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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了她,直白地說:“這是我能做到的極限,只要讓這段時間順利地過渡完?!?/br> 他已經亮出了底牌,毫不掩飾這本質上是一場交易。 她幫他渡過難關,他遠離這座城市,雙方再無交集。 白恬從一開始就決定答應,無論他的條件是什么。但此時此刻她還是忍不住想了想,為什么直到現在這個地步,他還是這副模樣,既不歇斯底里,也不滿腹怨恨。 白恬有一瞬間像是意識離開了身體,站在上帝視角,淡漠地俯視著這一對男女之間上演的戲劇,隨手分析著這個在尋常人身上無法重現的局面。 ——究竟是她扎的刀子不夠深,還是他真的高風亮節。 下一秒,白恬回過神來,她的感性系統早已分崩離析,于是索性不再去想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 無論這場交易是什么性質,最終有利于誰,她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會再反悔。 就讓它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各取所需吧。 長假的最后兩天,白恬一直沒有等到葉黎的消息,在“具體要怎么幫忙”這個計劃給出來之前,她甚至不能做出準備,只能被動地等待他安排妥當。 而另一個本該每天保持聯絡的人,就像商量好一樣,在這兩天也銷聲匿跡,白恬發的消息一句也沒有得到回復。 但這是提前就告知過會有的情況,白恬只能耐心等待,等待,除了等她什么辦法也沒有。 開學之后,白恬強迫自己進入工作狀態里,按部就班地去學校上課下課,范老師幾次詢問賀曉蕓的情況,白恬衡量很久,還是沒有告訴她賀曉蕓再次失蹤的事。 范老師是真正關心學生的老師,她如果也堅持插手這件事,相當于又讓一個普通人卷進來,這大概也是葉晚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倒是劉然從國外回來之后,因為搞了一個大新聞,工作蒸蒸日上,忙得腳不沾地,看起來沒有精力再過問這件事了,白恬反而松了一口氣——她真的怕劉然又一次熱血上頭,只身涉險。 日常里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她還是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回家,每天為了學校里的雜事和學生的成績而精疲力盡,回到家之后只想倒頭就睡。 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好幾年,白恬本該習以為常,可現在每當她洗完澡躺在床上不想再動彈的時候,她就會冒出一個念頭。 ——這樣的人生,她真的要過一輩子嗎? 可她既不是李老師,也不是范老師,她從來沒有愛過這份工作,也沒有對這個職業產生過歸屬感。 她只是順應著一些人的期待,朝著每個人都欣賞的陽光大道往前走。 卻看不到盡頭在哪。 石味軒餐飲集團的總部遷移到首都,也有一些年頭了,但根基始終還在S市,每一年施辰都要抽出幾個月的時間回去視察監督,順便打理一下那邊的其他產業。 然而今年已經快到年末了,總部的人卻發現董事長似乎完全沒有要動身回S市的跡象,一時間中層管理層都有些人心浮動。 這部分人是最接近高層的,其中不乏一些削尖了腦袋想往上爬的野心勃勃之人,對這些人來說,公司高層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足夠他們警覺,生怕一不小心就錯過了什么契機,又或者踩進了雷區。 腦子靈活的人已經開始動用自己的人脈,悄無聲息地打聽今年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年末總是多事之秋,大家都不想一點準備也沒有。 再高大堅固的建筑,內部也是錯綜復雜的,人與人之間交織的這張關系網,其威力容不得任何人輕視,哪怕是密不透風的銅墻鐵壁,在這張關系網之下也會有縫隙可鉆。 在層層疊疊的輾轉之下,有心人已經得到了可靠的消息,緊接著,這個消息就在中層小范圍地傳播了起來。 ——傳言說,今年年末可能會迎來一場董事會的洗牌。 當然,小道消息都是夸大其詞的,聽到的人也沒有全信,但還是密切關注了起來。 沒多久,這些傳言就傳到了董事會某些人的耳朵里,心里有鬼的人即使不信,也會生出一點危機感,畢竟他們身在高層,更了解施辰的為人,他今年如此反常一定是要搞什么動作。 這么多年來,想跟施辰硬碰硬的人沒有七八個也有三五個,但下場全都凄慘無比,讓觀望的董事會成員一天比一天更忌憚這個據說連高中學歷都沒有的男人。 雖然今天的施辰已經不比當年了,還越來越低調,將手里的權力放出了不少給他的親信,但董事會的人也都是老油條,誰都不肯做那個蠢死的出頭鳥。 卻沒想到,最先出手的人是施辰。 這個傳言可信嗎?當然不可信。但未必沒有依據可言,畢竟高層的舉動是瞞不住所有人的,總有那么點泄漏出來的消息。 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老了也讓人下意識畏懼的男人,真的想對董事會下手了。 一時之間,高層小動作頻頻,私下抱團拉攏之舉不在少數,卻不知道,這一切都被施辰看在眼里。 晚上六點半,書房里。 連柯給面前閉目養神的男人倒了杯剛沏好的茶,這是他最近新購的一批毛尖茶,自己也舍不得喝,全拿來孝敬自己的頂頭上司了。 “汪董事倒還沉得住氣?!彼f著,放下茶杯在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