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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黎想了想,回答:“現在還不確定?!?/br> 他說完,又看向正低著頭叉起一小塊牛排的白恬,問:“你暑假有其他事情忙嗎?” 白恬細嚼慢咽地吃完嘴里的東西,又喝了口水,拿起餐巾擦擦嘴,才回答:“還不確定?!?/br> 若說葉黎的那句“還不確定”是真話,那白恬這句就顯得過于敷衍了。 察覺到她其實心情并不好,葉黎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正想著怎么活躍一下氣氛,就被一個電話給突然打斷。 說了一句抱歉,葉黎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卡座里一下子少了個人,空氣便凝固了下來。白恬拿著餐叉一塊接著一塊地吃著餐盤里的牛排,除此之外她沒有別的事能做。 “不想吃就別吃了?!比~晚放下手里的水杯,雙手環抱著看向她。 白恬卻像是沒聽見,繼續咀嚼著吞下,然后又往嘴里塞著下一塊。 一身黑裙的人偏過頭,看著不遠處正在打電話的背影,臉上的情緒一點點收斂干凈。 她上身前傾,雙手撐在餐桌上。一邊托住下巴看著青年的身影,一邊輕聲問:“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白恬左手一頓,餐叉在瓷盤上劃出一聲刺耳的碰撞。 葉黎回來時帶著一臉的愁容,以至于他絲毫沒察覺到氣氛的古怪。 “我得回首都一趟?!彼驹谝慌?,有些遲疑地捏著手機,看著兩人。 葉晚坐直身,問:“現在?” 他點點頭,充滿歉意地看向白恬,解釋道:“公司之前談崩了的項目,對方的負責人突然松口了。但是指名要我去談?!?/br> 白恬抬起頭,對他安撫地笑了笑,“沒事,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br> 葉黎還有話想說,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談話的時候,只能憂心忡忡地跟兩人道別,然后直奔機場。 很快,整個二樓就只剩下了兩個人。 白恬放下餐叉,拿過自己的包,準備離開。 然而她剛一起身,久違的頭暈突然襲來,讓她不得不單手撐在桌邊,才勉強站穩。 對面的人看著她,沒什么反應。 白恬站了兩秒,緩過來之后,向樓梯口走去。 有一道目光跟隨著她的腳步,如芒在背。她挺直著背走到木樓的臺階上,拐了一個角,才總算隔開那道視線。 白恬再也站不穩,她放任自己靠在扶手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著。 但她不能停下,等恢復了一點力氣之后,又繼續扶著護欄往樓下走。 一樓的餐廳還是午餐的氛圍,訓練有素的服務生們穿梭在過道里,舉止優雅,動作輕柔。 前臺的姑娘見到有人從二樓下來,連忙走上前,問:“您好,有什么需要嗎?” 白恬扯出一個笑,禮貌地問:“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對方貼心地帶著她走到洗手間門口,白恬謝過她,快步走進去。 公共洗手間里的氣味令白恬的不適到達了臨界點,她終于支撐不住,推開一個隔間的門便沖過去對著馬桶嘔吐起來。 胃里翻江倒海,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干嘔,沒多久白恬就把剛吃下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她蹲在馬桶邊上,渾身無力地扶著墻,想要站起來卻找不到借力點。 掙扎了幾下,白恬索性跪坐在地上,連身上新買的白色連衣裙都顧不上。 裸粉色的粗跟小皮鞋將腳后跟磨出了血,這一會兒她才察覺到痛,可她沒有力氣去管了。 不知坐了多久,洗手間門外響起腳步聲時,白恬才回過神來。她在站起來和關上隔間兩個選擇里猶豫了一秒,卻發現自己實在站不起來,只能伸手拉住門推過去合上。 高跟鞋的聲音停在洗手池,接著水聲響起。 白恬靠在墻邊,等待著外面的人離開。 幾分鐘后,那聲音消失了,她才扶著馬桶站起來。 按下沖水,白恬一身狼狽地拉開門。 穿著黑色長裙的人站在門外,拿著干凈的餐巾,看見她之后遞了過來。 白恬看著那白皙手掌里的餐巾好一會兒,才抬起手伸過去,然后一把拍開。 “借過?!?/br> 拿著餐巾的人頓了頓,收回手,側開身讓出過道。 洗手池有一整面鏡子,被擦得干干凈凈,在白色燈光下非常明亮。 白恬低著頭,將手伸在水龍頭下面,接著流出來的熱水送進嘴里洗漱著。反反復復五六次,她才停下,然后用力地洗著手。 她不敢抬頭看一眼鏡子,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自己狼狽至極。 可有一道目光卻如影隨形地跟著她。 白恬洗完手,覺得身上有了點力氣之后,便轉過身走向洗手間的大門。 另一只手先一步關上門,干凈利落地反鎖上,然后堵在了白恬面前。 白恬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這個動作引燃了空氣里那一直在邊緣徘徊的易爆粉塵,她退一步,對面的人就往前一步,直到她徹底無路可退。 白恬靠在洗手池邊,用手撐住,側過頭不去看面前的人。 她這幅沉默的樣子無異于一種無聲的挑釁,葉晚踩著高跟鞋又上前了一步,然后捏住白恬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下一秒,她成功地在白恬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