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陪你用膳
以后,總有他照顧不到的時候,總有風雨要我自己扛。 所以,我站定了,也學著郁承君的樣子,慢條斯理,氣勢十足的道:“兒臣一進來就聞到催情散的味道,敬王跪在地上顯然是犯了事,還有母后,即使衣衫整理過,可依舊有凌亂的痕跡,所以兒臣才有此猜測?!?/br> 我話鋒一轉繼續道:“只是若兒臣沒有記錯,兒臣的原話是”父皇是懷疑母后與敬王之事是兒臣陷害嗎“,兒臣不知,這一句話怎得就讓父皇死死咬住兒臣,非要認定兒臣誣陷母后?” 我這忽然一下硬氣起來,文帝顯然一愣,但接著便是更大的怒氣,他肯定以為我是因為郁承君來了,所以覺得有底氣了,都敢跟他叫板,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其實這么想也是對的,我確實是因為郁承君來了,才這么有膽量的。 奉嬪看到文帝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只一味的大喘氣,喉嚨里低低的說不出話來,顯然是氣壞了。 她眼里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擔憂,但隨即便被雍容華貴的淡笑掩蓋,蓮步輕移,緩緩走到文帝跟前,輕輕的道:“陛下不必太過生氣,太子妃也是因為覺得是陛下冤了她的緣故”,而后她又優雅轉身看向我,笑道:“太子妃娘娘也是,陛下對皇后娘娘的心意天下皆知,如今見娘娘受委屈自然會動怒,還望太子妃娘娘體諒?!?/br> 這番話說的娓娓動聽,柔柔的嗓音拂過在場的每個人心上都覺得心口的氣順了不少,我也不由得暗自驚嘆,這便是大家閨秀的樣子嗎? 只可惜,奉嬪這句太子妃娘娘把我們的關系撇的真干凈,也是告訴眾人,她與我不熟,只是來勸慰我的罷,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客氣。 “奉嬪說的是,本宮無故被冤自然心里不暢快,可奉嬪未必就如你表現這般與世無爭,天天看著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恩愛甜蜜,難道就沒有一絲妒忌?說不準,這事兒就是奉嬪做的呢?”,我隨意的說著,然而奉嬪的臉色卻在一瞬間慘白,我們都清楚,催情散就是奉嬪放的,這件事也是奉嬪一手cao控的,只是原來說好讓我撞破文后與敬王,好讓我親手了解了當初文后加的那味藥的恩怨,只是卻不知怎么換了個小太監。 只不過現在想來,應當是奉嬪本來就沒打算放過我,誰讓我的身世本就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呢? “嫉妒是犯了女子七出之罪,嬪妾萬萬不敢有此心跡”,奉嬪慘白著臉,盈盈下跪,含水秋眸里噙著一點淚珠,倔強的不肯落下,即使奉嬪如今已經年過三十卻依然有種小鳥依人惹人憐愛的感覺。 只是這般柔弱可憐的風景落到文帝眼里卻是半分憐意也無,緩了半晌,怒道:“爭爭吵吵的成什么體統!” 文帝只顧著生氣,說了這句就像用盡了全部力氣一般,依舊呼呼的大喘氣,一點也沒注意到奉嬪瞬間慘白到底的臉色。 大約這便是愛一個你不愛的人的苦楚吧,你便是如風雨里飄搖的花,隨時都有可能零落成泥,他也只會覺得那就是花的宿命。 如今奉嬪與之文帝便是這幅光景。 可是奉嬪顯然不甘心,又盈盈下跪,我一見此自然也要說些什么,可是卻被郁承君拉住了繡袍,沖我搖了搖頭,大約是不想讓我對奉嬪太過步步緊逼。 明明前幾日他還說對奉嬪沒什么母子之情,畢竟奉嬪算計過他不少次,可現在見到奉嬪楚楚可憐的樣子,怎么又…我忽然想起之前去奉銘宮的時候,郁承君隨意的就像是在自己的東宮,那時候應當是真的想把奉嬪當做母親的,可是這才短短幾日,變化如此多。 可是,似乎我對趙謙益也是如此,仇仇恨恨,恩恩怨怨,總也理不清楚。 如此,我便閉了口,沒有阻止奉嬪,她自然跪下勸道:“陛下,如今皇后娘娘與敬王這般,總要…” “放肆!”,奉嬪話沒說完文帝便一聲怒吼打斷了,又接著道:“皇后乃是中宮,豈是你一個小小嬪位能夠議論的?!” 不知道是文帝偏愛文后之心太重,還是那個嬪位的身份刺激了奉嬪,原本柔柔弱弱的奉嬪就像一瞬間充滿了力量一般,“霍”的一下站起身,有些歇斯底里的尖聲:“我不能議論?她自己不顧禮義廉恥與敬王,與你的弟弟廝混在一起,既然做的出就不要怪別人說出來!” “父皇!”,文帝的手高高舉起,眼看就要落到奉嬪滿是淚痕的臉上,我趕忙出聲阻止,奉嬪就算老辣,可到底太在意文帝,我再不出聲只怕就要惹到他們幾人的恩怨情仇上來了。 “父皇,奉嬪不過是關心則亂,方才父皇讓人搜兒臣,無非是相信母后是受人陷害,兒臣也問道這里有催情散的味道,想必父皇也想知道是誰陷害母后吧?”,我一股腦兒的把話說完,希望文帝能聽得進去。 果然,文帝不再揪著奉嬪,轉過身來對著我道:“那你說,應當如何?” “搜身啊”,我很隨意的說了出來,文帝臉色立刻又怒了氣來:“大膽,你竟敢玩弄朕!” “父皇,兒臣…” “方才搜身你百般不愿,如今又是為那般,是覺得朕可欺不成?”,文帝不待我解釋就急急的吼道,我少不得得跪下請罪加解釋。 只是我剛剛屈腿就被郁承君硬駕著肩膀,站了起來,文帝也見到了這些小動作,眸色暗了暗,卻沒有說什么。 “方才是兒臣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父皇貿然搜身,兒臣自然是不肯的,可是如今兒臣既然知道,為了證明兒臣自身的清白,也為了證明母后是受人陷害的,自然愿意,只不過…”,我話鋒一轉頓了頓,文帝便有些不耐煩,“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兒臣有一事不明,為何父皇宣兒臣進來不由分說就搜身,好似認定了是兒臣陷害母后一般,而且那時候兒臣可是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我眼里帶著疑惑不解,盡量把被冤的委屈帶上。 文帝聞言,隨意的朝奉嬪身上看了一眼,道:“是奉嬪說她身邊的丫環蓮兒看到你方才朝波心亭這邊來,朕問過其他人,你確實來過波心亭?!?/br> 原來,奉嬪剛剛叫我去她的奉銘宮不僅僅是為了引開我在宣宣身上放催情散,而且,還在這里留了一手。 “兒臣是來過波心亭,但是那是奉嬪叫兒臣去的,當時兒臣還疑惑,現在看來兒臣倒是要懷疑奉嬪陷害皇后娘娘然后推諉到兒臣身上了?”,我一通話說完,奉嬪看我的眼光已經要冒火了,她完全沒有想到我就這樣直白的說了出來,根本沒用什么暗示旁敲側擊的法子。 郁承君又碰了碰我的秀袍,我便有些不耐煩了,難道他還沒看出來是奉嬪想要一起扳倒我,況且我已經留了一線,他還想怎樣? 我不滿的朝他瞪了一眼,他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朝我悄悄笑了笑,低聲道:“我是擔心你怕你說的太多被別人繞進去了,自己還不知道?!?/br> 這么說,倒是我誤會了,我尷尬的撇了撇嘴,對著文帝繼續道:“所以,兒臣想請求一起搜身,畢竟奉嬪也是有嫌疑的,還有那些宮女也不能錯漏了?!?/br> “臣妾毫無異議”,奉嬪不待文帝詢問便自己應承了下來,在她看來巴不得趕緊了解這樁事,定了文后和敬王,然后順道把我除了。 文帝擺擺手,招來幾個宮女,帶我們去內里搜身,不一會我和奉嬪便又一起回來了。 文帝面前擺著一個小托盤,里面放著一包東西,下首跪著一位太醫。 “你說,這里面是什么!”,文帝指著跪在底下的太醫怒道。 那太醫唯唯諾諾,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催情散?!?/br> 這句話并沒有讓任何人驚訝,畢竟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文帝走到奉嬪跟前,把那包催情散往腳下一砸,“這是從蓮兒身上搜出來的,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文帝嘴上問著有何話說,可是卻不給奉嬪機會,繼續道:“朕原本以為當真是太子妃做的,或者是承君指使的,畢竟承君的身份,曾經的恩怨在哪里,但是沒想到,一向柔弱的你,竟也有這般狠毒的心思!這些是你給芊芊用剩下的,然后又引導朕誣給太子妃,真是一箭雙雕的好計策!” 奉嬪完全沒想到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明明這些東西是該在郁宣宣身上搜出來的,怎么就到了蓮兒身上了,可是眼下的情景由不得她多想,只能跪下道:“臣妾就算要害皇后也不會誣陷太子妃,她是和承君一起的,承君可是臣妾的…” “住口!”,文帝急急的打斷了奉嬪,“朕怎知你是怎么想的,說不定是你與太子妃有什么私怨也說不定?!?/br> 這句話說得還真對,我和奉嬪的確又些私怨,只是旁人不知曉罷了,所以,文帝的話看起來自然沒什么說服力。 “陛下就因為這些說不定冤枉臣妾嗎?”,奉嬪眼淚汪汪的看著文帝,雖然從前她便知道他的心里不曾有過她,雖然從前他也曾算計過她,可是,如今再來一次,卻沒想到還是同樣的結局。 一股苦澀的味道自心底蔓延開來,卻原來,還是這般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