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時懷見沒說太多,除了保留當事人的隱私,也是知道她會嚇著吧。 “都是過去的事情?!毖赞o等到眼前的少年身影小時候,發動車子引擎,聲色淡淡,“就算提起來,也無傷大雅?!?/br> 過去這么多年了。 就算有傷痛也會被逐漸撫平。 何況,比起她本人的傷痛,時參可能要更沉重一些。 她壞得離譜,即使知道他無辜,也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明明可以不告訴他真相的。 明明可以,還讓他覺得她陪著他是因為感情。 但她還是一字一頓地說自己的目的,以及這些年的虛假情意。 誰讓當年的時母干擾他們大半生呢。 甚至,還想要殺她。 天色漸漸暗淡了。 沒有導航,在桐城土生土長的姜禾綠依然容易迷路,看著車子在偏僻的某個高架橋駛過,并不知道她們現在在哪。 更不知道言辭想要做什么。 言辭是個喜歡安靜的人,此時車子里卻放著音樂。 隱隱約約的,姜禾綠聽見后面傳來的敲打聲。 像鬼一樣的敲打。 后面還有人嗎。 她回頭看,并沒有。 聲音好像是……后備箱里傳出來的。 她第三次回頭的時候,發現言辭的臉正對著她,眼睛黑得嚇人,一瞬不瞬把她注視著。 “怎么了?”姜禾綠捂著狂跳不止的心臟,側目看向昏暗的窗外,“干嘛把車停在這里?!?/br> “你在車里待著,不要出來?!?/br> “???” “要是出來的話,出了事,我可不負責?!?/br> 言辭涼涼地丟下一句后,人已經下車后。 車廂里,音樂聲依然很大。 姜禾綠感覺車廂里的氣息讓人頭暈,便把窗戶打開。 外面冷風嗖嗖地刮進來。 她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橋,下面是滾滾的江水。 地方偏僻,附近無人,車前的兩個大燈開著,沖破沉沉夜色。 姜禾綠聽到后面的動靜后,把音樂聲關掉。 再聽的時候,是繩子摩擦的聲響。 緊接著,她聽見陳清韻的聲音。 姜禾綠一個激靈,降下車窗,回頭看去,發現不遠處,兩個人影交織在一起。 言辭剛才說,不讓她下去。 可這個時候,怎么能不過去。 姜禾綠剛下去,只覺猛烈的風刮來。 江邊風大。 天又不好,估摸著會有強降雨或者雪。 姜禾綠拉緊圍巾,一步一步走過去,離得近了,她聽見那邊的聲音。 “當年是我想害死你又怎么樣,你有證據是我做的嗎?你明明以為是時伯母做的!把時家攪個天翻地覆,報復完他們還不夠嗎?!?/br> 陳清韻的雙手雙腿都被捆著。 系她的繩子,長得過分,像是蹦極用的繩子,結實又耐用。 姜禾綠完全猜不到她們想要干嘛。 她只是下意識地站向言辭。 尤其在聽陳清韻說第一句的時候。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憑什么你一個一無所有的野丫頭能留在時參身邊?憑什么你們還有了孩子,你搶走我的幸福難道不該死嗎?我現在唯一后悔的,是沒有讓他們直接把你弄死,而不是制造跌入江中的車禍,否則,你根本沒有站在這里和我說話的機會?!?/br> 陳清韻高傲又自大。 在此之前她一直害怕被報復。 然而該來的遲早要來,早就做好準備的她,反而更有氣力去懟人。 “言辭,你不覺得你愚蠢得像個小丑嗎?!标惽屙嵧蝗恍Φ没ㄖy顫,“十多年前,你跟只瘋狗一樣咬準時家害的你,現在回來了,變成一無所有的可憐蟲?!?/br> 言辭面不改色地處理手里的繩子,“你的話,是不是太多了?!?/br> “呵?!?/br> “時家不無辜?!毖赞o淡淡道,“那個女人,她當初和你一樣都想置我于死地,只不過被你的人先行一步?!?/br> 陳清韻愣了下,看她還在捆綁著繩子,“所以呢,你報復過時家,還要再找我下手嗎?” “嗯?!?/br> “我是有準備的?!?/br> “準備什么?下水游泳嗎?”言辭面容薄涼,“我不信,你能猜到我會讓你像當年的我一樣,在水里浸泡到窒息?!?/br> 陳清韻并沒有猜到這個。 她僅僅猜到言辭不會放過她,所以隨時隨刻都帶了保鏢,但千防萬防還是被言辭抓到失誤,她和保鏢被藥迷得直接昏倒,再醒來時人已經捆綁在車的后備箱里,手機也被沒收了。 沒關系,她還有備用機,耳環也是個微型急救系統。 想到自己的早有防備,陳清韻并不害怕,勾起唇角:“我的人馬上就會來救我,你要是害了我,確定你能逃過法律的制裁?” “我這不是帶了幫手嗎?!?/br> 說著,言辭朝不遠處的姜禾綠看了眼,理所當然道:“我想,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時懷見也會幫她頂著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卜一一 5瓶;屁屁桃、催更的葉子徐 1瓶; 晚安噢 第50章 50 言辭的話除了讓陳清韻聽見, 姜禾綠本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出了車廂后她明顯感覺到精神清醒不少,也逐漸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完完全全被言辭利用了。 怪不得愿意講自己的事情去滿足她的好奇心, 以此來博得同情, 也讓人放松警惕, 最后的目的, 只是利用她。 確切的說,利用她身后的時懷見。 言辭見姜禾綠要走過來,淡聲提醒:“要是不想惹事的話, 就別再過來了?!?/br> 沒人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也拿捏不住這樣的人到底是好是壞, 姜禾綠和陳清韻兩個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 姜禾綠腳步僵硬在原地。 那兩人之間的事情,沒有誰對誰錯,糾纏這么多年的恩怨, 她不可能用一句“先冷靜冷靜”這樣的話去勸解。 她看出來,言辭想殺陳清韻并不是一件難事,除非陳清韻再像之前那樣在國外躲個十幾年, 否則只要人在桐城就有被制壓的可能。 躊躇許久,姜禾綠還是走了過去。 她沒有動手幫陳清韻或者破壞言辭的計劃,她只是站在她們附近不到兩米遠的地方。 這里的大橋有些歲月了, 是桐城頗為典型的建筑,高達百米, 橋長1.6公里,雙向四車道,位置偏僻, 車輛極少。從橋梁的欄桿俯看下去,是折射出遠處霓虹的江面,角度拉到垂直,則黑幽幽一片。 陳清韻剛才說的,姜禾綠都聽見了。 多年前她設計過車禍,讓言辭跌入這片江河中。 絕望這兩個字,充斥著言辭的上半生,所以,臨行前才不惜一切代價報復回來。 陳清韻,是她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報復對象罷了。 憑言辭的手段,編織一個精密的局毫無聲息地殺死陳清韻,并不難,但那樣的話對她來說毫無報復的快感,一個人死了的話有什么意思。 所以她要讓陳清韻體會她當初的痛苦。 從被人跟蹤,每天不得不提心吊膽,提高警惕地活著,再到浸泡在冬夜江水里的寒冷和無助,她要陳清韻通通體會一遍。 沒有經歷過言辭的人生,姜禾綠無權勸她大度,只是用一種還算平靜的聲調喊道:“言醫生?!?/br> 頓了頓,她繼續道:“言醫生何必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冒著這么大的風險,萬一受到法律制裁的話反而不討好,有這個時間,為什么不去調查當年的事情,把她交給警察處理?” 言辭眼角瞇起輕微的弧度,似乎在笑,面容卻清冷,“你以為我沒想過嗎?!?/br> 且不說十多年前的案子調查起來有多困難,哪怕陳清韻主動自首,受到刑罰處理,那又如何,涉嫌蓄意殺人罪的陳清韻就算在監獄里呆上幾年,言辭也難以解恨。 她出國不單單是逃離桐城出去學習,還有治病養傷,車禍讓她體內多重器官受損,留下不少后遺癥,所幸她膽子大沒有選擇保守治療,做了各大冒風險的手術,逐漸走向痊愈,也有幸參與國際首場關于凍齡的試驗,保住走向衰竭的器官,也緩慢皮膚的衰老程度。 她費那么大的勁在生活里掙扎,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成為一個普通人。 “當年的事情……”陳清韻手腳被綁住但嘴巴是張著,好像生怕自己離閻王爺太遠,弱勢條件下依然端著一份高傲,“你根本不可能得到真相,涉嫌事故的人早就死了……好巧不巧地,不是在工地上受工傷就是被人捅了刀子?!?/br> 話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