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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老三掏出手機來劃了劃,思索了幾秒鐘,然后指了指三個地方,問:“這三個出口分別通往哪兒?”    衛錚瞥了一眼, 回答:“停車場、背后的公車站、地鐵三號線的入口?!?/br>    劉老三圈出后面兩個出口,一邊拉開車門一邊說:“我去公車站的出口, 你通知葉晚去地鐵三號線那個。先把這兩條路上的監控都調出來?!?/br>    衛錚沒有點頭, 只說:“需要點時間?!?/br>    戴著漁夫帽的人壓了壓帽檐,遮住小半張臉,然后飛快走向了通往公車站的醫院出口。    坐在車上的人盯著所有的顯示器, 不急不緩地入侵了幾個出口的所有監控攝像頭。    他分出點心神來,給一個賬號發了條消息。    顯示器上十幾個已入侵的攝像頭正在快速回放著傍晚時間段的錄像,他一邊繼續破解新的監控,一邊對比著錄像里所有可疑的人。    一個電話打進來,衛錚捏起掛在耳朵上的耳機線, 塞進耳朵里,接通了電話。    葉晚的聲音從對面傳來:“讓三叔去停車場的1號出口, 我去2號?!?/br>    衛錚的動作一頓,下意識道:“停車場人流量最少, 監控最多?!?/br>    對面的人嘆了口氣:“你覺得事到如今, 劉大于還怕被人發現嗎?”    衛錚心一沉,立刻敲著鍵盤打開了醫院通往停車場的所有監控。    電話被掛斷, 他發了消息出去,然后目不轉睛地盯著顯示器。    剛跑到醫院側門的劉老三接到消息,幾乎是一瞬間就想明白了。    他臉色發白,低聲罵了一句,毫不猶豫地掉頭奔向地下停車場。    天已經黑透了,終于下班的實習護士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走到電梯門口,按了按朝下的箭頭。    停在七樓的電梯不一會兒就下到六樓來,電梯門打開,實習護士剛要邁進去,就看見里面已經站了一個人。    身材高大的中年男性,身上穿著常見的白大褂,臉上卻戴著無菌口罩,讓人看不見他的臉。    實習護士覺著這個人有些陌生,但她才來醫院半個月,沒見過的人也是有的。她看了看對方胸口的名牌,然后打了個招呼:“王醫師?!?/br>    對方點點頭,讓出位置給她。    實習護士便走了進去。    她按下1層,瞥見地下一層的燈亮著,不由得問:“王醫師下班了嗎?”    身旁的人沉默著,聞言也只是點了點頭。    實習護士越發覺得奇怪,又不著痕跡地用余光打量了他幾眼。    對方似乎沒有察覺,隨意地將雙手插進兜里。    電梯到站,實習護士滿腹疑惑地走了出去。    身后的人伸出手來按下關門鍵,她突然回過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電梯里的人身上最違和的地方。    ——他穿著一雙軍綠色的解放鞋。    電梯門緩緩合上,繼續往下,然后停在了地下一樓。    男人邁開步子,走出了電梯。    他一深一淺地走向右邊的出口,一邊摘下口罩,一邊取下胸口的名牌,將它們都塞進白色外套的兜里。    然后他停下來,抬頭看向正對面上方的監控攝像頭。    那紅色的小光點倒映在他黑沉沉的眼珠子里,像一種穿破空間的無聲對視。    面包車上,手指飛快地發著消息的青年猛地一頓,對上了這雙眼睛。    一種被注視的錯覺爬上背脊,衛錚皺了皺眉,手上卻不再停頓,迅速地將坐標發給了兩個人。    離得最近的是劉老三,他看了一眼手機之后,加快速度沖進了入口。    地下停車場彎彎繞繞,劉老三的速度卻快得不像是一個接近五十歲的人,幾乎是一分鐘不到的時間,他的視野里就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背影。    那背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似乎沒有聽見奔向自己的腳步聲。    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劉老三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覺得太慢了。    太慢了。    當那個背影突然抬起垂在大腿旁的左手時,劉老三睜大了眼睛,大喊一聲:“大哥!”    白色的背影頓了頓,卻依然沒有絲毫猶豫地掏出了懷里的東西,然后轉過身來。    劉老三猛地止住腳步,看著拿槍指向自己的中年男人。    不過兩三米的距離,此時此刻卻像一道鴻溝,硬生生橫在他們兄弟二人之間。    劉老三一把摘下漁夫帽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目光死死地盯著對面的人。    剃了個寸頭的男人露出他完整的一張臉,縱使布滿皺紋和傷疤,卻依然能從五官里看出年輕時的模樣。    這張臉與劉老三并不相似。    如果說劉老三的長相是扔進人堆里就找不出來,那面前的人則是完全相反。他鼻梁高挺,五官端正,一雙眼睛到了這個年紀,也難掩幾分風采。    他穿著一身白大褂,挺直的背脊與地面垂直成九十度的直角,不言不語站在原地的模樣仿佛真的是一位救死扶傷的醫者。    但他的手里,卻握著一把槍。    那把槍直指眼前的人,好像隨時會按下扳機。    劉老三不斷地用力呼吸著平復喘息,心臟卻在胸腔里狂跳。    他真的會開槍。    明知這一點,劉老三卻還是上前了一步。    握著槍的人動了動大拇指,“咔嚓”一聲按下了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