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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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陳瑜的驚訝,吳道清卻很平靜。 他嘆了口氣把小白鼠放下,劫后余生的小白鼠立刻驚慌失措的躲在籠子的角落里,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盯著面前的人。 “吳大哥,這毒藥和牧秦的毒藥不應該是一種?!标愯ぷ焐线@么說,手心里可都是冷汗。 吳道清看了眼碗里化開的雀殤,那一抹藍中帶著的綠,已經在告訴陳瑜答案了。 是雀殤,陳瑜在看到藥液的時候也是這么想的,只是不清楚牧秦為什么能活下來。 最初猜想下毒的人手段要么低端,要么高超,才會造成牧秦現在的這個結果。 可在第一只小白鼠倒下的時候,陳瑜的腦子里已經是一團亂麻了。 多年不散的毒藥卻沒有要了牧秦的命,這中間牧秦到底都經歷了什么? “喬夫人,請回吧?!眳堑狼逄Я颂?。 陳瑜知道吳道清心思不比自己輕松,只好告辭離開。 她剛走,吳道清便開始了試毒,這種試毒是殘忍的,他不愿意讓陳瑜看到。 面對的雖然是小白鼠,可畢竟是個女人,嚇壞了怎么辦? 對于活了大半輩子的吳道清來說,面對小白鼠總比面對藥人要強太多了,所以下手并不會太多顧及。 針刺帶著最少的毒,割破皮膚沾毒,還有把毒滴出來一點兒,小白鼠的眼睛、耳朵,這些地方都是試毒的途徑。 一批一批的小白鼠倒下,吳道清疲憊的清理了這些小白鼠的尸體,挖深坑掩埋的時候撒上了石灰粉。 他坐在院子里許久,起身去了藥房開始配藥,各種強身健體的藥配好后,開始熬制藥湯,一批小白鼠開始接受這些熬湯改造,改造過程漫長,吳道清趁著這個時間給齊宇珩寫了一封長信。 他對牧秦的身份有了新的猜測,這種猜測需要證實,能證實的人只有齊宇珩,這是當下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齊宇珩接到書信的時候,人已經在京城福王府了。 盛京以金鑾殿為中心軸,分為東南西北四城,四城之中又分內城外城,福王這種級別的貴人宅子都是御賜的,又因福王很是受恩寵,他的府邸緊鄰太子府。 太子府是十二年前就建好了的,這些年都沒有人入住,每年皇上和皇后都會出宮到太子府小住,分別是太子的生辰和丟失的日子。 太子是建安十八年十月初一不見的,齊宇珩回府后,皇后已經出宮住在太子府中。 沒有人進過太子府,齊宇珩也是。 他立在庭院中,手里拿著吳道清送來的信,面色冷凝的抬頭看著太子府后花園的桂花樹。 “白叔?!?/br> 白七立刻出現,恭敬的站在齊宇珩身后:“主人?!?/br> “查后宮,就從九年前開始查?!饼R宇珩轉身回去了書房,九年前,太子兩歲,群臣上奏折請皇上選秀女,充盈后宮。 如果真有人居心叵測,是個絕佳的機會。 草烏部落失蹤的大祭司,極有可能在那個時間混入宮中,若真是如此的話,查出來應該并不難。 書房,除了書之外,一桌一椅一榻,極其簡單。 齊宇珩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主人,雪蓮花已經在路上,再有兩日到京?!卑敌l稟報。 齊宇珩睜開眼睛,雪蓮花能提煉出精油,這是吳道清在信里說過,并且提到了陳瑜。 “送去元寶村?!饼R宇珩腦子里浮出陳瑜的模樣,抬起手壓了壓額角。 自從上一次離開,他已經極少想到陳瑜了,說來也奇怪,那種立妃的心思也消失了,有一些人就不能長相處。 起身離府,便裝出京直奔麒麟山安國寺。 京城十月,深秋時節,麒麟山上層林盡染,在山林掩映之中,安國寺若隱若現。 山門緊閉,每年十月初一都不對外開放,這一日帝后會同時駕臨安國寺,為太子祈福。 方丈靜室中,小和尚點燃了定香,合掌退走。 定慧方丈端坐在蒲團上,面前的棋局到了膠著態勢,拈著黑子的定慧方丈抬頭看了眼齊宇珩:“福王手段強悍,可曾想過強極必辱?!?/br> “凡夫俗子,萬丈紅塵中,總有不得已?!饼R宇珩放下白子,別開頭看窗外風中盤旋落下的枯葉,眼神里盡是蕭索。 定慧方丈落子后,也看著窗外,與齊宇珩不同,他眼神平靜無波:“忍辱負重多年,大霽國社稷穩固功不可沒,今上乃一代明君,縱有當年一怒,瑕不掩瑜也?!?/br> “太子尚在?!饼R宇珩收回目光,看向定慧方丈:“若帶回,只怕朝廷不穩,危機再來,大霽國危矣?!?/br> 定慧方丈緩緩起身,合掌垂首:“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福王殿下,請三思?!?/br> “謝大師答疑?!饼R宇珩拈起白子……。 入夜,風起,定慧方丈立在窗前,小和尚站在身后。 “師父,福王走的時候讓弟子帶了一句話?!?/br> “嗯?”定慧方丈看著遠處,古木狼林中,一條山路蜿蜒而下,在山路盡頭則是京城,京城之內,燈火通明。 “福王說,萬民之中一民得了他的心?!毙『蜕幸荒樏H唬骸皫煾?,福王何出此言?” “戒嗔,紅塵之中都是有情眾生,情之一字最難參透,棋局之中已有答案,去悟?!倍ɑ鄯秸苫厣矶俗褕F上,閉目入定。 戒嗔小和尚恭敬的坐在棋局前,仔細觀察黑白子,良久才眼神一亮,起身恭敬的站在方丈身側:“師父,福王動情了?!?/br> “下去吧?!倍ɑ鄯秸蓾M意的點了點頭。 下山的齊宇珩回到了福王府,府中點了燈籠,家丁過來請安,牽著馬送去馬廄,白七伺候在齊宇珩身邊。 隔壁,太子府燈火通明,姜皇后在廚房忙碌,酉時末,一身便裝的建安帝帶著貼身大太監來到太子府。 “皇后娘娘,皇上駕到?!贝髮m女如意稟報。 姜皇后慢條斯理的把燉好的湯分放在燉盅里,端著托盤從廚房來到正廳明堂。 “曦兒?!苯ò驳燮鹕磉^來,接過去托盤放在桌子上,牽著姜皇后的手:“何須如此勞累?!?/br> “四郎偏愛了,為妻之道而已?!苯屎箜樦ò驳凵斐鰜淼氖譅恐聛?,笑望著他:“可還順利?” “尚可?!苯ò驳塾芍屎蠼o自己布菜,執箸吃的緩慢,一餐之后,建安帝帶著姜皇后在庭院中散步。 宮女太監都躲起來,偌大的太子府里只有帝后二人。 “整整八年了?!苯屎笱廴Ψ杭t,轉身對建安帝盈盈跪下:“請皇上以江山為重,黎民為主?!?/br> “曦兒?!苯ò驳蹚澭鲋屎笃鹕恚骸笆俏覜]照顧好宸兒,沒照顧好你,為夫慚愧?!?/br> “四郎?!苯屎笥门磷訅鹤⊙劢牵骸叭翦穬荷性谌耸?,自會有團圓之日,六宮妃嬪都越來越不安分,四郎要早做定奪?!?/br> 太子之位一直懸著,前朝后宮就永遠沒有安寧之日,自古天家都會遭此一遭,建安帝懂得姜皇后的苦心,不禁想到了當年自己還是皇子的那段日子。 拍了拍姜皇后的手:“好?!?/br> 姜皇后看了眼建安帝,沒有再說話。 翌日寅時中,建安帝穿戴整齊,離開太子府直奔安國寺。 “皇后娘娘,皇上去安國寺了?!比缫夥A報姜皇后。 姜皇后沉吟片刻,起身:“回宮?!?/br> 一墻之隔,齊宇珩接到消息也是良久無言,姜皇后竟沒去祈福,反倒是皇上只身前往,只怕又要讓前朝后宮暗潮洶涌了。 “白叔,別院準備妥當,迎太子回朝?!饼R宇珩吩咐下去后,召赤龍衛指揮使封玄軼,部署完畢,快馬離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