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倌_分節閱讀_37
書迷正在閱讀:大叔,你好、穿越之過紅火日子、我成了別人的金大腿怎么辦?、反派,你馬甲掉了[快穿]、空間之最強世界跑商、親,玩過看臉游戲嗎?[快穿]、全職醫生[未來]、羽刃之比翼齊飛、有屋檐、《卡儂》2
沉吟了一下到底出口的詢問讓耿二生苦笑了一下,“大慶,你以為俺想藏著掖著?你不知道,當初天娃做哪畫的時候,眼睛都熬壞了,一點不扒瞎的說,你看到那些孔雀的羽毛了嗎?那是天娃一根根串上的,那小眼比針眼都小,要拿放大鏡對著串,要不然根本穿不上,還有那些染料,都是天娃自己配的,手上的皮都燒掉了,一個顏色就需要好幾種兌著整,一點不對,就要換新的,那段時間,天娃連飯都吃不上,是俺去照顧了他一年,為了哪畫天娃吃了多少苦受……” 低低的訴說中,暗暗咋舌的顧老三多少明白為啥耿二生不樂意,不說虛的,就耿天哪畫掛出來,肯定老多人想買,可就像耿二生所說,真要是相中了,耿天的話不用說肯定是不能賣的,為了留住客人,那么只能重新制作,那時候,耿天是做還是不做?不做,砸名聲,做,眼睛受不了,畢竟前期耿天有過黑歷史。 這么一想,顧老三也為難了,可在為難也不能讓這爺倆對著干,緊了緊掌下的堅實,“二生,天兒是懂事的孩子,你要是真不樂意,就把你為啥不樂意告訴孩子,你這么憋著勁干,天兒又倔,再氣個好歹你說你心疼不?…” 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耿二生被顧老三說的有些心里沒底,也顧不上肩上溫熱的大手,扶著樹干趕緊往家趕。 而看到摔門而出的耿二生又看看柜子里的盒子,耿天心里說不出的委屈,他是為了誰?他是圖啥了?別人不理解連爹都不理解?耿天頓時覺得心都涼了,低著頭心底說不出憋悶的耿天半天喘不上氣來,努力壓下胸口的委屈,抿著雙唇的耿天冷著臉走出房間。 大步沖向院門口,在門口耿天頓住了腳步,深呼吸再深呼吸,耿天又轉身回到屋里吧嗒一下鎖上門,從柜子上面,桌子下面拿出裝有手工紡織架的箱子,快手快腳的裝上,坐在架子前咣當咣當的織起布來。 從開始的煩亂到后來的漸漸平靜,耿天停下了手下的甩錘,看著明顯粗糙的羊毛卷,長出一口氣的耿天拽下紡織機上的羊毛卷和甩錘。 站起身活動一下身體,悄悄把門打開的耿天重新回到架子前,重新上好梭子,活動開手指的耿天穩穩的坐在木架前,沒有了煩亂也沒有了委屈,耿天明白,誰都可能不愛他唯獨耿二生不會,而且耿二生之所以不同意或許跟那副卷軸有關。 耿天想起,制作出師品時,因為著急也因為想要讓師傅看好,沒黑沒白的自己曾經熬壞過眼睛,想明白的那一刻,耿天重新恢復了平和。 當耿二生、顧老三急匆匆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坐在燈下,微微瞇著眼甩這梭子的耿天,平靜的外表,眉目間那種溫柔讓耿二生鼻頭一酸,慢慢走到耿天身邊,按住了耿天的肩膀,“天娃……” 冰冷的手指和隱藏著心疼愧疚的呼聲驚醒了沉浸在工作中的耿天,眨了眨因為長久的瞪視而酸脹的眼,仰起頭,看到一臉復雜的耿二生,耿天楞了一下,“爹?” 哎了一聲,耿二生扯動嘴角勉強露出一絲笑,略顯苦澀的笑讓眨了半天眼的耿天瞬時想起幾個小時前的不快,咧著嘴笑了一下,拉著耿二生的手指了指眼前的羊毛卷,“爹,你不同意,俺就不用了,俺重新做,俺想好了,啥孔雀東南飛,俺不用,俺做咱們雙鴨屯?!?/br> 這話倒也不是虛的,織羊毛卷的時候耿天確實在想,什么最能體現雙鴨屯的美?現在肯定是沒有,但是沒有他可以做,不用卷福多大,1.5乘1.0的就夠,漫山遍野的鮮艷,裊裊炊煙的靜,那些不是早就在心底了嗎? 想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覺得自己敞開了心的耿天最終舍棄出師品孔雀東南飛而重新制作名為鄉土的掛軸。 有些回不過神的耿二生愣愣的看著耿天,“天娃,你不生爹的氣?” 有些不安的詢問打斷了耿天帶笑的講述,頓了一下,掛滿溫和的耿天臉上的笑意加深,搖搖頭,“爹,俺知道,你是不想俺熬壞眼睛,其實俺沒跟你說,俺現在不用那么熬了?!?/br> 不想在讓耿二生糾結下去的耿天拉著耿天來到炕邊,上炕打開炕柜,拿出一塊毛巾大小的乳白色羊毛品,裝在紅木盒子的羊毛卷是耿天閑暇時候做的,放在盒子里已經有好久,本來想在接一塊,做點啥給耿二生當做生日禮物,不過這小一年一直沒有時間,耿天也就放下了。 打開的盒子里裝滿了染好的羊毛線,顏色雖然依然鮮亮,耿二生卻知道并不是耿天回來以后挑染的,應該是以前剩下的,把羊毛卷固定在小架子上,在甩錘上掛好鮮艷的羊毛線,笑嘻嘻的耿天把枕巾遞給耿二生,“爹,綁上?!?/br> 示意耿二生把自己眼睛綁上的耿天上下摸了摸,隨即手腳同時動起,甩、挑、踏、十幾個巴掌大的甩錘上下飛舞,短短的半個小時,一直昂頭挺胸的大公雞出現在羊毛卷上,當笑呵呵的耿天摘下枕巾時,目瞪口呆的顧老三、耿二生則完全傻住了。 ☆、 第章 愣愣的看著笑嘻嘻的耿天,不敢置信自己雙眼的顧老三看看耿天看看眼前的甩錘,木然的上前,拿起架子上的甩錘,巴掌大的甩錘,一、二、三、七、十一、十三、十四,十四個甩錘十四種顏色。 再次抬起頭,把手中的鮮紅色的甩錘塞到耿天手中,“再來?!?/br> 呵呵笑著縷了下線,上六下八,手腳再次動起的耿天臉上那絲絲的笑意消失了,或許是跟的師傅過于嚴厲也或許是習慣了肅然。 真正工作起來的耿天臉上的表情是嚴肅的,眉目間沒有一絲平淡的耿天那種從骨子里刻出的嚴肅認真讓終于回神的顧老三暗暗咋舌。 顧老三不知道耿天跟的老師是什么樣子,但單憑耿天的這幅模樣,顧老三能猜出,哪位已經逝去的老師傅是個認真的人。 不同于上次的漫天飛舞,這一次,小小的甩錘左進右出,上下浮動的幅度并不大,很好的控制在范圍內的羊毛線在那雙踏踏踏踏踏著的雙腳下,出現了一副小小的農家院。 沒有刻意的去描繪,隨意織出的畫面極其的逼真,小小的稻草房,屋頂的大公雞,冉冉升起的朝陽,好一副悠閑美景。 停下踏踏的雙腳和不斷穿梭的雙手,甩甩手臂的耿天起身摘下架子上的羊毛卷,遞給耿二生,“爹?!?/br> 笑呵呵的接過耿天遞來的羊毛制品,入手的柔軟讓耿二生有種淡淡的不適,看看粗糙的大手,用力在身上蹭了一下,“天娃,你啥時候學會閉眼睛織線了?!?/br> 用相對柔滑一些的手背撫摸著掌心的成品,總算放下心的耿二生臉上的笑意又重新浮現,呵呵的笑了一下,“師傅讓的,師傅說,年輕的時候不把眼睛保護好,老的時候遭罪,那之后師傅就讓我綁著眼睛學,一個小時看記住想要上色的位置,一個小時閉眼睛練?!?/br> 其實耿天沒有說,當時老師傅是站在旁邊的,甩錘、手臂的幅度、顏色的搭配、落針的起點收點、錯一個位置師傅手中的小柳條就會落在耿天的手臂。 那時候,就連手臂的幅度都必須在控制范圍內,該小的時候不能大,該甩開臂膀的時候絕對不能收手,三年下來,已經習慣了的耿天早就沒有了曾經的大開大合。 用師傅的話就是沒有粗糙,所以,耿天在織布的時候雖然沒有女子的柔美卻也帶著剛柔并濟的獨特,這也是男子紡織的精髓。 從耿二生手中拿過那塊親眼見證的成品,愛不釋手的顧老三把自己的大黑臉貼了上去,柔軟、舒適、細膩、最讓顧老三嘖嘖稱奇的是明明有著圖案,但真正貼在臉上的時候,是完全感受不到的。 稀罕巴拉的蹭了半天,顧老三才抬起頭,把手中的羊毛品還給哭笑不得的耿二生,顧老三笑了,真正見識到了耿天的絕技,顧老三總算知道耿天為啥敢大言不慚的說著發展手工業。 別說交出徒弟餓死師傅,在顧老三看來,都是屁話,沒有好師傅能有好徒弟,別說什么腦子好使可以偷師,真正的手藝人,都是代代相傳,耿天也是遇見好人了,要不然,累死耿天也看不會。 “天兒,三叔是不知道你這玩意有啥奧秘,但三叔也算走南闖北不少見識,別的不說,你這手絕活養家糊口絕對沒問題,你那副畫好不好,三叔可以肯定的說,沒治了,可不行,先不說啥意義不意義的,沒用,就像你說的,你就做你們雙鴨屯,把你心里的雙鴨屯做出來,別做太大,咱家的桌面,也就七十乘七十,大了不好弄,天兒,你要信三叔,你就抓緊,等你辦黑豬宴的時候,三叔在你這請客。不過……” 停頓了一下的顧老三皺了下眉頭,“天兒,這人吧其實就是賤皮子,到時候你要是賣成品,你別吭聲,三叔給你賣。成不?” 認真的雙眼,嚴肅的表情讓耿天笑了,別人不知道耿天自己能不知道自己啥樣嗎?孔雀東南飛要不是師傅攔著,耿天差點沒一萬塊錢賣了,耿天到現在還記得回去的時候老師傅拿著小柳條追著他抽,一個勁罵這敗家子敗家子。 那之后,耿天才知道,純手工的羊毛品,尤其是是師傅家傳的這種帶著流派的,都是十萬起價,哪怕耿天沒有名氣,耿天的孔雀東南飛也絕對不能少于十萬,而且這所謂的十萬起價還是一米以內的,像師傅那樣的三十萬起價,而且每加十厘米加五萬塊。 師傅曾經鄭重的警告過耿天,一米以內,低于十萬寧可壓箱底,笑瞇瞇的點點頭,“三叔,你就是不說,我也找你,俺師傅說了,俺要是自己賣能讓人騙死,而且……” 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下,耿天猶豫了一下,“天兒?” 耿二生不解的看著遲疑的耿天,明知道外面沒有人,耿天還是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再次鎖好門,耿天走到了倆人面前,“三叔、爹,師傅這是家傳的,屬于畢慈卡老寨夕絡流的,傳男不傳女,傳徒不傳媳,到了師傅這輩,因為沒趕上好時候沒傳下去?!?/br> 遲疑的說完,完全沒聽明白的耿二生眨了眨迷蒙的雙眼,“天兒、啥意思?!?/br> 而完全傻住的顧老三卻聽明白了耿天轉述的意思,說白了,這個啥老寨織布,唯一會做能做的只有耿天一個。 撞大運了、撞大運了,腦瓜子嗡嗡直響的顧老三手指頭都顫悠了,無意識的緊緊抓住耿二生的手臂,“天娃,三叔想錯了吧,呵呵,是吧?!?/br> 傻啦吧唧的顧老三咧著大嘴扯動嘴角露出僵硬的笑,耿二生的遲鈍,顧老三的敏銳讓一直想說卻沒找到機會的耿天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微微后退一步,點了點頭。 肯定的確認讓顧老三愣是動著大嘴說不出話來,看看滿臉不自在的耿天又看看徹底變成傻子的顧老三,耿二生皺起了眉頭,“啥意思?” 揉了揉鼻尖,“爹,就是說,師傅只有我一個傳人,師傅的流派也只有我一個?!?/br> 不解的點點頭,“俺知道,你不是說了,那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