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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蔽堇镱^有人應了一聲,“誰???” 開門的是個頭發花白但梳得一絲不亂的老太太,她戴著一副帶鏈條的金邊眼鏡,低頭越過鏡片看了眼屋外的人。 老太太面容蒼老,眼角的皺紋疊了一層又一層,精神卻矍鑠,眼神甚至帶著些許凌厲,但是看到任衍的那一刻,頓時變得柔和起來:“衍衍來啦?” “姥姥?!比窝芎傲寺?。 “哎!”周義珍應了聲,這才注意到任衍身邊還站著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她的目光落在段吹雨的臉上,停留片刻。 “奶奶好?!倍未涤甓Y貌地打了聲招呼。 “哎喲?!敝芰x珍摘下眼鏡,眸光異常清亮,“這小娃娃哪來的——” 周義珍頓了下,隨即看向任衍,神情有片刻的遲疑:“衍衍,這是你……?” “他是我學生?!比窝苷f,“我最近在做家教?!?/br> “家教?”周義珍微微蹙眉,“你爸不給你生活費啊,怎么還去當家教?!?/br> 任衍扶著她進門,手里拎著剛才在路邊買的西瓜,安撫道:“生活費我夠用?!?/br> 任衍轉頭朝段吹雨招招手,“進來?!?/br> 周義珍扭過頭盯著段吹雨看,笑得眼睛彎起來:“這崽兒模樣長得真俊。眉眼像你姥爺?!?/br> 任衍不知道姥爺年輕時長什么模樣,可能段吹雨真的與他有幾分相似吧,不然他姥姥不至于剛見面就表現得這么熱絡,滿心喜歡都寫在臉上。 周義珍待人向來不會太過親熱,面對段吹雨卻是笑得滿面春風。 她年輕時是教師,帶過的學生多如牛毛,性子是比較鋒利的,退休后仍然精力充沛,銳氣不減當年。 后來直到任衍姥爺去世,她整個人就像被抽去了精神氣,柔和了很多。 但也失去了生氣,眼神沒以前那么透亮了,任衍有時會看到她一個人久坐發呆。 這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四合院,一個人住綽綽有余,但也略顯冷清。院里有片葡萄架,葡萄架下吊著一張木質的座椅,座椅旁邊放置著同色系的木凳和木桌。 段吹雨四下掃了一眼,并沒有看到其他住戶,老太太應該是一個人住。 段吹雨瞥見吊椅上趴著一只胖乎乎的肥貓,“喵”的一聲,貓從吊椅上跳了下來,小跑到任衍腳邊。 段吹雨看清了這只貓的臉,很肥,很橘。 是任衍的微信頭像。 任衍并沒有搭理這只熱情黏人的肥橘橘,拎著西瓜徑直往屋里走,肥橘橘抖著一身肥rou追在他身后。 頭一回見鏟屎的對貓主子這么冷漠的。 段吹雨輕笑一聲。 這身份是反過來了吧? “崽崽呢?”段吹雨聽到老太太揚聲問了句,“怎么不進來?” 段吹雨差點沒反應過來這聲“崽崽”是喊他的,任衍也愣了一下,低聲道:“姥姥,他叫段吹雨,您別瞎喊?!?/br> 周義珍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姥姥想咋叫就咋叫?!?/br> 她又低聲問:“你帶他來干什么的?” “吃飯?!?/br> “你們還沒吃飯???”周義珍摘下眼鏡,到處找圍裙,“你這孩子,也不早說,我今兒沒做幾個菜?!?/br> “沒事,有吃就行?!?/br> “我去廚房給你們把菜熱熱?!?/br> 段吹雨在屋外發了好久的呆,只聽周義珍喚了一聲:“崽崽,別跟院里呆著,進來?!?/br> 怎么就莫名其妙變成“崽崽”了? 段吹雨擰巴著臉。 “不進來?”任衍探出半個身子問他。 擰著臉的“崽崽”應了一聲:“哦?!?/br> “我們在這吃飯?”段吹雨小聲問任衍,“你怎么不早說,我什么東西都沒帶?!?/br> 段吹雨家教好,來別人家做客沒帶禮物,有些坐立難安。 “吃頓飯而已,你帶了老太太也不一定會收?!比窝苷伊藗€水桶灌滿水,抱著西瓜放了進去,“她最不喜歡收人人情?!?/br> “那我去廚房幫幫忙?”段吹雨搓了下手。 任衍抬眸看他一眼,眼神異樣。 段吹雨有時任性得滿身少爺氣,跟個斯文小畜生似的,其實骨子里是很有教養的。 “干嘛?”段吹雨眉頭一皺,對任衍這個眼神感到不爽。 任衍蹲下拍了拍西瓜,音色沉沉:“進去還不是添亂?!?/br> “……” 這話段吹雨無法反駁,他在那個家呆了那么久,幾乎從來沒有踏足過廚房那一塊地方。 肥橘又嗲聲嗲氣地“喵”了一聲,貓肥聲軟,反差很大。它黏糊在任衍腳邊,見任衍依舊對自己不理不睬,受盡冷落后便晃著尾巴走向段吹雨。 段吹雨蹲下來,用指尖點了一下它粉嫩的鼻尖,問任衍:“你微信頭像是這只貓嗎?” 任衍“嗯”了一聲。 “真肥?!倍未涤晔栈厥?,從兜里拿出紙巾蹭了下手指,問:“它有名兒嗎?” 任衍沒回答,只是余光掃過來,意味不明地瞥了眼段吹雨攥著紙巾的手。 “看什么?!倍未涤暾玖似饋?,撇著嘴,“你別老陰陽怪氣的,看著就討厭?!?/br> 任衍這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一個男孩子家家怎么這么矯情這么講究,摸個貓鼻子還嫌臟。 段吹雨揉了下鼻子,悶聲悶氣道:“我這是個人習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