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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湯清甜暖胃,一小碗下去,身上的冰涼就回暖了一大半,施辰讓她們坐在客廳,自己也漫不經心地喝了一碗,平和得像是什么也沒發生。 他越這樣,白恬越感覺到不安,屢次想開口說點什么,都被施辰舉手投足間的動作給打斷。 葉晚沒有白恬那么了解施辰的性格,她知道時間很晚了,再打擾下去只會耽誤對方休息,于是率先開口道:“抱歉,我們不該這么晚來打擾您?!?/br> 施辰點點頭,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是,上次這么干的已經被我扔出去了?!?/br> 葉晚的表情一頓,突然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超出了她的預想。 被白恬拉過來的路上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到達目的地時卻已經心知肚明了。 然而卑劣的喜悅占據上風,讓她選擇了任其發展。 接下來無論發生什么,她都會跟白恬一起面對,一起承擔。 可是施辰的反應太平淡了,就像是…… 想到這里,葉晚突然問:“其實您早就知道了,對嗎?” 白恬猛地抬起頭看了看她,又轉頭看向施辰,然后從自己大舅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難以置信,卻好像又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白恬看著他波瀾無驚的雙眼,頗為復雜地開口:“您這么快安排我的婚事,甚至特意來問我,其實都是在逼我說實話嗎?” 她早該明白的,自己那些拙劣的隱瞞,在這個掌控著一個集團的人眼里,根本不堪一擊。 施辰并不在意她此刻接近質問的語氣,所謂的晚輩該有的尊敬和低姿態,在他這里都是無價值的死規矩罷了。 他放下手里的小碗,平靜地回答:“我說過,等你想好了再來告訴我,現在你想好了,那事情就到此結束?!?/br> 沒有憤怒,沒有責罵,連最可能有的嫌惡也找不見絲毫。 似乎這樣驚天動地的“骯臟事”在他眼里,并沒有多么了不得。 白恬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直都弄錯了什么。 她張開嘴,已經嘗到了嘴里的苦味,卻還是問出了心里的疑問:“我做出這樣給您抹黑的事,外界總是會知道的,您一點也不在意嗎?” 何止是抹黑,簡直就是丑聞。 施辰卻難得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他看著白恬,問:“你是你,我是我,我做的好事壞事都歸我自己,你做的難道不該歸你自己嗎?” 這聽起來像是無情冷漠的話。 白恬卻愣住了。 葉晚看著她,沒有在這個時候開口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 施辰突然笑了一聲,笑意不深,卻是發自內心,自然而然。 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來,閑庭信步地走到白恬面前,背著一雙手,開口道:“白恬,我做你的監護人養你成人,花的時間精力不值一提——沒有商人做投資是這樣做的?!?/br> 欲求回報,必先付出。 他給出的那點東西,于他來說不過滄海一粟,打第一天起就沒想過能回收利潤。 短發女孩抬起頭看他,眼神里似有茫然。 真是罕見,這個聰明的姑娘也會遇上自己解不開的難題。 施辰不介意幫她糾正那個從一開始就套錯了的公式。 他繼續道:“你要說我這些年圖什么,大概也只是圖你三舅能死得瞑目?!?/br> 男人說到這里,向來平淡的口吻似乎有那么零點一秒的繾綣。 白恬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她卻忘了抬手擦一擦。 施辰見她這樣,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你是什么人,做什么事,都與我無關。今天的你不管是人民教師還是無業游民,我都盡了自己的義務,問心無愧。至于你三舅……” 鬢角發白的男人頓了頓,眼神深處有一點光輝明明滅滅,他扯了扯嘴角,收回手,最后道:“他做了一輩子的廚子,也羨慕了一輩子的讀書人。他不想你吃沒文化的苦,不代表他希望你活得不由自主?!?/br> 四合院的大門關上后,白恬垂著頭站了許久,葉晚陪在她身邊,用沉默給她更多的時間,去重建自己一直以來都走錯了的人生。 外面的氣溫太低,葉晚脫下外套裹住她,將失魂落魄的人帶回了離這兒更近的自己家里。 進門換鞋,脫衣服洗澡,穿衣服吹頭發,白恬都安靜地按部就班做完。她沒有想要跟人交流的念頭,葉晚也沒有去打擾她。 趕在零點之前,兩人縮在一起躺進了被窩里。 冰涼的床上因著兩個人的體溫而慢慢升溫,白恬背對著葉晚側躺,卻一直睜著眼無法入眠。 她知道葉晚也沒有睡。 “三舅走得很突然,在小除夕的前一天?!彼_口的時候,被窩里已經不那么冷了。 葉晚沒有出聲,只是伸出手抱住她的腰,給了她更多的溫度。 白恬睜著眼,大腦里滿是回憶中陳舊斑駁的畫面,聲音卻異常平靜。 “那天我沒在醫院,接到電話回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走了,連句話都沒給我?!?/br> 她頓了頓,吐出一口熱氣,吸進冰冷的空氣,才繼續道:“大舅當天晚上就來了醫院,簽字,辦葬禮,還有我的監護權手續?!?/br>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三舅早就寫了信給他,如果我以后沒人管了,拜托他幫忙照顧我直到成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