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2)
晚上八點,清初一個人只身前來,梅遠看著她走來,心中一驚:“你兒子呢?” 清初稍微抬了下頭,“睿陽只有幾個月大,我不會讓我的兒子冒險,倘若我的家人知道的話,他們是斷然不會同意拿嬰孩的命去保他們的命的!” “你!”梅遠怒視著她,現在若是放她回去,肯定會被人察覺,但是就她一個籌碼,又怕威脅不到宋維鈞,梅遠想了想,還是先把她帶走吧,“跟我走吧?!?/br> 清初跟在梅遠的身后,一副丫鬟打扮,“林苑守衛嚴密,怎么出這林苑大門?” “我自有辦法?!泵愤h從背包里拿出一件寬大衣服,“你穿上這件衣服,再在身上綁上棉花,裝成胖子的模樣,還有你這張臉?!泵愤h又拿出幾盒不同的香粉扔在她的面前,“把它抹到誰都認不出你來!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br> 清初小心翼翼地將衣服換上,梅遠見了,心下冷笑,你現在越安好,以后遭的罪就越多,蠢女人! 清初許是看透了她的想法,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梅遠驚出一身汗來,“你看我做什么!趕緊涂你的臉!”梅遠慌忙轉過身,怕她再用那種洞穿她心底的眼神看她。 清初很快將自己收拾好,跟在梅遠的身后,兩人到了戒備森嚴的林苑門口,梅遠不慌不忙走過去,守衛的士兵低喊:“站??!” 梅遠向來不屑和宋維鈞相關的人打交道,轉過身,將臉湊到燈光下,“看清楚了,我可是梅遠!”她向來以梅遠自稱,從不說自己是宋維鈞的二姨太。 士兵立馬蔫了,雖然這二太太不受寵而且個性古怪,但畢竟還是個太太,“二太太,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過去吧?!?/br> “你還要不要查查我的丫鬟?”說著又將清初的臉拉到燈光下,白得凄慘,士兵看了只覺驚悚,“不看了不看了,二太太您可以走了?!?/br> 士兵心想:這樣古怪的性子,若我是宋軍長,我也肯定冷落你。 梅遠領著清初大搖大擺地出了林苑,清初此時只覺得造化弄人:曾經她拼了命也要逃離宋維鈞,可每次都沒能成功,可現如今她認命了,不逃了,反而輕而易舉走了出來,人生,真是荒唐??! 梅遠又領著清初走了一小段路,一輛黑色汽車的輪廓隱隱現了出來,門口的士兵看向這邊,越發覺得不對勁:二姨太的車可不是這個車牌號,而且,為何停得這樣遠? 士兵領著人迅速跑了過來,車上的人暗叫不好,將清初粗魯拉上車,梅遠緊跟其上,車子立刻開動。 “快開輛車來,前面那輛車有古怪,跟上他!”林苑的守衛緊跟不舍,開車那人破口大罵:“他娘的,怎么跟賴皮蛇似的,咋甩不掉呢!” “你再開快些,開到日本人的地盤就沒事了!”梅遠此時也是方寸大亂,若是真得被抓回去,那可就功虧一簣了! 黑色汽車已經被后面的軍用卡車撞了三次,兩側的車蓋嚴重變形,子彈也陸續飛來,開車那人憑著一股猛勁把車開進了一條小胡同,那條小胡同軍用卡車開不進去,身后傳來緊急剎車聲以及士兵的叫罵聲。 車子顛簸的開進日租界,清初被野蠻拽下車,眼睛被蒙上,估摸是被領進了一件辦公室,清初眼前的布條又被扯去,燈光有些刺眼,清初一時看不清,清初眨眨眼,看到了坐在面前辦公桌那側的汪傾民,“五姨太,別來無恙??!” 清初開門見山,“我jiejie在哪?” “別著急?!蓖魞A民笑得儒雅,但是看到清初化得亂七八糟的臉后,眼中充滿了嫌惡,和梅遠嫌棄別人時的表情大同小異,“那里有水盆,五太太先清理下自己吧?!?/br> 清初用水洗去臉上的污穢,逐漸露出白凈俏麗的臉龐,然后脫下那件肥大的衣服,解開扣子,汪傾民沒有發現孩子的身影,“你的孩子呢?” 清初冷笑,“我沒那么傻,若你不守信用,那我母子二人豈不是來白白送死!先讓我看到我jiejie,其他一切免談!” “好,汪某也不是不守信之人?!?/br> 清初被汪傾民領到地下大牢,念依和陸揚全都被關在那里,“jiejie!”清初看到念依,大叫出聲。 牢內二人人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望去,只見清初朝他們跑來,“我不是在做夢吧?”念依掐掐自己的胳膊,痛覺傳來,才知曉這不是夢,一時之間忘了答應,雙目含淚,嘴里低念:“清初……” 陸揚也看見了清初,立刻站起身,雙手握住鐵桿,眼中的驚喜轉瞬即逝,隨后便是擔憂責備:“阿初,你來這做什么!快回去!” 清初來到他們面前,堅毅的搖搖頭,“我絕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汪傾民慢慢來到鐵牢旁邊,溫和地笑著說:“五太太,人你也看見了,我就讓你們一同團聚吧!” 清初不理會他,“那師父呢,姐,師傅們呢?” 念依寬慰她,“你放心,他們沒事,他們都很好?!?/br> “你說過,用我來換他們!” “五太太沒能將小少爺帶出來,是您不守信用在先?!?/br> 清初憤憤的看著他,“汪傾民,你這個小人!” 汪傾民的耐性遠不如他的長相,聽了立刻黑了臉,“我可不會同你討價還價!”說著就要將清初關進大牢,清初靈巧躲過,靠到念依和陸揚身前的鐵桿上。 “放人!” 汪傾民撲了個空,瞬間暴跳如雷,“跑,這是我的地盤,你還能跑到哪去,你這個蠢女人,主動送上門!”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已是怒火中燒,他廢了這么大勁無非就是要得到宋維鈞的兒子,然后再當著他的面弄死他兒子,可是,這一切竟然被這個女人給毀了!梅遠說她不過就是個稍有姿色的戲子罷了,梅遠啊,梅遠,你太輕敵了! 汪傾民掏出腰間的配槍,槍口對準念依,“你老實待著,要不然,我就先送你jiejie上西天!” 汪傾民拿槍指著清初的額頭,想立馬結束她,然后把尸首送給宋維鈞做大禮。 念依見了,怕得要死,仍故作鎮定,“汪傾民,你要是敢開槍,宋維鈞不會放過你的!” 汪傾民忽而笑了,“是啊,我差點忘了你還是他最寵愛的女人!”他緩緩收起槍支,“接下來就是見證你在他心目中到底重不重要的時候了,來人,把她關進去,讓他們一家人好好團聚?!?/br> 翠竹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發現她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睿陽也安安穩穩地睡在旁邊的嬰兒床上,翠竹看到睿陽身邊有一張紙條,她雖識字不多,但這幾個字她還是認得的:翠竹,若你醒來發現我已不見,即刻報告宋維鈞。葉清初 翠竹嚇得哭出了聲,“太太,太太……”翠竹哭著跑出去,問守夜的士兵,“你們看見太太了嗎?” 士兵們搖搖頭,“我們昨夜只看見你出去了呀!” 翠竹直覺大事不好,急忙撥通了嚴邵的電話,將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 嚴邵推開門,步子有些急促,“二少,五太太她……不見了!” 宋維鈞的眉頭驟然蹙起,拍案而起,忽然想起今早林苑守衛給他打的電話,瞬間一切明了,好你個梅遠,竟然敢帶走我的人!“回林苑!” 翠竹哭著將昨晚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宋維鈞,“太太說她有些失眠,便讓我從藥房討片安眠藥來,我也不知道這安眠藥是什么東西,就給了太太,后來太太讓我試試水溫,我也沒有多想就喝了一口,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記得當時太太還在喂小少爺喝水呢!” 宋夫人也是焦急萬分,她懷中的睿陽好像是感覺到他的娘親出了事,即使吃飽喝足仍是大聲哭鬧,“人怎么就好端端不見了,孩子這是在想娘親??!” “二太太可找過五太太?” “嗯嗯?!贝渲襁B連點頭,“找過,她還給了太太一個鐲子,太太說那鐲子是念依小姐的東西!” 嚴邵此時也詢問完昨夜的守衛,走到宋維鈞耳邊低語,宋維鈞點點頭,對翠竹說道:“看來她是先扮成你的模樣出了內屋房門,然后又扮成梅遠的丫鬟出了林苑的大門!” 宋夫人聽了,難以接受,“你的意思是梅遠帶走了清初?” 宋維鈞神色嚴肅的點點頭,“清初的家人只怕已被他們綁走,他們以此來威脅清初?!彼疽詾槔鎴@的人逃避戰亂搬去上海了,沒想到是被抓走了。 宋夫人氣得拍桌,“她帶走清初又是為了什么!” “應該是汪傾民讓她這么做的,他想用清初母子來威脅我,不過好在清初聰明,沒有帶走睿陽?!彼尉S鈞抱過哭鬧的睿陽,輕聲哄著,睿陽這才漸漸安靜下來,逐漸入睡。 宋夫人的眼中劃過一絲狠厲,“這個混賬東西!等找到清初,你就休了她吧,我們宋家已經容不下她了!” 宋維鈞面無表情的答道:“應該早早休了她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