兒個人杰小子又欺負了一回曹徵嗎,值得父親你勞師動眾來向兒子問罪?曹颙心里恨恨。 如此,曹颙還真的是冤枉曹寅的,至始至終,曹寅這個做父親的,哪怕再三憋屈了小兒子,卻從來不會問罪嫡長子,其實,面對曹颙,曹寅更多的是寵溺以及無奈。 人非圣賢,人無完人。曹寅不是圣人,康熙爺也不是神人。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爺,剛胡少爺送了帖子過來,說請您去醉仙樓樂樂?!毙P給大少爺遞上帖子,這兩年,胡家少爺請大少爺樂樂,那就像是家常便飯似,見怪不怪的。 曹颙心里正郁悶著,一聽是胡人杰擺酒請客,還是能讓人欲仙欲死的醉仙樓,哪有不答應的道理?胡家小子就是夠上道,出手大方不說,還特會哄人說話逗人樂。 等曹颙到了醉仙樓,果然,進了雅間的們,就瞧著美酒佳肴,當然,除了胡人杰以及其他幾個酒rou朋友,更少不了美女作陪,一時間,把什么煩惱都拋在腦后了。 席間,胡人杰盡撿好聽的說,還神神秘秘說得了好寶貝,惹得大伙兒心癢癢的,最后拿出來一顯,果然,明潤如玉、光澤耀人的大顆夜明珠,好家伙,直把所有人都瞪得眼睛發直。曹颙好東西自然見的不少,卻也同樣是與大伙兒一般貪戀的模樣,好東西,誰也不嫌多。 胡人杰這小子夠兄弟,眼都不眨一下的,把兩顆明亮的大珠子往曹大公子面前一送,“大公子,請笑納!”就像送出手的只是兩顆大石頭籽兒。 曹颙一愣,猶豫著,他還是有點腦子的,這東西,不是一般的貴重,“這……” 然而,其余人在一旁起哄,見曹颙不接,直嚷嚷說要搶了,而胡人杰一臉失望,看著就要轉手了,曹颙一把就接下了,“好說,好說,有什么事兒,只要哥辦的下,一定幫忙……”這些東西,曹颙打胡人杰這里可是早就拿順手了。 而曹颙當然不曉得,這一接手,代價就是曹家人的命。 “這江寧胡家,沒想到啊,竟是這么一潭深水,深不可測??!”弘暉不由感嘆,然而,語氣之中,也并沒有掩飾戲謔之意,聽了慕容帶來的消息,雖然承認胡家絕不簡單,可弘暉料到了,看來,有人對曹寅這老狐貍更是恨之入骨,胡家在江寧布這局,少說也有三五年了。 慕容點頭,“確實如主子所言,且不說胡家家主胡萬峰,就是那個看似荒唐紈绔的胡人杰,現在看來,根本不似初見的那種脾性,偽裝的功夫不是一般的好?!弊鳛榘堤浇M織七彩的首領,慕容豐極也不得不夸一句那位姓胡的少爺。 弘暉終于明白,為什么那日初見胡人杰的時候,總有那么種說不出的怪異感,“盯緊了,如果胡家的目標只是曹家,我們……按兵不動?!弊諠O翁利。有人愿意下了血本設計曹家,弘暉樂得坐享其成。 弘暉看出了些端倪,這江寧織造府的曹寅,怕是與京中的康熙爺一樣,也老了。弘暉好奇,先前來江寧,對曹寅冒出來的這個小兒子感興趣,見了曹徵,弘暉承認,資質不錯,然而,難免還是顯得稚嫩了些,誰想,竟然又橫向里殺出來一個異類胡人杰,勝負如何呢? 弘暉并沒有等得太久,短短三日之內,江寧府流言四起,織造府的曹家以權壓人貪污巨款,織造曹寅縱子行兇,明搶江寧商人胡氏一族的傳家之寶,一雙夜明珠,胡大少爺胡人杰在醉仙樓被曹大公子曹颙拿著匕首連刺七刀身亡,胡老板尋去織造府伸冤講理,未果,一頭撞死在門口的石獅子上以明冤情。 胡家父子的兩條命,并不是控訴曹家的關鍵,最終江寧知府方文章新任的第一把火,就是一紙諫書狠狠參了織造府曹家一本。 折子擺在康熙爺乾清宮的書案之上,老爺子泛起了頭疼毛病,曹颙殺人從來不是重點,而是從胡家披露的賬冊中,查出了曹府受賄的部分數目,僅僅胡家通過胡人杰送給曹颙的,就達到了千萬兩白銀的巨額,這還不算上些許稀世珍寶物件。 貪贓枉法?這不是曹寅能夠擔得起的罪過,也不是康熙爺能夠堂而皇之包庇心腹的罪過,更重要的是,康熙疑惑了,曹寅在江寧往京里遞消息,的確給了他便宜行事的幾分權力,然而,貪墨如此巨額的款項,這可不是在康熙爺可以承受的范圍內。 曹寅貪那么多錢做什么?朕給的賞賜還不夠嗎?又或者,曹寅拿了那么多錢,究竟做了些什么? 其實,康熙爺更會懷疑,老四家的弘暉才剛到江寧沒多久,就鬧出了曹寅這件事,是否,這一切原本就是老四的主意?總不該有這么巧的事!康熙爺當然記得,老四向來揪著曹寅的小辮子不放手的。 更重要的是,康熙爺其實是對老伙計失望了,曹寅究竟怎么會如此大意?讓胡家這樣的商家搞得身敗名裂?按理說,胡家送了那么多錢給曹寅,又是為何臨了反目?然而,一系列的疑問都不顯得重要了,因為這一番,曹家怕是再也扶不起來了。 康熙爺在江南的耳目,聾了,瞎了。 揚州城外,小柳莊。 “萬老板,怎么有閑情逸致到這么個小地方?稀奇,真稀奇??!”年輕男子嘖嘖稱奇,語帶戲謔調侃。 正在湖邊釣魚的老人聞聲緩緩抬頭,疑惑道,“這位公子是?”滿眼的不解。 年輕男子彎了嘴角,“萬老板這是做什么?才幾日不見,就不認識小侄了?小侄姓童,家父江寧童西元,您可是有印象?”這人,正是童西元的次子、京城泰和居童柏華的庶兄,童希華。 童希華口中的“萬老板”,其實就是江寧府已經一頭撞死明志伸冤的胡老板胡萬峰,當然,“胡萬峰”只是萬峰的一個虛假身份,而真正撞死的那一個也不過是個替身,一個足足布局了五年的局,為的就是搞垮曹家,很顯然,萬峰已經得逞了。 而眼下,瞧著童希華灼灼的目光,萬峰知道裝不下去,“既然找到了這里,童希華,你想要什么,說吧?!?/br> 萬峰心里已經思量開了,卻實在找不到童家此番的動機,當初,江寧胡家,不曾與童家交惡,而據萬峰所知,童西元也不曾與曹家有什么好交情。 童希華見萬峰承認了,得意一笑,還好,沒在主子面前丟臉辦砸了,便不再理睬萬峰,反而轉身彎腰行禮,“蘇總,希華不辱使命,這位,的確就是您想要找的人?!?/br> 萬峰心下一顫,暗道一聲自己糊涂,竟然因為設計曹家事成,而放松了警惕,剛才童家這小子應該只是試探,自己竟然就這么輕易著了道,哎……童家,還真是虎父無犬子。然而,萬峰眼下只能見機行事了,好奇地隨著童希華的方向看去,只見是一個青衣簡裝的少年。 雍王世子! 萬峰心里警鐘鳴起,自己在江寧這一局能贏,也是把京里來的這位雍王世子算計了進去,怎么會料到,今日反被設計了?再無退路。 的確,來的青衣少年,就是弘暉,“好一個萬老板,好一個死無對證、金蟬脫殼!萬老板的這如意算盤,打得未免太順當了吧!” 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話,看來,當日拿著與胡人杰說道,看來是鬧笑話了,分明是這“胡家”最最清楚不過的道理,能夠如此不著痕跡地扳倒康熙爺的心腹曹寅曹老狐貍,眼前這老頭,實在心機夠深成的。 若不是因為江南一帶早就布置了童家這條線,弘暉也沒用信心能夠抓得住萬峰這更大的狡詐老狐。 見萬峰死盯著自己,弘暉笑了,“看來,不用我自己介紹,萬老板是認識我的?!庇謱χHA一揮手,“呵呵,此番前來,一是來想請萬老板為我解惑的,畢竟,萬老板把兒子教得太出色,不僅是滑不溜秋的甚是狡猾,還頗為有骨氣呢,許多法子用了,卻還是什么都問不出來,所以……呵呵,就只好打擾萬老板的閑情逸致了?!?/br> 于是,下一刻,萬峰就瞧見自家兒子萬重明被押了過來,雖然沒見兒子被刑訊逼供的傷,可很顯然,重明的樣子,一直渙散著,境況十分不好,“你……哈哈……哈哈哈……清狗,要殺要剮,來吧,老夫還怕什么?有何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