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場雪姍姍來遲。

    楚詞睡到半夜被冷醒了。

    “又降溫了嗎？”半夢半醒間嘟囔了一句，裹緊被子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宋佳佳很興奮地跟她說：“楚詞楚詞，下雪了！”

    下雪了？

    楚詞怔了一下，往窗外看去。

    昨夜的雪下得很大，一晚上的功夫，校道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雪。窗外的樹枝裹著白雪，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整個世界白茫茫一片，純凈，震撼！

    宋佳佳家在偏南方，冬天雖然也下雪，但是雪不會太大，跟北城比起來，簡直小打小鬧。

    她看著紛揚而下的白雪，嘆道：“好漂亮??！”

    寢室里倆東北人波瀾不驚，表示一點都不懂宋佳佳的興奮勁兒。

    楚詞穿上羽絨服，踩著棉拖走到陽臺上看雪。

    滿眼都是白色，確實很漂亮。

    她伸手接住了下落的白雪，雪落到掌心里，涼涼的。

    楚詞沒見過雪。她住在海城，海城幾乎是陸上最南的城市，她長這么大，一次雪都沒下過。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她對雪有著深深的執念。

    那時候楚揚已經在北城了，打電話回來的時候說，等放寒假就帶她來北城看雪。她很興奮，每天掰著手指數日子，期待著寒假的到來。

    她等啊等啊，等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寒假，卻一直沒等到楚揚回來。

    漸漸地，也就沒那么感興趣了。

    秦宇的家就在北城，交往的時候，秦宇說有時間帶她回家看雪。

    這次，她等了一個寒假就沒再等下去了。

    外頭的雪很大，校道上幾乎一個人都沒有。

    白色的世界突然闖進來一點黑色。那點黑色緩慢地移動著，漸漸落成一道修長的身影。

    楚詞瞇了瞇眼，看著樓下的那抹黑色。

    秦宇抬頭，遠遠地和楚詞對視著。

    雪是冷的，他的目光是暖的。

    距離太遠，楚詞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楚詞看了眼屏幕，還是接了起來：“喂?！?/br>
    這是開學之后，秦宇第一次打電話給她。

    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小詞，下雪了！”

    楚詞輕輕地“嗯”了一聲。

    “好看嗎？”秦宇問。

    楚詞說：“好看！”

    她聽見秦宇輕輕笑了一下。

    “好看就好?！鼻赜钫f：“之前說過的，要帶你來北城看雪，卻一直沒有時間?，F在，總算是兌現了當初的承諾?！?/br>
    楚詞的眼睛有些酸澀，不知是因為看雪看久了，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

    “我小時候，我爸來北城工作的第一年，他告訴我，北城的雪很漂亮，等我放寒假他就帶我去看。但是那一年的寒假，他沒有回來。之后的很多年的寒假，他還是沒有回來?！?/br>
    那個承諾就擱置在了某個角落里，染上了灰，不再被提及。

    秦宇捏著手機的手一緊。

    楚詞繼續說：“你說要帶我看雪的時候，我其實還是很期待的。但是后來，我害怕會失望，所以我不敢再等了?！?/br>
    “下雪的時候世界很安靜，安靜得甚至有些寂寥，滿目的白色也過于單調，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我只是想見一見陪我看雪的那個人而已！”

    “我感興趣的從來就不是雪，而是要陪我看雪的那個人！”

    楚詞說完就把電話掛了，轉身回了寢室。

    秦宇仰頭看著空蕩蕩的陽臺，久久佇立著。

    他沒有撐傘，雪落上發梢，染白了他的黑發。

    秦宇其實也不喜歡下雪，只是先前他聽人說，在雪中牽著手走的兩個人能一路走到白頭。

    他想跟楚詞走到白頭。

    只是走著走著，他不小心松了手，把楚詞弄丟了。

    ……

    中午，雪小了一些。

    蟄伏宿舍的大學生們出了窩，跑到外頭歡歡喜喜地堆起了雪人。

    人的創造潛力是無限的，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們就是創造者中的翹楚。

    路邊雪人扎堆，規規矩矩的有，造型奇特的居多。

    拿著酒瓶的，撐著雨傘的，帶著墨鏡的，掛著耳機的，玩著手機的……

    還有一兄弟仗著自己手藝精湛，在學校的孔子雕像旁邊堆了個一模一樣的，乍一看像是雙胞胎。

    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看不到的。

    楚詞一路看下去，只覺得新鮮。

    楚詞和宋佳佳兩個沒堆過雪人，好在寢室還有倆東北的，經驗豐富，雪人堆的還算順利。

    約一米高的雪人，明曉找出兩顆不用的紐扣給雪人安了眼睛，韓蘇把自己沒啃完的胡蘿卜給雪人做了鼻子，又從雪地里巴拉出來一截樹枝做雪人的嘴巴。

    大功告成。

    宋佳佳繞著雪人來回走了幾圈，摘了毛線帽戴雪人頭上。

    楚詞想了想，解下了脖子上的圍巾。

    “完美！”明曉說。

    四個人湊在一起跟雪人拍照，明曉湊了個九宮格發了空間。

    明曉混社團，認識的人多，沒一會兒這條空間就被很多人點了贊。

    她點著屏幕往下拉，刷新了一下，然后刷到一條——

    【老班贊了您的說說】

    明曉當即一個手抖，手機沒拿穩，落下來啪的一下落到雪人的臉上，砸出一個窟窿。

    明曉：“……”

    其他三人：“……”

    明曉最后是被打著回寢室的。

    ……

    大學的生活平靜又充實，很快，學期進入尾聲。

    平時上課不動手，一到期末抖三抖。

    明曉這個學期光顧著混社團看帥哥去了，到了期末手忙腳亂的。

    課也沒怎么聽，筆記也不做，課本像是新發下來的一樣。

    想問老師要個重點突擊一下，結果老師說書上寫的都是重點。

    明曉：“……”她覺得這老師誆她，但是她不敢有意見。

    好在寢室其他幾個靠譜，筆記一個比一個全。

    明曉就靠著其他三個人的筆記，頭懸梁錐刺股預習了一個星期，順順利利地度過了大一的第一個學期。

    期末過后，緊接著是寒假。

    放假前，楚揚打電話過來，問楚詞要不要留在北城和他一起過年。

    楚詞回絕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坐上了回海城的飛機。

    ……

    寫著寫著，我也想堆雪人了。不過我們這兒不下雪，最過分有一年，全國都下雪了，就我們這里沒下，當時的心情復雜的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