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dybz.v Lovesong
紀嘉芙終于察覺謝瑜帶給她的熟悉感不僅是因那與謝深相似的眉眼。 她曾在報紙新聞上多次見過這樣清疏的一張臉,被評論說是像是做學術研究的女學者,卻是環星娛樂的當家人。 一時不知該講些什么,就算手被謝深握住,卻也突然覺得遙遠了起來,她下意識地要將手藏回袖底,棉質布料包圍著才能遮住她的慌亂。 可是手卻不被放開。 謝深面色如常,“姑姑,”他們看上去完全沒有姑侄間的熱絡,就算長得一眼就能看出親緣關系,可能冷淡的脾性也是血緣延續的,“您托人把我叫回來,應該不是只為確認紀嘉芙的吧?!?/br> 謝瑜將目光從紀嘉芙身上移走,“前些天老頭子和你通話的時候,你也察覺不出他病得多重,他白疼你許多年?!?/br> “你回去休息?!敝x深低聲催促著紀嘉芙。 紀嘉芙卻像雙腳黏緊在地板般邁不開步子,她知道再待下去參與他的家事多有失禮,可身體不聽使喚,他明明把她的手抓得那樣得緊,“可我想……” “紀小姐是該回去了,”謝瑜起身,擺出一副送客姿態,“謝家已經為你做了許多破格的事,你現在正有些名氣,是許多娛記盯著的時候,你再在家父病房里待著,我們會很為難?!?/br> 她說話的聲音是那樣淡漠,似乎不必拉開距離也為她們之間建造一道無形屏障,紀嘉芙頓時像被吞灌了成斤冰碴。 她正想開口,病床上的警鈴突然滴滴響躁起來,儀器界面的數據失常地變紅,深夜病房的靜謐不再,氣氛頓時緊張。 謝深疾步上前察看謝老的狀況。 醫生很快就趕來為他檢查,勉強維持住那些失控的圖像路線,“建議立刻進行手術,謝老現在情況很不妙,”他飛快地做出判斷,對他們說,“只是風險很高,可繼續拖著也無濟于事,你們家屬決定簽字之后手術室就可以啟用?!?/br> “這……”謝瑜一時猶豫起來。 “我去簽字?!?/br> 謝深說完便徑直走出病房。 謝瑜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冷晦神情微微松動,她看向面色煞白的紀嘉芙,道,“他從來都是這么有主意?!?/br> 紀嘉芙艱難地開口,“謝阿姨,”跟著叫“姑姑”不是,叫“謝總”又顯得十分奇怪,她最后選擇了這樣一個略顯滑稽的稱呼,“我從沒有想到謝老師是……” “是啊,我也從沒想到他會和女學生去談情說愛,”謝瑜從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回病床上灰敗的老人,“甚至為了你的未來選擇辭職,讓你去拍廖西里的電影,愿意和這個家再多有聯系?!?/br> “紀嘉芙,你該知道,”她的臉如白床單般不近人情,“不論你們到底是哪種身份曝光戀情,于你于他,都是極壞的影響——尤其是你?!?/br> 紀嘉芙盯著地板間的格子,那些豎條橫紋好像就將她困在里面,她摸著手上那殘留的溫度,不知道這個詞為何要這樣造生,明明一點都稱不上溫暖。 “我不怕的,”她還是開口,小聲的,“我知道,我和他都是不怕這些的?!?/br> 手術室外燈光像液態般閃動,整條走廊變成冷凍柜里的鐵皮罐頭,紀嘉芙無端覺得冷起來,她坐在謝深身邊——這是一場漫長的手術,他們明明可以像謝瑜一樣去休息室小憩——他出奇地未坐直,而是兩掌交叉撐著前額,雙腿分開,脊背彎伏出成年人特有的頹唐弧度。 這樣的他讓紀嘉芙很有些陌生,他該是永遠那樣高高在上而體面的,現在卻像一張被揉皺的舊報紙,或盤里隔夜的醬色剩菜。 可這也是他。 于是她選擇抱住他。 她站起身,以大人的姿態,使謝深的頭靠在她肚皮的位置,那里最柔軟也最安全,“謝爺爺會好的,你不要太自責了?!?/br> 謝深很久都沒有說話,他實在需要取暖,他將頭枕上去的那刻,耳邊響起她結實的心跳,那頻率穩定的鼓點竟具有安神能力,他靠著她,道,“我走得太久,竟連他上了年紀身體不好的事都忽略?!?/br> 紀嘉芙無言,手掌在他后背不斷摩挲,像哄一只受傷的大貓,聽見他默了一會兒說,“紀嘉芙,你會不會怪我?” 她幾乎是下意識緊跟著問道,“我怪你什么?” “怪我將家里的事瞞你這么久,怪我——以后會讓你的路變得有許多非議?!?/br> 紀嘉芙覺得他的聲音好像隔著一層衣服透過她的皮膚,刻字一樣緩慢刻上她的心室,她怪什么呀,他已經為她做了那么多,她坐享許多常人難及的好,做他捧在手掌的小小女孩。 不能等長大也讓他獨自去承受。 謝深覺得臉被撫住捧起,他迎面撞進她的眼睛,烏嗔嗔的,天生就是被蜜裹住的兩顆寶石,她蹲著,抵住他的額頭,現在他們真的就是兩只觸角相碰傳遞謎語的蝸牛了。 “是我自己選的?!?/br> 她的話在他心里起舞,“好的壞的,都是我自己選的——可是,謝深,你得知道,我選的都是好的?!?/br> 她重新站起身來,用衣服遮住他的眼睛,說出大人才說的話,“還來不及謝謝你,你已經牽著我走了這么久,也是時候你跟著我走一走了?!?/br> 黎明的天光微弱地照進來,一線金色的光,小小落在他們身上,像是寬恕,更像是偏愛 也許還有一章就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