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就是覺得難受【1】
齊晟被刺了那一刀,傷口實在是有些深的。 鐘熙給他處理了傷口,但一時半會之間,他沒有辦法恢復元氣,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這大過年的,是沒法守年夜了,葉清也老老實實的坐在床邊陪著他。 “丫頭,那個柜子里有個錦盒,你去拿過來?!?/br> 葉清應了一聲,前去柜子里找出他所說的錦盒,拿了過來。 “打開看看?!?/br> 葉清照他的意思,把手里這個精致的錦盒打了開來,就見里面有支漂亮的金釵,上面鑲了一顆亮晶晶的寶石,在這樣的夜晚顯得越發的耀眼了。 齊晟抬手拿了過來說:“給你的禮物?!币贿呉獛退魃?,葉清也就傾了一下身子,讓他更方便給自己把金釵挺好了。 她不是一個愛戴首飾的姑娘,以往也給她買過不少的頭面,也沒見她多愛戴,頭發上多半是簡簡單單的插只釵子完事。 葉清抿唇,道句:“可我沒準備禮物?!?/br> 她也沒想到,他會忽然送她個禮物,這些天正與他鬧著別扭,她壓根沒往禮物上想過。 他伸手撫在她的手上,慢聲說:“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了?!?/br> 葉清微微垂了一下眼斂,可是,心里總有個坎覺得過不去。 “齊晟,齊晟?!饼R元這時叫著跑了進來,見他躺靠在床上,又忙詢問:“齊晟,你還好吧?!?/br> “不礙事?!?/br> 都躺在床上了,怎么可能會沒事,齊元看著他,嘆口氣。 “他們都走了嗎?”齊晟問他。 齊元點頭,說:“都走了?!庇终f:“嫂嫂不知道從哪里探的消息,說呂蒙呂隱不是呂叔親生的,說他們是夏國人,說他們家人都死了……”他把從段云裳那邊聽來的話說一一遍,齊晟眉宇之間微微蹙在一起,沒有說話。 葉清心里就有點煩燥了,若是這樣子,呂蒙呂隱恐怕要去夏國尋找他們的身世了,段云裳若說的是真的,他們這一去恐怕不會太順利。 現在時候不早了,齊晟又有傷在身,她想了想,決定等明個去一趟張萬福那邊,好好問一問他們。 這事之后,齊元坐了一會也就走了,葉清就和他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齊晟有些不放心,道:“恐怕他們現在對你誤會甚重,你若要去,也等過兩天,先讓他們冷靜一下,到時候我陪你一塊過去?!?/br> “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br> “時候不早了,你也歇息吧,我去把燈熄了?!比~清一邊和講著一邊前去熄燈,她自個也解了外衫,爬上床,在他旁邊躺了下來。 齊晟靜默了一會,又問她:“丫頭,你現在是想在這里生活,還是想回鄉下?” “隨便吧?!彼鋈灰矝]有那么強烈的欲望想去鄉下了。 干爹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她回到鄉下,只會更多的想到他,這恐怕不會讓她太舒服。 那個地方,本來是她的落腳處,隨時可以回去的一個家,現在忽然就變得不想回去了。 “你呢,你想住在哪兒?”葉清也反問了他這個事情。 “只要有你在,我住哪都一樣?!?/br> 他這個和向來不擅長說情話,忽然冷不丁的說這樣的答案,葉清心里微微一動。 “丫頭,你恨我嗎?”他側過顏,問她。 “不,不恨?!焙诎抵?,她這樣說,沒有猶豫,這是真的。 她不恨他,亦不怪他。 她說:“我就是覺得難受,為什么在我們的身上要發生這種不可逆轉的事情?!比绻梢?,她真想時光倒流,把當時的情況給改變了。 干爹沒有死,大家像一家人一樣,這個年就可以在一起快快樂樂的過下去了。 齊晟沒有再說話。 他一樣覺得難受,為什么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有許多的事情,他有時候也想不明白。 父皇和母后看起來一直相敬如賓,他的母后在他的心底,向來是個貞潔的婦人,可那一夜,什么都變了。他的母后,在他的心里雖然嚴厲了些,但對他的愛是真的,但那一晚的一杯酒后,一切都變了。 有許多的事情,他也想不明白。 明明是一家人,為什么卻走到這一地步。 還有身邊的丫頭,明明一切都好好的,現在他們的中間卻像隔了一道墻了,她已經許久不再纏著他親熱了,兩個人的關系漸漸也變得相敬如賓,即使躺在一張床上,也開始覺得生疏了。 這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轉變著,這一切,他都知道,卻無法言語。 他慢慢合上眸子。 還有大皇兄,他現在得著了他想要的一切,應該可以滿足了,對于這個人,他是放心的。 ~ 事實上,人心是永遠不會被添滿的,滿足對于人類來說,是不存在的事情。 就算得著了一切,成為了萬萬人之上又如何呢。 空蕩的皇宮里,就算是大年三十這樣的夜晚,依舊讓齊廣陵覺得冷冰。 宮中的炮竹聲過后,留下的是更漫長的寂寞。 他一個人坐在殿中,看著手中的奏折,面前放著的茶,早已涼了,他并沒有喝上一口。 等他再次放下手中的筆,揮了揮手,一旁研墨的小太監退了出去,他自個龍椅上慢慢的閉了眼睛。 所有的親人都離開他,從今以后,不論他是快樂或是難過,都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在乎。 許多的往事,他不太愿意去想起,只怕想多了,他會舍不得放他們離開。 他曾說過,將來由他治國,他來護國,他果然做到了。 他把這個江山拱手讓給了他,卻并沒有答應從此以后他來護國,他把兵符還給了他。 他裝瞎的事情,在他出府之后他便知道了。 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要去質問他為什么要裝瞎,為什么要把皇位讓給他,為什么非要出宮。 到了現在,他是真的相信他的話了。 不管旁人待他如何,他這個二弟待他這個兄長是真心實意了。 只是,往后,他怕是再不會來這皇宮看他一眼了。 想到這些,他心里就不舒服,就難受,忽然覺得,這江山其實也沒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稀罕的一直不是這東凰的江山,甚至不是段云裳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