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沒有親吻，甚至連臉都沒有直接相觸，只是顧疏動作緩慢地在他下頷線上不時輕輕用臉碰觸，肌膚貼合時的粘連以及分開時撕開的錯覺，都仿佛一瓶頂級的朗姆酒。僅靠不慎溢出的氣息，就足以讓人沉迷。

    “暮生，你喜歡我，不是差一點，對不對？”

    暮生暮生……這兩個字，前他母親念出來，自然而然帶著訓導的嚴厲，不免夾了冰碴，不凍人，但刺得骨頭冷。顧疏念出來，前幾次中都摻著濃郁的眷戀，這一次音調沒變，但最后那個尾音，半隱不隱、余音難了，生生拖出一片糾纏的繾綣來。殷朝暮一聽臉就熱了，不過他還是認真思考后正色答道：“喜歡和接受，是兩回事?！?/br>
    顧疏一只手掌撫上他的后腦微微一托，將他錯開的臉扳回來，五指微攏，在柔軟的發絲中穿過，一點點捋著。

    “沒底氣。這種話你自己都不信，我也不信。以后不要說了?！?/br>
    殷朝暮說：“有些事不是不說就不存在，顧疏，我一直以為你太驕傲，也太自以為是?！?/br>
    殷朝暮也很認真，但這種認真往往讓人無奈。顧疏雙唇貼著他溫熱的唇，蜻蜓點水一樣挨蹭，學著他的口吻說：“暮生，我一直以為你很執著，但有時候你的執著，并沒有用在正常的地方?！?/br>
    被他蹭著難受，殷朝暮側過臉冷淡地說：“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br>
    顧疏輕笑出聲，自己心上人真是朵奇葩，這種時候巴巴趕回來，手里拎著毛片兒就夠搞笑的了，現在房間都升溫了，還說這種話。他接著一點點輟吻，就好像控制不住的強迫癥人，不深入，卻也舍不得離開。

    “你知道？那你說說，我想干什么?！?/br>
    全身都在發虛，找不到支點的空虛感更深了，但殷朝暮的脖子還是直直揚起，脊背還是挺得很直。即便顧疏的吻令他心醉，他的腦子還是清醒得很。

    “不可以。顧疏，這種事情，是發生在戀人之間的，我們不可以?！?/br>
    “我們不就是戀人……”

    兩人鼻息交錯，逐漸同步的律動，心底被控制住的那一點情誼像是終于沖出閘。有什么感情在發酵……他說不下去了。顧疏擁著他慢慢躺下，動作纏綿地就像他是座玻璃雕像，生怕磕著碰著。

    “顧疏……”

    “噓，別說話?！?/br>
    舌尖敲開了的唇瓣，緩緩劃過他的口腔，殷朝暮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淡淡的柔情在唇舌間交換、流淌……以及顧疏發自心底最深處對他的渴望。事實上，他并不是非常重視個人私生活問題，也不覺得一夜情有什么值得譴責的地方，相反，在某些時候，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拒絕這一場露水姻緣，他也同樣。但對方是顧疏，就是不行。

    他已經為顧疏修改了許多想法，他已經為顧疏做了許多調整，他已經為顧疏一步步退讓，他已經被這個眼中完全不同的顧疏，逼到了某條底線上。

    他已經愛上他了。

    非?？杀氖聦?，前世那種挫敗感都不如這一次來的洶涌。曾經雄心壯志信心滿滿，如今卻一再后退、后退、再后退，連最初的愿望都差一點守不住。顧疏對他越好，他越能感受到那份濃得化不開的為難。實在不能再后退一步了。

    “別這樣，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鳖櫴璧奈菧厝岬闷鏊?，殷朝暮說話時的氣息還是很平穩。

    “是么，那你說出來好了。我不認為有什么是無法跨越的?！?/br>
    殷朝暮雙唇線條很柔和，加上眼中起起伏伏如潮汐一樣美的掙扎，讓顧疏簡直覺得自己是真醉了。手指曲成一個勾，劃上殷朝暮細膩的肌膚，那個動作，帶著瘋狂地迷戀。一分一分游移。

    “你說，我改。相信我，我們總會在一起的?！鳖櫴栀N著他的臉，將他整個人擁住，低低地說：“我只要你一個，好不好？只要你一個……”

    好。

    當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