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田園箬笠新_分節閱讀_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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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嚴江翻來轉去的搗騰,也許是趙翠花也無心睡眠。 于是,趙翠花轉過身,扯下嚴江的胳膊,枕好后,也學著自家男人那樣兒,看著天花板。 “你咋還不睡?”嚴江調整胳膊的位置,給了趙翠花一個最佳的“枕頭”后,側過臉看著黑暗中的趙翠花。 “你不也沒睡么?!壁w翠花沒好氣地回了嚴江一句,接著,就開始嘆氣起來:“他嗲,你說老三跟小藤是咋回事兒???” 嚴江身體一僵,有些心虛地低喝:“啥咋回事兒?能咋回事兒?” “你少咋呼我,我自己有眼睛?!壁w翠花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兒,掐了掐嚴江胳膊上的腱子rou:“別動,人家枕得不舒服?!?/br> 嚴江果然乖乖不動了,單守枕著腦袋,望著天花板,也不說話了。 “說他倆感情好,你是親大哥,咋不見得天天跟在老三屁股后面轉悠呢?”趙翠花繼續道:“我覺得,不對勁兒?!?/br> “胡扯啥呢?睡覺睡覺?!甭牭脟澜臒?,抽回自己的胳膊,直接給了趙翠花一個熊一樣的后背。 猛地被抽了“枕頭”,趙翠花的腦袋也落到了原來的枕頭上,看到嚴江這樣,趙翠花氣得咬牙,伸出爪子就狠狠掐了一把嚴江的背……結果,嚴江的rou太結實,恁是讓趙翠花“哎喲”一聲,直呼呼:“別折了我指甲,一身厚皮,哼!” 結果,卻聽到嚴江“吭吭”地鼾聲傳過來,氣得趙翠花抬腿,直想把這個人踹下床去。 趙翠花不知道嚴江是真睡著了,還是在裝睡,不過,她還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老三年紀也不小了,人也生得那么俊,要是……那還真不好說。 早年趙翠花就知道鎮上老楊家的獨生兒子,念書那會兒不行,于是早早就出去沿海打了幾年工,結果出去之后就不愛回家。 老娘老子想兒子想到不行了,老兩口就找了過去,這才發現兒子為什么不回家的原因——家里獨苗兒居然跟個男人住在一起亂搞。 老楊老兩口即便就是老實巴交的人,見到兩個赤條條的男人在床上打架……再不開竅也懂發生了什么事不是? 當場就把老楊氣得進了醫院不說,到現在落了病根兒,半身不遂躺在床上讓老伴兒照料。 至于楊家的兒子,事后不單沒說回來看一下生養自己的老娘老子,最后直接換電話換房子,壓根連信兒也不跟家里捎一個,氣得老楊太太每每提及都捶腿嚎啕,說是自己做了孽,老伴兒躺床上動彈不得,兒子成了變態,如今音訊全無,是生是死家人絲毫不知。 想著想著,趙翠花只覺得頭皮發麻。 自家小叔生得好,那是十里八村人都知道的。記得早前還有人打趣趙翠花,問道:“翠花啊,你說你家小叔那么俊,又是名牌大學生,你們得給他找個什么樣兒的婆姨才配得起???” 那時趙翠花也不介意,只是笑著說:“我哪兒知道?小叔已經算是城里人了,怎么可能還找鄉下婆姨?你們那點兒小心思就省省吧!” 如今仔仔細細回味,趙翠花是越琢磨脊背越發涼:可不是么,老三那模樣兒……有幾個女人能配得上?難道真要去找個什么電影明星?人家樂意跟著來這窮旮旯過日子么?就算不找那漂亮的,窸窣平常一點兒的?一個婆姨家居然沒自家漢子生得俊……那說著,似乎……也不是個事兒吧?! 沒多久。 嚴江是真睡著了。 這下,反倒變成了趙翠花抓心腦肺,輾轉難眠,兜兜轉轉也就那么一個問題——這可咋辦捏?老三到底該找個啥樣兒的婆姨才合適呢?總不能把老三真當閨女嫁出去吧?!哎喲…… 第二天起來后。 一臉菜青,掛著兩個大黑眼圈的趙翠花剛一出房門,又看到跟在嚴澈屁股后面轉的藤子都……頓時“哎喲”一聲,覺得腦仁兒咋就這么疼哩?! 正伸手等著嚴江過來攙扶的趙翠花,沒料到自己的聲兒不低,那頭傳來了比她聲音更高的驚呼。 “啊啊,三叔,三叔,快來看,好漂亮的黑鵝鵝,好漂亮的黑鵝鵝??!”沈春拍著手掌,脆嫩尖銳的聲音從池塘方向傳來。 “有黑色的鵝嗎?”嚴家陵的聲音帶著質疑。 “那不就是嘛?!鄙虼褐陕曋蓺庵?,帶著nongnong地不屑。 “我就沒見過黑色的鵝,那肯定不是鵝?!眹兰伊甑恼Z氣中明顯帶著慍怒,似乎被女生瞧不起,傷了他“男人的自尊”,果斷地拉沈秋下水:“沈秋,你說是不是?” “……三,三叔一定知道?!边^了片刻,沈秋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灣里誰家的鵝跑過來了?”揪著嚴江胳膊的趙翠花聽到孩子們的爭論后,抬頭看著嚴江。 嚴江搖搖頭:“我記得灣里這幾年都沒人養過鵝啊?!?/br> 聽到嚴江的話,嚴澈也從竹林下竹筧旁抬起頭:“為什么這幾年都不養鵝了?”在嚴澈的記憶里,以前灣里好多人家戶都養鵝,這鵝不同與雞鴨,鵝的領地意識極強,而且性野彪悍,論起看家看門,鵝可不遜于狗。 嚴澈一問,藤子都也望向嚴江夫婦。 在農村呆了不少時間,周圍也都熟識起來的藤子都自是少不得跟走竄竄門子,正是因為這樣,藤子都防了看家的狗,沒有想到那鵝比起狗來,更叫人咬牙。 這么思量著,藤子都忽然覺得左腿小腿肚有些疼——早前去林家溝送東西,藤子都就被林二家的大白鵝啄了一大口,雖說沒有出血,但是那一大團淤青卻是一個禮拜后才消下去。 “那不是前幾年家禽鬧瘟疫么?不說咱嚴家灣,整個富源鄉十多個村全部雞鴨鵝幾乎都死得差不多了,病死的這些雞鴨鵝又不能吃,大多都是用火直接焚燒后埋了。你想啊,辛辛苦苦飼料糧食的喂長大,鬧這么一出,誰不心疼???”嚴江不動聲色地推開趙翠花掐著自己腰眼兒的手,躲到了葡萄架下面:“那邊七爺爺年紀大了,膝下有沒有兒女照顧,當時就指望著年底賣喂的那幾只鵝貼補家用,本想著那些鵝基本都是圈養在家,現下能跑能吃,滿院子跑,精靈得很,七爺爺也覺得應該沒什么大問題,村委去消毒的時候,七爺爺就把幾只鵝還在家的真相給隱瞞下來。沒曾想,過了沒兩天,一個來咱嚴家灣走親戚的人當晚就高燒不起,半夜三更大伙兒直接給抬去了鎮衛生所。一檢查,原來是被什么東西咬了……好在發現的及時,沒出什么大事兒,不過七爺爺家的鵝也被抓去燒了,打那以后就沒人再養鵝了?!?/br> “可不是,你們是不知道當時那人的樣子,臉已經白得跟死人一樣,都以為救不活了呢?!惫烙嬍且驗樯虼簬讉€孩子的驚呼怪叫,張超英系著圍裙也從灶房走了出來,接了嚴江的話茬兒:“不說咱嚴家灣,就是到鎮上,也很少有人家養鵝?!?/br> “難怪不得這些年咱鎮上都沒鵝蛋賣呢?!壁w翠花恍然大悟:“難道就是因為這個鬧得?” 張超英點點頭:“其實說起來,養鵝比雞鴨劃算,鵝蛋也賣得貴……可是自打出那事兒之后,別說買鵝伢子,就是鵝蛋也沒人敢買了?!?/br> “我說嘛,不過鵝蛋挺香的?!眹莱好嗣亲?,悄聲道。 張超英耳尖,聽到后走到嚴澈跟前戳了戳嚴澈的額頭:“咱家雞蛋不好吃么?” 嚴澈躲過了張超英第二波一陽指,逃也似的往池塘方向跑去,邊跑邊說:“我去看看幾個小家伙到底在嚷嚷什么?!?/br> 看著嚴澈逃跑的背影,張超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慢點跑,你看你這孩子,你還是叔叔呢!” 誰知,張超英這邊話一說完,眼前一晃……嚷嚷著“等等我”的藤子都也追了過去,逗得張超英笑罵道:“一個兩個都這樣,越來越回去了……慢點跑,大清早的!” 看著藤子都去追嚴澈的背影,趙翠花小心翼翼地瞥了嚴江一眼,果然,嚴江的臉青了。 嚴澈一到池塘邊,就被沈春嚴家陵一左一右的拉到了一角。 沈秋乖巧安靜地跟在嚴澈身后,笑瞇瞇地還沉浸在剛才嚴澈過來時,揉了揉他的腦袋,還夸獎他懂事的溫柔笑容里。 藤子都心里雖然有些泛酸,可是看著乖巧的沈秋,還是伸手小心的把孩子護好,以免滑到池塘里……雖說池塘水不深,可是天氣漸漸涼爽了,水溫自然不會高,掉下去可是很容易感冒的。 兩大三小唧唧喳喳來到沈春嚴家陵所指的方向時,嚴澈“咦”了一聲,食指摁在嘴唇上,示意小家伙們不要說話,然后沖藤子都招了招手,壓低嗓子道:“把手機拿過來?!?/br> “干嘛?”藤子都不解,卻還是乖乖地把手機遞了過去。 拿著手機,嚴澈調試了兩下,就對著深翠色的荷葉叢中“嚓嚓”拍了幾張照,而后拉著兩個不明所以的孩子,讓藤子都牽著沈秋跟上,回到了岸邊的柳樹下。 “怎么了?”藤子都茫然地看著一臉激動的嚴澈。 “來來?!眹莱簺_藤子都招手,藤子都也樂得喜滋滋地靠了過去。 嚴澈三兩下調出了剛才拍的照遞到藤子都面前:“看,這是什么?” 藤子都接過來一看,除了碧綠的水和深翠色的荷葉,荷葉與水面之間的空處一片烏漆漆,什么也看不到,眉頭一蹙:“什么?” 嚴家陵看著兩人越靠越近,那邊自家父母也直愣愣地走了過來,一急,擠到了兩人中間,躲過嚴澈手里的手機,提高嗓門兒:“小藤叔叔,你老了,眼神兒不好,你沒看見這黑漆漆的是一只鵝么?” 小小的沈春看他們三個擠得熱鬧,也湊熱鬧似的擠了進來,踮著腳尖,抓著嚴家陵的手湊過去看,看了之后又是唧唧喳喳地叫喚:“啊啊,三叔,就是這個,就是這個,好漂亮的大黑鵝?!?/br> 聽到兩個小的的話,嚴澈瞥了藤子都一眼,好似在說“什么眼神兒,還不如小家伙們眼利”。 這一眼,看得藤子都心肝兒一顫,蕩漾的同時也紅了老臉,又一次湊到手機跟前兒……仔細一看,還真的好像有什么東西,而不是單純的暗影:“這是鵝?” 嚴澈抿唇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像,要不,咱們現在去柳家潭問問曾老師?” 藤子都瞟了兩眼手機,想了想:“不至于吧?” 嚴澈狠狠剜了藤子都一眼:“我覺得很像網上圖片中的天鵝,你仔細瞧瞧……” 這廂,嚴澈藤子都盯著一家人奇怪的眼神,興沖沖進屋開電腦,順便將照片和網上天鵝的圖片對比之后,就打開了“家鄉美”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