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奶奶說：“小柱子住下吧?！?/br>
    小柱子抱著她媽脖子，嘟囔道：“回家回家！”

    路表嫂摟住寶貝兒子：“他怪煩人的，住啥啊?！?/br>
    池奶奶趕緊叫住小柱子：“來，把這些都拿著?！闭f著把炕上的零食裝進了布袋里，遞給了小柱子。

    “文松回來的話，你們一塊過來?！背啬棠踢€是挺惦記外孫子的。

    “他？驢年馬月回來吧?！甭繁砩┢财沧?。路文松長年不回來，她早就習慣了。

    池慕云從冰箱里拿出一大塊豬腿rou，用袋子裝了，遞給路表嫂。起碼有二十幾斤，拿在手里沉甸甸。

    “不用不用……”路表嫂推脫了一下。

    “嫂子，我奶奶給小柱子買的?！背啬皆普f。

    一說是給小柱子的，路表嫂心里舒坦了一些，接過來掂量了一下：“行，那我就拿著了?！?/br>
    路表嫂拎著豬腿走到門口了，才突然回頭張望：“唉？清明呢？”

    池慕云說：“她在東屋睡著了?！?/br>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br>
    路表嫂心滿意足地走了。池慕云也趕緊回屋躺下。轉頭一看，路清明確實已經睡熟了。

    小女孩的睫毛很長，在下眼瞼處投下了一片陰影，短短的頭發上，還沾了一點干玉米秸的碎葉。

    池慕云伸出手指輕輕幫她捻了出來。

    不一會兒池慕云也睡了過去。

    是不是親媽，從一些小事上就可以看出來。

    池慕云被綿羊的喧嘩聲吵醒，她坐起來，看到路清明在給羊喂水。

    池慕云在夢里就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下了炕，趿拉著涼拖走出去，短褲下的長腿細白修長。她把手掌遮在眼睛上，沖路清明揮手：“小路，過來?！?/br>
    路清明關上羊圈門，風似的跑了過來。

    “下午不去放羊了，跟我去鎮上?！背啬皆粕陨詮澭粗f。

    路清明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說：“好?！?/br>
    路表嫂明知道路清明住在這里，過來也不給小女孩拿內衣褲，還有換洗衣服。

    池慕云帶著路清明，穿過門前的一片田埂，去公路旁邊等車。

    路清明也不問帶她去哪兒，就悶頭跟著她。

    池慕云走在她前面，兩條長腿在太陽下閃著白光。她邊走邊說：“我帶你去鎮上買東西，要是陌生人說要帶你去鎮上買好吃的，千萬不能跟著去，知道嗎？”

    “嗯?！甭非迕鲪瀽灥卮鸬?。

    沒一會兒，那輛“老?！庇謴墓费由斓姆较蚵嘏懒诉^來。

    人不多，還有座。售票員左新苗打著呵欠給池慕云找錢：“又去買藥？”

    “沒有，”池慕云微微一笑，“就到鎮上買點東西?！?/br>
    前面沒座了，車起動的時候顛簸了一下，路清明攥住了她的衣角。

    她頓時全身都緊繃起來。

    “我們去后面坐?！背啬皆埔才滤闹鲋?，就伸出手拉住了她。

    她的手纖長柔軟，有淡淡的香味。

    路清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

    到了鎮上，池慕云先帶著小女孩去買內衣內褲。說是“鎮上”，其實也就是農村集市，沒法去挑挑揀揀，整個鎮子像樣的內衣店就那么一家。

    進去之后路清明愣了一下，拉了拉池慕云的衣服：“……云?！?/br>
    池慕云微愣了一下，低頭問她：“怎么了？想要什么顏色的？”

    路清明低頭說：“我不要?！?/br>
    那墻上掛著很多花花綠綠的少女文胸。路清明這個年紀其實還用不著文胸，但池慕云覺得有必要買個小背心。

    讓店主把綠色的小背心勾下來，池慕云拿著兩根細帶子，往路清明的身上比量了一下。

    “挺合適的?！背啬皆菩χf。

    路清明不說話了。池慕云拿了兩條小背心和幾條內褲，都是粉粉綠綠的風格。

    整個下午，路清明都像是池慕云的洋娃娃，任池慕云拉著她興致勃勃地做裝扮游戲。

    到家之后，池慕云就把衣服都用洗衣機洗了，脫干，讓路清明穿上給她看。

    人靠衣裝，路清明本來就長得漂亮，之前灰頭土臉，現在穿上一身好看的衣服，還真跟城里的那些小公主沒什么區別，就是……

    這頭發太丑了。

    “忘記給你剪頭發了?！背啬皆婆呐哪X門。

    不過，再剪也沒法剪了，已經短到了一個程度。幸好剛才買的衣服都是褲子，沒有裙子，不然和這短發還有些不搭襯。

    正流行帶皺褶的牛仔褲。路清明兩條瘦瘦的長腿，穿起來很精神。這倒顯得短發也沒那么丑了。

    “真好看?！背啬皆粕焓置嗣⒚甑念^發。

    “是挺好看的，”池奶奶也說，“之前的衣服也洗洗吧?！?/br>
    小女孩看起來有些不自在。

    還知道害羞。太可愛了，冷萌冷萌的。池慕云咯咯地笑起來。

    路清明又住了兩天，每天上午都出去放羊。第三天下午，表嫂終于打來電話，說讓孩子回去住。

    池慕云掛了電話，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路清明。她嘆口氣，還是蹲下來說道：“小路，回家之后，要是mama擰你，你就打電話給我好不好？”

    路清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會打電話嗎？”池慕云拿出手機，給她看通訊錄，“這是我的電話號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