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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跪著兩大臣,陛下也沒有出言訓斥,而是在那批閱奏折,一本接一本地批著,衛初宴進來時,她正批完一本,這時才停住了筆,對著地上的大臣淡淡道:“出去?!?/br> 沒有說起身,那兩位大臣只得跪行著出去,看他們挪動的模樣,應是跪了很久了,以手撐地才沒有倒下。這樣一步一步挪到殿外,又在走廊處跪著了,高沐恩去看了,而后關上門,回來俯身對陛下說了句話,又出去了。 趙寂這才湊奏章中抬起頭來,看向衛初宴,這一看,便綻出一個笑容:“怎的穿成這樣便來了?當孤這是你家了?” 話語之中有些親昵,一點兒也看不出先前兩人曾不歡而散過。衛初宴看著她燦爛的笑容,愣神了一下,一時無法將那個控制欲極強的帝王與眼前這個明媚的姑娘聯系起來,但是她又想到方才陛下還在教訓大臣,看起來那般的威嚴冷酷,誰又能知道,她接下來又會這樣呢? 王者,兇也,狡也,無情也。比狐貍還要狡猾上一萬倍,這樣才能統御群臣,與那些修煉了千年的狐貍們過招。 衛初宴神色凝重地站在那里,也不接陛下的話,只干巴巴地道:“陛下萬安?!比缓笠唤z不茍地行了個禮,等到陛下讓她起身,她就木頭一樣杵在那里,偶爾拿冷冰冰的眼神看著陛下。 趙寂幾乎是立時便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頓時皺起眉來:“你怎么了,跑來這里與我擺什么臉色?” 她其實覺得很有些新奇,要知道,即便是她對衛初宴動手的那幾次,這女人也沒有用這種類似恨恨的眼神看她。 這樣的衛初宴,雖然看起來有些討厭,但是,嘖,確然鮮活了許多。趙寂又勾了勾嘴角,眼中還有笑意。 因著這分鮮活,趙寂就不打算追究她的大不敬之罪,然而,衛初宴這一次還真是來“挑事”的,她憋著氣呢,是來與陛下理論的,很快,她就讓趙寂笑不出來了。 “陛下可曾聽過這樣一句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br> “聽過?!壁w寂斂起了笑,審視地看著她:“你跑過來,便是為了對孤說教?” “臣不敢。臣只是正被一件事情困擾著,想請陛下定奪?!?/br> 趙寂坐直了身體,也不再玩笑似地敲擊桌面了,只緩緩道:“說說看?!?/br> “臣的后院,養了一只雀兒,本來安安生生,然而,前日卻跑進一個人來,對臣說,這只雀兒只是一般的家雀,可能還曾被啄落過羽毛,光禿禿的并不好看,想讓臣將雀兒丟掉,不要養在后院?!?/br> 趙寂隱約察覺到了什么,神情更是嚴肅:“哦?” “陛下以為,臣該如何做?” 趙寂哼笑一聲:“你想如何做?” 衛初宴也冷笑:“臣自然是不愿的。臣的雀兒,好好地養在臣的后院,本來不關旁人的事,偏偏就有人要來橫插一腳,揪著雀兒的禿羽不放,卻不問問臣自己究竟愿不愿意養。您說,臣能高興的起來嗎?” 趙寂知道她在這里指桑罵槐個什么,皺眉看她半晌,斥道:“衛初宴,為了一只雀兒,你膽子大起來了?!?/br> 第53章 壓制 帝王的呵斥令衛初宴沉默了一瞬,眼眸中涌上來一些痛楚,不過,沒過多久她的眼神便重新堅定起來,又施了一禮,堅持道:“臣只是與陛下談論家雀的事,并無冒犯陛下的膽子,家雀一事,初宴實在不知如何定奪,還請陛下圣斷?!?/br> 趙寂掃她一眼,眼神冷的厲害:“若要孤看,普普通通的野雀確然配不上你家的后院!” 衛初宴眼眶紅了:“若那雀兒救過臣的性命呢?大恩在前,臣連后院一方一寸的地方都不能給她嗎?” “衛初宴孤也告訴過你,她的恩情并沒有你想象的那般重!人你也贖出來了,情孤也替你還了,你還要揪著那一段恩情讓心情沉甸甸到幾時?” 趙寂看不得她這個樣子,尤其是想到她是因為旁的女子才這樣的,便更是不舒服。她今日本來便遇上了煩心事,正與大臣拉鋸,衛初宴的進宮讓她的心情好了一些,豈知這好心情連片刻都維持不了!衛初宴這哪是來舒她心的,這分明是來興師問罪來了! 衛初宴痛心道:“陛下說替臣還情,還的又是哪門子情?還情?還情便是給了銀錢給袁姑娘,讓她遠遠地離開我嗎?可她明明是不情愿的!”她上前一步,緊緊盯著趙寂:“而且,衛初宴欠人的情,又哪里敢勞煩天家去替我還?陛下體恤臣屬,可是這份恩情,臣卻消受不起!”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陛下分明做了惡人,卻又為何擺出這么一番替她著想的樣子來?還有,陛下不過是為了不讓妓子污了她的眼睛罷了,那樣高高在上的人,又如何懂得稍微為別人考慮一下呢? 陛下只是因為不贊成這門婚事,便能在她出使西疆的時候派人處理了袁姑娘,這手段不可謂不凌厲、不可謂不無情,衛初宴站在那里,先是因為怒火而全身發熱,后來,又因為陛下的冷血而感到一陣陣的寒冷,她的眼眶愈發緋紅,甚至就連眼睛里,似乎都現了些血絲,怒火充盈心間,她又憤憤然道:“臣在外為國奔走、幾次險死還生,誰知道,就在臣拋頭顱的時候,臣后院中的雀兒都被人抓走了,臣又如何能不心寒?如何能當不知道呢!” 趙寂聽她這句話,稍稍愣了下,而后冷笑了一聲,連說了幾個:“好、好、衛卿,孤竟不知道你對那青樓女子如此深情。這樣看來,孤倒是做了惡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