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先陽回過頭來，朝著素妍溫柔一笑：

    “你看，這不就解決問題了？”

    素妍全身一顫。

    僅管吳先陽對她的態度前所未有的溫柔，那溫柔的表情已勝過以往所有，但她心里卻反而比剛才還要覺得難受。

    這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吳先陽，和以前相比，冷酷、強大、高高在上，又不乏溫柔，但……他不再是吳先陽。

    不再是以前的他。

    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很難想象，以前的吳先陽會毫不在意的，隨手一掌拍死自己的親弟弟，就好象隨手拍死一只蒼蠅。

    在他那溫柔的表情背后，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素妍全身顫抖了一下，她忽然很后悔，好象她做了一件大錯事，親手把一只深藏在地獄里魔鬼放了出來。

    不，不不，素妍使勁搖頭，不會的，不可能的，吳先陽不是那樣的人，他殺死吳尚昆，是因為吳尚昆已經沒用了，象那樣一個廢人都不如，又窮形惡象，蟑螂一樣的家伙，不殺了他，還留著過年么？

    再說，殺掉吳尚昆，殺掉那個侮辱了她，毀掉她一生的這個家伙，不正是她含辛茹苦、期待已久的愿望嗎？

    吳先陽奇怪地看了看她，問道：“素妍，你怎么了？”

    “啊，沒……沒有什么……”

    素妍有些慌張地回答，搖了搖頭，象是想用力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拋掉，回以笑臉道：

    “我是在想，你現在的情況怎么樣，功法穩定了沒有？確定小成了沒？”

    “穩……已經穩定了吧？”

    吳先陽不無得意地吐出一口略帶幽暗色彩的真氣，真氣如矢，直接飛掠過數丈，擊穿了墻角處一件木雕。

    帶著轉過頭來，吳先陽意外發現素妍臉色竟然不是很好，只當她不高興自己毀了她房間內的擺設，連忙道：“素妍，你放心，我明天就去給你買一件木雕，賠給你，保準比現在這件要好得多?！?/br>
    “謝謝你，先陽，我不是因為這個?！?/br>
    素妍面目愁眉不解，勉強一笑道：“我還是想問你，你確定你修成了小成沒有？”

    “小成？什么才是小成？”

    吳先陽這才對她的表現重視了起來，不過他同樣是一臉迷茫：

    “象我這樣的……表現，還不算是小成嗎？”

    與他之前相比，他現在的功力何止暴增了數十倍！

    數年謀劃今天終于大功告成，吳先陽正是志得意滿的時候，他實在有些不能理解素妍一臉沉重是為的什么？

    “不是的，先陽?！?/br>
    素妍想開口，又有些欲言又止：

    “幽冥神功小成不同于普通的功力增長，它是有幾個明顯的標志的！只有具有這幾個標志，才能證明你真正到了這個神奇的境界，要不然，只是功力大進而已，雖然也是神奇，但與幽冥神功的神奧相比，卻也算不得什么……”

    這么一說，讓吳先陽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變得慎重起來，認真問道：

    “素妍，那依你說，幽冥神功小成的標志是什么？”

    問是這么問，但吳先陽心中仍然沒有太擔心，他仍然覺得很樂觀

    無非是他對幽冥神功還不熟悉而已，并不見得他就沒有修煉到小成境界。素妍是關心則亂，他功力那樣神奇的暴增，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素妍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她很想說：幽冥神功小成的標志就是，你成了自然自己就會知道，若是沒有感覺……再驗證好肖什么意義……

    不過她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或許是不想打擊吳先陽，想了一想，試探地問道：

    “先陽你的真氣有沒有形成暗綠色的漩渦？有沒有看到九幽之門的幻像？有沒有感覺到……”

    連問幾項，吳先陽都是啞口無言，到得后來，他臉色越來越難看，素妍看在眼里，都有些問不出口了。

    她住了口，走過去，將吳先陽一只手掌拿起來，輕輕地貼在自己臉上，柔聲道：

    “先陽，你不要氣餒，也許是我記錯了，我對幽冥神功并不熟，只是死記呆背，記錯了也是可能的。都是我的錯，你天份這么好，一次修成幽冥神功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現在功力大進，只要……”

    “別說了！”

    一起默然不語的吳先陽突然大吼一聲，打斷了素妍的說話。

    素妍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卻也沒有放開他的手，還是溫柔地將他的手貼在自己嬌嫩的面容上。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問題……”

    這句話吳先陽很艱難才說出口，對他來說，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這幾十年來極其難得的事情。

    “不怪你，是我，是我太興奮了……”

    吳先陽嘆息，眼睛沒有看素妍，而是看著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吳尚昆的尸體，眼光中帶著一絲古怪，象是后悔，又象是怨恨……

    “你提醒過我，素妍。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br>
    吳先陽喃喃自語：“你提醒我，不要’浪費‘了這次機會，如果我早領會你的意思……”

    他苦笑一聲：“結果我還真的’浪費‘了！”

    現在他的目光望著地上的吳尚昆，滿是說不出的厭惡

    媽的，為什么早沒想到，這家伙死得太早了，受到的折磨不夠，給予他吸取的戾氣也不夠，因此就導致了他最終功虧一簣，沒有成就幽冥神功的小成境界。

    素妍雖然一直在安慰他，可吳先陽自己知道，他恐怕是錯過了很重要的機緣！

    作為一門超級武學，幽冥神功又豈是那么簡單？！

    它小成的境界又豈是那么容易達成？！

    自己為功力大進就感到志得意滿，還真是……太淺薄了！

    “素妍……”

    吳先陽艱難地問出這句話：

    “可有什么法子補救？”

    素妍的臉上綻出鮮花盛開般的笑容，輕柔而堅定地說道：

    “有！”

    ……

    吳先陽長長吐出一口氣，過去的事情象走馬燈一樣，一晃間在他腦海里飛速閃過。

    此后的發展，連他這個在江湖鼠道掙扎多年，已沒有多少人性可言的人都感到了一絲戰栗！

    素妍提出的補救辦法，聽起來如遭雷殛，觸耳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