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是她，她要殺蔣秀敏，早就會動手?！庇嗵膮s沉默地收回視線，深深凝視了他一眼：“而且她唯一的參照是我……我活著，她活著?！?/br>
    “唯一確定讓她死的辦法——就是我?！?/br>
    第123章 卡片

    “那照你這么說，她想要自己活得好好的，豈不是也不想讓你死？”

    她本來就不想殺余棠，一直只是在觀察和模仿代入她。

    段汀棲轉頭問：“陸老頭兒，你什么意思？”

    “川嵐山那個犯罪團伙里面牽扯的掌權人很多，她哪怕已經知道了余霽當年所做的事，也不一定會束手待擒，可能會跟警方動手?！标憵J河說：“余棠，你是目前最有效的溝通渠道?！?/br>
    “意思是我走在最前面，她就不會開火？”余棠挑眉。

    嘩啦啦。

    窗外刮起了一陣春日暖風，陸欽河吸著煙，忽然從兜里摸出了一個東西，遞給了余棠。

    余棠低眼去看，是那枚他送去的白玉戒指。

    當初余霽拜了陸欽河的父親為師，老頭非常偏愛他，看不上作為親兒子的陸欽河，所以把家傳都給了他。

    “我沒收徒，也沒有傳武功，后繼無人，這個東西遲早還是你的?！标懤项^兒很隨便地彈了下煙灰。

    余棠卻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同時，段汀棲雙手按到她肩上，把那個東西退了回去：“不要，謝謝，這種東西我們家人手一個。你那破局，掛著個洋氣名字，實際就是棟宿舍樓，還沒走馬幫老巢地盤大，誰要繼承？而且你現在年紀輕輕的就想著退休了？撂什么爛攤子呢?！?/br>
    陸欽河被段汀棲三兩句撅得差點兒沒彈掉煙灰，抬了一下眼：“……小兔崽子?！?/br>
    他老臉厚皮高高掛，吸完一口煙后，在煙灰缸里碾滅了煙頭，若無其事地轉而說：“余霽當年做了父親后，其實很高興，給我家老頭子發過不少你們的照片和視頻?！?/br>
    余棠忽然看他一眼：“都還在嗎？”

    “不在了，老頭不會保存，手機壞了就沒了，但是我聽過一些?！标憵J河在電腦屏幕上看了一眼，“老頭說你說話和學走路都早，性格活潑一些，不到一歲的時候，就喜歡搖搖晃晃跟余霽身后，咿咿呀呀地拉著聲音喊爸……爸，爸、爸?！?/br>
    余棠臉上浮起了一點很細微的表情。

    “你還老喜歡抱著他的脖子，吧唧一下在他臉上親好大一口，故意發出響亮的脆聲，然后帶著乳牙咯咯對他笑?！标憵J河繼續說。

    原來喜歡親人的習慣，是從小就有的。

    段汀棲看了看余棠的側臉，握著手機，把陸欽河這段話錄了下來。

    “而相比之下，余霜就要安靜很多?！标憵J河重新摸了一根煙，夾在指間，“她大多數時候都看起來很乖，喜歡一個人端端正正坐小板凳上曬太陽，最開始說的第一句話卻不是爸爸或者mama，而是meimei?！?/br>
    余棠聽到這兒，表情消散，又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段汀棲也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我師父其實根本不是什么愛東跑西跑的人，他最喜歡的事，是陽光大好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在院子里，花一中午的時間，用長刀在柴火棍上繪一副隨心所欲的微雕?！?/br>
    余棠端詳著陸欽河：“他當初不想沾染什么線人的事情，你也是這么胡編亂造說服他的吧？”

    陸欽河假裝沒聽到最后一句，按了兩下打火機，湊近火苗吸了口煙：“你師父注定是這種人，這是他的性格本身決定的，說服只是錦上添花?！?/br>
    余棠忽然垂眼想了一下，視線落到了仍舊靜靜插在電腦里的U盤上。

    “我師父既然是中控局的線人，當年就不會遲遲不往上遞這份U盤，也不會輕易讓別人知道自己握著這個會招來殺身之禍的東西?！?/br>
    陸欽河眼皮兒忽然輕輕跳了跳。

    “而孟渡那些人，之所以會非?？隙ㄋ拇嬖?，應該是因為……它還有一個備份?！?/br>
    陸欽河戛然轉頭看她，手上的煙灰抖落了一截。

    “我師父當時也許無法抽身，所以把原件放到了靈隱寺，而把那個備份，交給了一個他非常信任的人，讓那個人拿給你?！庇嗵拈]上眼睛想。

    窗外有花香拂過。

    “但是那個人背叛了他?！?/br>
    四周一片寂靜。

    余棠睜開眼：“所以那些人是因為知道拿到的只是備份，才一直在找原件?！?/br>
    段汀棲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一瞥陸欽河。

    “應該不是你?！庇嗵霓D頭問：“陸伯伯，中控局當年秘密收編的線人，不止我師父一個，對不對？”

    陸欽河顯然已經反應了過來，手中火星微閃輕爍了一會兒后，沉默地往窗外看了一眼：“……是，還有一個?！?/br>
    余棠平靜地問：“是誰？”

    陸欽河嘴唇動了動：“李微和?！?/br>
    余棠很久都沒有說話，睫毛失重一樣地緩緩垂了下來，在眼瞼處落下一片陰影。

    李微和，李嘉欣的父親，李家二老的獨子，葉巍的兄弟……余棠的九叔。

    多諷刺。

    窗外的春風又輕拂了一會兒后，余棠再次抬眼說：“陸局，請你守口如瓶，永遠都別再跟第四個人提這件事了?！?/br>
    陸欽河重重吸了一口煙，算是答應了。

    “川嵐山那邊，我過去看看吧?！庇嗵南肓讼?，轉頭一瞧段汀棲，“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