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書迷正在閱讀:穿越1979、我的光影年代、風水禁術、宿主她被偏執男神盯上了、星曜重生、騎士防狼指南[西幻]、穿成女主弟弟腫么破、當家、亡命之癥、星際浮雕師
坎貝爾夫人是個悶嘴葫蘆,輕易不說話,坐在那像個隱形人。 只有班尼迪克,活似個大馬猴,一時半會兒都閑不下來,他喝下一口湯,咂咂嘴,沒有一點客人自覺地說:“太淡了,沒味,難喝?!?/br> 池晏發現,除了他以外,其他人似乎都對重鹽和香料有一股執念,欣賞不來清淡的味道,可能是常年重口味,養壞了他們的舌頭。 班尼迪克在自己的領地上,好歹知道自己是個領主,是個貴族,還會下意識的約束自己,當個正常的“成年人”,來了池晏這里以后,發現自己可以連領主的樣子都不用裝了,于是開始放飛自我,成了個快樂的熊孩子。 尤其是坎貝爾夫人對他有求必應,他就越發熊了。 池晏又喝了一口湯,沖班尼迪克說:“我派人出去買鹽了,到時候讓安娜單獨給你煮湯?!?/br> 齁死你。 班尼迪克沒聽出池晏的言外之意,他閉關畫畫的時間久了,畫技沒有提升,審美還是不堪入目,但練出了坐定般的遲鈍。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樣了?!卑嗄岬峡嗽谖烈弑l的時候跑過來,拋下了他領地上的臣民,不過一點不受良心的譴責。 畢竟貴族們不覺得自己對領地上的人有責任。 他們覺得是領地上的人對他們有責任。 班尼迪克十分樂觀的想:“明年我就能回去了?!?/br> 他還以為自己可以利落的離開領地,又利落的回去,因為他是世襲的貴族,所以一旦他回去,他還是尊貴前往的領主。 池晏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他的幻想:“我覺得不太可能,你走了,你的領地不能沒人管,當地圣院還在呢?!?/br> 池晏不知道是變聰明了,還是被歷練出來了,他看起來十分沉穩地說:“圣院肯定會接手管理權,你回去了,要么當一個傀儡,要么被圣院想辦法除掉?!?/br> 雖然圣院應該也知道班尼迪克是個酒囊飯袋,但班尼迪克畢竟是貴族,還是子爵,不除掉他,他隨時都能名正言順的奪回治理權,然后轉身投入王室的懷抱。 真正對圣院十分擁戴的人幾乎都是平民,只有平民才需要找慰籍,因為他們食不飽腹,衣不蔽體,不找點慰藉,不用這點慰籍麻痹自己,根本活下去。 少部分過的不怎么樣的貴族,或者幻想長生不老的貴族也會信圣院,比如那位已經被王室“肅清”的公爵,估計就是已經不再迷戀人世的權柄,想要到圣靈座下當個乖巧的跟屁蟲。 而更多的貴族,他們天生就更傾向王室,因為他們有跟王室一樣的利益需求。 不想被圣院牽制手腳,想要更多權力,借由王權神權的爭斗,走上權力的頂峰。 升官發財。 像班尼迪克這樣混吃等死,靠祖蔭得過且過的也有不少,不求權勢滔天,但求吃飽喝足,好好享樂。 池晏從沒有思考過這些,他對政治,尤其還是異世界的政治沒什么興趣,有那個時間不如多想想領地里還差什么東西,還要搞那些基礎建設,甚至去哪里弄到礦產。 但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一點自己以前從沒有想過的東西。 比如圣院把弗蘭度也扯進來,難道僅僅是為了跟王室爭權嗎?跟引狼入室有什么區別?圣院長腦子再有問題,也不至于連這點也想不到。 池晏看著班尼迪克的臉。 忽然想到,如果不是引狼入室呢?如果圣院……也是狼呢? 只是狼偽裝成了羊,等時機一到,就脫下羊皮,再引來自己的同胞,宰殺那些已經被騙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羊。 班尼迪克被池晏這么長久的注視著,忽然臉一紅,扭扭捏捏的瞪了池晏一眼,不過一點力度都沒有,是標準的暗送“菠菜”。 他一直以來葷素不忌,男女都行,對池晏的那點抵御能力,全靠坎貝爾夫人培養,不過抵御能力也十分有限,被池晏這么專注的一看,他的一顆小心臟在胸腔里跳動的就要炸開了。 池晏被班尼迪克用眼睛送過來的“菠菜”嚇了一跳,也嚇回了神,連忙朝克萊斯特看過去。 克萊斯特正微笑著看他。 池晏打了個哆嗦,不知道為什么,生出了點被“捉jian在床”的愧疚感。 班尼迪克沒看到池晏和克萊斯特的眉眼官司,他低著頭,心里涌起甜蜜的煩惱。 他倒是不介意跟池晏在一起,只是兩個人都是領主,怎么分上下呢?要是池晏跟他的男情人一樣,不是平民就是奴隸,那么上下很好分,可池晏不是,尤其是現在他還住在人家的地盤上。 但要是讓他當下面的,那是萬萬不行的。 班尼迪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抵抗住了池晏的魅力。 池晏不知道自己被這個雙性戀單方面的拒絕了,他低著頭,悶聲不語的把飯吃了,然后做賊一樣回到房間去,他穿越來這里之前也沒談過戀愛,對情侶間的“占有欲”“拈酸吃醋”不怎么熟悉。 他初中的時候,班里的男男女女沉迷炫舞,加了各種家族,網了一堆戀,都沒見過臉,不知道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老是少”,并且在網上經歷了一系列的愛恨情仇。 比如“老公”或者“老婆”跟敵對家族的人出軌了,或者好不容易買了對永久的新翅膀,卻被“對象”說丑等等。 他們年紀輕輕,已經在網上身經百戰。 唯獨那個時候池晏沉迷射擊類游戲和沙盒游戲,他小學時候就在勁舞團里成了“高手”,并且那時候心智沒開,在勁舞團有一堆哥哥jiejie,而且那個時候能上網的要么閑要么有錢,黑網吧兩塊錢一小時,看起來少,但平均工資也就幾百塊,電子閱讀室網費也得一小時一塊錢。 在哥哥jiejie們的愛護下,他玩這個游戲真沒花錢,常常一上線就收到了哥哥jiejie們愛的禮物,成了家族里最受寵的吉祥物。 所以對后面出來的炫舞,他就像玩dota的看不起玩lol的一樣,除了覺得自己是個絕世高手不該去虐菜以外,還有就是身為“原版”玩家的優越感,好像不罵一罵這個“山寨貨”,不能顯示自己厲害,是個老玩家。 他就在本應該春心萌動的年紀,每天沉迷于爆頭和挖礦,導致作為比較早沖浪的“網蟲”,卻連一次網戀都沒有,說起來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早知道當年就算不網戀,也該多聽朋友們抱怨兩句。 等克萊斯特進到房間里,就只能看到池晏的背影,池晏趴在床上,抱著被子,聽見腳步聲以后轉頭,發現克萊斯特站在門口,倚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嘴角還帶著笑,像是那個不出世又瀟灑的絕世高手。 主要還是臉好。 池晏抬起頭,像是蝸牛從殼里探出觸角,小心翼翼地問:“你吃……生氣了?” 本來他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吃醋了,但是直接問出來不太好,池晏還是知道,但凡吃醋的,都不愿意讓人知道自己在吃醋。 克萊斯特:“不至于?!?/br> 池晏松了口氣。 但克萊斯特似乎在跟自己較勁,過了幾秒后又說:“班尼迪克有什么好看的?” 班尼迪克確實不怎么好看,他鼻子大,眼睛小,嘴唇很薄,因此整張臉只有那個大鼻子最顯眼,但他的眼珠子很好看,雖然眼睛小,但那雙淺綠色的眼珠,像極了池晏看過的一張電影海報上的男主角的眼睛。 池晏當時出神的時候,看得就是班尼迪克的眼睛。 但在克萊斯特面前,池晏是絕對不會說班尼迪克的眼睛漂亮的,他忽然連忙解釋,自己只是看著班尼迪克發呆。 順便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說完猜測,池晏又小聲地說:“之前那個圣使來的時候不是說,有一塊領主現在沒人管,而且還有鐵礦嗎?我其實……”是有點心動的。 高樓大廈需要鋼筋鐵骨,雖然他不用去建高樓大廈,但有鐵礦,就意味著在很長一時間內,他們都有搞建設的基礎,煉鋼廠,蒸汽機——雖然這玩意似乎還遙不可及,但池晏很樂觀的覺得,只要他再努力一點,把腦子里的知識全都挖出來,再經歷一次次失敗,肯定能弄出來。 工業革命之前,誰能想到世界會發生那么大的變化,一臺小小的珍妮機就能拉開序幕? 誰能想到大清的如畫江山,肥沃土地,會因為閉關鎖國而毀于一旦? 工業革命最重要的東西,人們普遍認為是蒸汽機、煤、鐵、鋼。 池晏理科學的不怎么樣,但只要是能死記硬背記下來的,他都不會忘。 所以他才學了文科,畢竟文科除了數學,其他只要下力氣去背,成績都不會差到哪里去,唯有數學還需要套公式。 他的數學成績——真是不怎么樣,他套的公式都是對的,可答案永遠是錯的,連老師都不好意思打擊他,因為他已經足夠努力了,但數學嘛,看起來是差之毫厘,實際是謬以千里。 英語也是閉口英語,應試還行,真跟外國人交流還是免了。 地理中規中矩,池晏不怎么喜歡,但成績還行,老師還準備欽點他當地理課代表,不過上節課老師剛欽點,下課池晏就去辦公室跟老師告了老。 語文勉強算是池晏的強項,中考還單科考了個全市第一,雖然這第一有十二個人。 歷史和政治則是池晏的強中強項,偶爾還能拿個滿分。 要是去學了理科,別說考重本,就是考個三本估計都懸。 池晏自己嘀咕:“早知道還是該學理,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br> 尤其是來到這個地方。 以前他看小說,看過一條書評,那位讀者一針見血的說,穿越到異世界,理科生搞建設,文科書搞政治,如果是男頻小說,那么殊途同歸,文理科生最后都會當皇帝。 池晏覺得自己一個文科生搞建設,專業十分不對口,可他天生不是搞政治的人才。 不是每個人都有七竅玲瓏心,都能看穿一片歲月靜好下面的洶涌風波,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揣著一張笑臉,每天在陰謀詭計里潛行。 克萊斯特沒聽清池晏在嘀咕什么,只是問:“你想去?” 池晏拿不定主意,他在游戲里很有主意,在現實生活中就很一般了,因為上有父母老師,旁有同學朋友,拿主意這事,一般他不干,嫌累,也不想負擔責任。 “我要是去了,這里怎么辦?讓誰打理?而且這里這么小,我都還沒弄出什么效果來?!背仃屉y得自省,這么一自省,他就覺得自己之前不該為為這點成果沾沾自喜。 他從現代穿越過來,接觸的全是現代的科技產品,連劣質無人機都拆開玩過,更別提家里被他拆了裝,裝了拆的遙控汽車。 難道弄出了棉被,整出了春秋時期就有的鋼,以及半自動化的水車他就滿足了嗎? 他站在巨人的肩膀,有現代賦予他的超出這個時代的知識儲備,不拿出來,不搗鼓出樣子,他甘心嗎? 誰不想成就事業?他班里那個成績最差的小胖墩都寫過想當大富翁的作文。 不過大富翁這個夢想太籠統,估計實施起來有點難度。 池晏深吸一口氣,忽然一臉鄭重地對克萊斯特說:“我要去?!?/br> 這回不是想了,是要。 克萊斯特臉上的笑也收斂起來,他敏銳的察覺到,池晏剛剛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很嚴肅也很重要的決定,池晏的表情是鄭重的,但眼里卻閃著光。 那光璀璨奪目,像是被深埋著的寶石,被人挖掘出來,悉心打磨,終于磨去了灰撲撲的外殼,用另一種身姿現世,并且打定主意要亮瞎旁觀者的狗眼。 池晏說:“那里有鐵礦,如果運氣好,鐵礦的數量應該不少,現在圣院沒空來管,只要糧食,人已經征過一次了,再征也不可能,弗蘭度想要打過來,也不會想要接手一個沒人的國家?!?/br> 池晏說的頭頭是道:“還有煤礦,去了大城,能打探的消息就更多了,總能打聽出煤礦在哪兒,而且剛剛經過天災,人禍還在,人們最容易被團結起來?!?/br> 人是很有韌性的生靈,屬于受再多苦難也沒幾個愿意去死的,但給點陽光就能燦爛。 恐懼會讓人們僅僅團結在一起,互相取暖。 接手一個被破壞的差不多,又有鐵礦的大城,對池晏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 至于這里…… “把人全部帶走?!背仃陶J真的說,“我們現在最寶貴的不是這塊土地,是人?!?/br> 全都是有經驗的人。 池晏一下就有了信心,他對克萊斯特說:“這里太小了,而且只有銅礦,買鐵不會長久?!?/br> 地理位子也不太好。 唯一的問題是,池晏在這里都相當于隨手掌柜,有一出沒一出,去更大的領地,他能把那管好嗎? 只是池晏的憂慮還沒有說出口,克萊斯特就說:“想去就去吧,別的有我,不用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