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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顧彥走近一步,離喻滄州站得近了一點,喻滄州就這么帶著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一臉不耐側頭看著顧彥。 那一瞬間,只見顧彥低下頭閉了閉眼,再抬起頭來望著喻滄州的時候,喻滄州恍惚間只覺得好像他們這些天的冷戰從來沒有發生過,顧彥依舊是那個習慣走在他身側后面一點的小青年,那個眼神里,信任、愛慕、默契、仰望,什么都有了。 恍如隔世的一個眼神。 是直到此刻,喻滄州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想念這樣一個眼神。 喻滄州望著顧彥微微一愣,攝影師卻叫了起來:“對對對,就是這個感覺,隊友間默契又友愛的感覺,隊長隊長隊長呢?怎么小同志進入狀態了隊長又不在狀態了???” 攝影師的叫喚讓喻滄州回過神來,那一瞬間心底的震撼讓他也由衷綻出一個笑容,身體自然松弛,那一刻喻滄州低下頭微微側身望著顧彥,他的身高比顧彥要高一點,這種俯視感恰到好處地帶出了他的威嚴感,而他笑的時候天然就有著輕松和輕佻感,顧彥眼中帶著光仰頭對著他笑,攝影師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很好很好很好!就是這個感覺!保持保持保持!再來一張!” “非常好?。?!就是這樣?。?!”攝影師的聲音里滿是激動。 拍完這組照片以后,攝影師又分別給喻滄州和顧彥兩人拍了幾組單人照,今天的拍攝就徹底結束了。喻滄州和顧彥向攝影師告別以后,兩個人一起往分局的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再次沉默起來,等到進了樓里,顧彥向左拐,卻不是回辦公室的方向,喻滄州問道:“你去哪里?” “我去洗手間?!鳖檹┐鸬?。 喻滄州腳步一轉跟上顧彥,“我也去?!?/br> 洗手間里空空蕩蕩的,沒有什么人,兩個人分別放完水以后去到洗手池洗手,喻滄州用余光打量顧彥。顧彥的手指非常修長,僅僅只是洗手這個動作也不禁讓人覺得非常賞心悅目。喻滄州望著顧彥低垂的臉,想到自從剛才從影樓出來以后他又恢復的冷淡,喻滄州的心不禁沉了沉。 擦完手,顧彥要出門,喻滄州低頭跟在他身后。正在這時,顧彥忽然轉過身來喚了聲“隊長”,喻滄州頓時抬起頭來,眼睛里都是光。 “我想和你說一聲,員工宿舍明天就能住進去了,所以我明天下班以后會回去取一下行李,以后應該就不會再回你家了?!?/br> 他用一種沒有什么波動的語氣,說的卻是一件讓喻滄州倍感失落的事情,喻滄州望著顧彥,眼里的光又沒下去。 交待完這句,顧彥便轉身往門口走去,臨到門口最后一步,顧彥伸出手將門拉開了一個門縫,正在這時,從他身后穿過來的一只手卻將門重重地推了回去。 “顧彥”,喻滄州拉住顧彥,顧彥轉過身望著他,聽見他說,“顧彥,別搬出去了吧,我……舍不得?!?/br> 喻滄州說得萬分艱難,他真是被逼到迫不得已的境地才肯乖乖吐出這一句“舍不得”,沒有人知道他的這句剖白讓他有多難堪,然而顧彥的眼神里卻終于有了一絲波動,好像因為他愿意露出這點真實,他也終于回到那個肯用真實的自我面對喻滄州的顧彥。顧彥望著喻滄州,眼神里都是渴求和迷戀,“那么,你喜歡我嗎?” “……”喻滄州卡殼,兩人之間又是一陣沉默。 洗手間的燈光有點亮,喻滄州能看見顧彥臉上顯而易見的落寞,但他說不出口,他什么也說不出口,方才那句“舍不得”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喻滄州漸漸松開了握住顧彥的手,卻又在轉瞬間被顧彥回握住,“隊長,這樣你覺得惡心嗎?” “嗯?” 喻滄州抬起頭看著顧彥,眼神里帶著一點疑惑。 “那這樣呢?”顧彥忽然又向前一步,直直走進喻滄州的懷中。那一瞬間,喻滄州只覺得懷中溫暖的一枚,好像能夠溫暖他經歷過的所有風霜和寒冬,喻滄州愣在了原地。 顧彥繼續抬起頭,下一刻,他將唇印在了喻滄州的唇上,接著問道:“那這樣呢?” “?。?!” 喻滄州睜大了眼睛。唇上傳來的觸感清晰而溫熱,喻滄州心中警鈴大作,本能就要推開顧彥!然而下一秒,還不待他有任何反應,顧彥已經先一步松開他退后兩步,回到了一個非常禮貌的距離,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普通同事。 顧彥望著喻滄州,他的眼神里滿是泫然欲泣,他的態度卻體面而優雅,“隊長,世人提起我們這種人,常常喜歡用掰彎這個詞。掰彎掰彎,‘掰’這個字用得不好,有強迫的意味在里面。其實哪里有掰彎這個過程呢,無非是要你自己想清楚,你足不足夠喜歡我,在你心里,我是否離你足夠近?!?/br> 第三十九章 喻滄州還愣在原地,因為那個吻,那個句子里隱含的意味,等到喻滄州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顧彥已經早就離開了。 喻滄州以前從來也不敢直視自己是不是喜歡顧彥這個問題,因為一旦他承認了這個問題,就意味著他要成為除了男人、女人之外的“另一種人”——邊緣化人群,喻滄州對這種性向感到不適,所以大部分時候,他直接跳過這個問題,直接思考自己是不是喜歡男人。答案是“不是”,所以他沒有辦法接受顧彥的喜歡,從而和顧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