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哥：上課嗎？

    輸輸：最近沒錢。

    景哥：[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輸輸：你領取了狗男人的紅包

    視頻通話中……

    第14章 十四顆棋子

    話癆的小江老師是可遇不可求的，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整場比賽結束，裘姝跟了他全場，都不見他有多大的表情波動。

    哪個小朋友輸棋哭鼻子了，哪個大朋友違例被記錄三次判定為負不服氣了，還有哪位最后按棋鐘的十分鐘里心理素質太差直接崩盤了，這些都引不起他任何多余的情感。（注1）

    裘姝怕引起關注，戴著口罩跟他走在賽場，只聽他偶爾會在一局棋邊站定，而后對她說：“這個局面你記一下，西班牙開局的經典變例?！?/br>
    “什么什么開局？什么什么變例？你在說什么呀！”

    裘姝跟上去追問，他方停下：“這是昨天和你提過的其中一種經典開局，忘記了？”

    裘姝難為情地搖頭，說的開局太多，她沒記得幾個。料到如此，江沉景抬手又放下，本想叩她額頭，但是想起她不是張翊臨和顧悅童之流，于是還是保持著嚴師的風范：“那跟你說的書和棋都買了嗎？”

    這回她終于可以點頭：“還在路上！”書實體店去找不方便，她直接讓衛遙幫著網上訂了，順道讓他把棋也一起買了。

    “那就等你買來再說吧?！?/br>
    “買來還可以上你的網課嗎小江老師？”裘姝樂顛顛跟在他身后，又好后悔沒讓快遞順豐加急。江沉景并沒有回應，有一局棋已經走出勝負，棋手舉手叫他過去判定。

    兩天半的比賽一晃而過，這樣的比賽如同平時的一些賽事，并沒有稀奇之處，對于他們而言唯一比較特別的場面就是，因為等級賽不分年齡，只看棋手的等級，所以賽場上經常能看到二三十歲甚至三四十歲的的棋手對面的對手卻是十來歲的小朋友。

    小朋友輸棋常常會忍不住哭，惹得對面的大人很無奈。不過即使是哭得抽抽噎噎，小朋友們依舊會在屬于輸家的一方簽名欄簽上自己的名字。落子無悔，走出怎么樣的結局，即使再年幼無知，也要學會自己接受與承擔，人生如棋，亦是如此。

    看多了這樣的場景，大家才明白張院留他們在這個賽場的緣由。第三天上午最后一局棋結束，勝負都塵埃落定之后，張院終于出現。

    聽完大家在這兩天的體會，他滿意點頭：“那等頒獎典禮結束，你們跟我一起去棋室學下棋吧?！痹瓉磉@才只是一個開始。

    頒獎典禮上，所有的棋手與領隊教練員還有裁判各位后勤人員齊聚大禮堂，院長作為發言人登臺，大家本以為又是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再一一宣布結果，沒想到一開場，他直接說了這一次綜藝錄制的真相，且告知原本為防止棋手作弊安裝的攝像頭，改成了節目組的錄制鏡頭。

    眾人嘩然——

    “我比賽哭鼻子是不是被拍了??？”

    “我我我還對著監控鏡頭做鬼臉了嗚嗚嗚太丟人了！”

    院長也解釋，“為了不影響大家的成績，所以沒有提前告知，不愿意出鏡的都可以在之后告訴我們工作人員，節目組會打上馬賽克。并且本次被剪進正片的，節目組也會付給出場費。以及，每一位棋手和工作人員，也都會有一筆額外的補貼?！?/br>
    “其實同意節目組的錄制，也不是為了這些個出場費和補貼，我的出場費算不低了，之后我會全部捐出。我是想通過這一次錄制，讓更多人看到中國如今棋類運動的發展水平如何。這次來比賽的基本都是小朋友，我也想讓觀眾看看，棋類運動的未來，將會在怎樣一批人手中接棒?！?/br>
    全場掌聲雷動，頒獎典禮正式開始。

    獲獎的名單逐一宣布，院長還邀請了四位萌新一起頒獎，四位也早有準備，采購了許多花束，一人一束分發下去。有小朋友見到了自己的小偶像，還要了個擁抱。

    院長負責給團隊頒獎，而江沉景則給個人頒獎。上一位禮儀小姐下場，另一位跟著背景音樂的節奏踩點走上來。遠遠看去，身段步伐都比前一位婀娜了許多，而再走近一看，江沉景下意識便后退了半步。

    來人把放著獎杯的托盤遞到他手邊，用只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道：“小江老師，你躲什么呀？不要頒獎啦？”

    江沉景站到她面前，板著一張臉提醒：“嚴肅點，注意場合?！?/br>
    這話倒過來看是不是就是，換個場合，就能對他隨意許多啦？

    裘姝立刻站好，站姿與大學軍訓時的站軍姿有的一比。穿了高跟鞋之后，兩人的身高差距縮小，她再也不用仰起九十度角看他，平視的角度正好是他的下頜，線條流暢，是許多男星削骨都達不到的效果。只見他拿起獎杯，遞給他身邊那位選手，臉上有了淡淡笑意，而后道：“恭喜?！?/br>
    在他從裘姝身前離開時，臺下人才看到這位禮儀小姐的正臉。

    欸？這不是……裘姝?。?！不確定的拿起手機放大畫面，還真的是她?。?！

    有更多人拿起手機拍攝，江沉景卻再此時再次走到她面前，把人擋了個嚴嚴實實，“獎杯拿完了，還留在這干什么？”

    裘姝抬眸看了他一眼，圓圓的眼睛微微一笑就彎成了弦月，“你是在關心我對吧？我就這么認為了?！闭f完不等他回應，便拿起托盤又不急不慢離開。

    江沉景看著手中的獎杯，繼續給下面的棋手頒獎。不過等棋手下臺時，第三名的棋手卻發現自己手中的獎杯刻的卻是第二名的，他連忙喊住了前面的棋手……

    裘姝的錄制告一段落，在結束后她邀請張院吃飯，想讓他把江沉景也捎上，不過卻被婉拒了。裘姝也不強求，便在家休息了兩天。

    采購的書在路上顛簸了三天終于到手，裘姝拆封后，正巧衛遙也把棋送來了。拆包裝時他還絮絮叨叨：“這是我托了朋友從國外帶的，給你找了好幾家店特意挑選的，人家剛下飛機就給我送過來了，你看看可以不？怎么突然要買這個，是不是又是……”

    裘姝屏蔽了他的碎碎念，把棋盤同書本一起拍了照片給江沉景發去：“小江老師，可以開課啦！”

    江沉景大概又在忙，許久沒有回復她。而旁邊的衛遙早已不再碎碎念，接了一通電話后，原本還算和善的面色頓時冰冷如霜：“簡副主編這話什么意思？當時我們簽的就是三月刊的封面，現在說要把我們的放到四月？你們這樣沒有道理，你看看有哪家雜志社像你們這樣的！我問你，三月刊的封面不放我們，你們打算放誰？”讓他看看是哪路神仙，竟然要截胡他們。

    即使衛遙是這樣的語氣，電話那邊的簡寧仍舊陪著笑臉：“這還是自家人遇上自家人，那人還是您推薦的呢?！?/br>
    “誰？”自家人，還是他推薦的？他怎么不記得有這么一號人了？

    “是呀，”簡寧解釋，“就是您推薦的江先生，棋院那位，中間人也是您的朋友?！?/br>
    什么？江沉景一個圈外人，為什么要和裘姝搶封面？為了紅？可是看著又不像啊……他看向裘姝，見她還捧著手機看她和江沉景的聊天界面，衛遙不禁皺起了眉頭。

    作者有話要說：　　小江老師開網課啦！

    注釋1：國際象棋棋手違反規則超過三次就判定為負，違例包括不應將,悔棋,違例易位,走錯格子等等。

    第15章 十五顆棋子

    衛遙雖然疑惑，但是不會親口問對方原因。這其中肯定有很多彎彎繞繞，他猜都能猜到對方肯定會找個借口搪塞。不過衛遙依舊不愿意放棄這次的三月刊，繼續在和對方談判。

    裘姝終于主意到了衛遙話里的關鍵詞，放下手機問他：“怎么了？是mu那邊有什么問題嗎？”

    見他點頭，她繼續追問道：“那三月刊選誰上封面？”衛遙一邊聽著對方解釋，一邊在便簽本上寫下了對方的名字，江沉景。

    怎么會是他？裘姝思索一番，雖然不解，還是伸出手：“手機給我，我和簡寧說?！?/br>
    衛遙皺眉，裘姝依舊伸著手，目光卻越發堅定。他知道她是打定好主意了，雖然無奈還是交出了手機。

    “簡老師，欸，是我裘姝?！濒面_門見山，“換封面這事我沒問題，不過也不用移到四月了，就這樣吧，我和江先生內外的順序換一下就好，我做內頁好了?！?/br>
    簡寧震驚，雖然那天在咖啡館看到他倆在一塊兒的場景，知道關系不錯，但是也不至于這樣也不介意吧？

    “怎么能讓您放內頁呢，”她忐忑，“您的咖位只能是封面啊?！?/br>
    “我話還沒說完，”裘姝深陷入沙發，二郎腿高高翹起，“這一期我做內頁，下半年九月的封面，我向您預約一個，不過分吧？”

    金九銀十，原來算盤打在了這里。簡寧只能道：“這事我決定不了，得主編同意?！?/br>
    “行，等您回復。不過我話也放在這里了，不行的我們就走違約程序，這照片也不用上了，您自己估量一下，我們今后該如何合作?！?/br>
    裘姝好話在前，狠話在后，先禮后兵，這流程沒很么大問題，先退了一步又進一步提了個不算小的要求。不過掛了電話后，衛遙還是提了一句：“你最后一句不應該這么沉不住氣，容易又被說你耍大牌脅迫人家?！?/br>
    “是對方先鴿的我，我還不能提要求了？”她氣鼓鼓，但是一想到讓她生氣的對象是江沉景，便又多了點奇怪的情緒。

    他明明就不是娛樂圈里的人，為什么還要爭這種東西，難道真的是為了紅？如果真的如此，不是和她搞好關系讓她帶他進圈這樣更方便嗎？而且如果是他提出的想上封面，那他是如何說服主編的呢？他一個下棋的雖然拿過世界冠軍，但是也不至于能有這么大本事和人脈，還是他所代表的棋院那邊提出的？

    此時她的微信終于有了動靜，一條未讀消息，點開——

    “晚上九點，第二課?！?/br>
    看到這條，裘姝的氣又散了點。算了，看在他給自己上課的份上，他想上封面就讓他上吧。

    九點缺五分鐘，裘姝看著聊天界面，輸入又刪除，重復了很多次。馬上就到九點，她猶豫一會兒，還是沒有提前發送視頻請求。

    不過九點一到，對方竟難得主動發來了視頻請求。裘姝差點秒接，立刻剎住了即將按下接聽鍵的手指，心里默默數到了十五，才“悠哉游哉”地接起。

    結果畫面一接通，對方那邊先出現在鏡頭前的，竟還是那個小男生的面孔，怎么又是他？

    裘姝還在奇怪呢，卻聽在男生背后，傳來了江沉景的聲音，“好了，讓你看過一眼了，回去做作業吧?！?/br>
    可男生依舊霸占的鏡頭，臉上難掩的激動，張了好幾次口總算把話說了出來：“姝姝jiejie，你剛才怎么一直顯示正在輸入，可是景哥就是一直收不到你的消息啊，是不是網絡有問題??？”

    我看是你腦子有問題，江沉景說的沒錯，是應該把他拉黑。

    裘姝一副“好生氣啊可是還是要保持危笑”的表情，“可能是吧，我手機剛才一直被我放在桌上，你們視頻發來才拿起來，估計是系統有問題吧?！?/br>
    系統：我不是我沒有別栽贓。

    江沉景聽不下去了，捏了捏突突跳的眉心，終于把張翊臨趕走，而后正色道：“直接開始吧？你先把棋拿來?！?/br>
    裘姝把邊上的書和棋盤一道拿過來，展開棋盤發現棋子分別嵌在盒內的軟格中，不過這棋子怎么是銀色和金色，不應該是黑白的嗎？

    她疑惑地把棋盤翻過來舉到視頻前，問道：“我是不是買錯了？”

    江沉景看了一眼解釋道：“一般國際象棋都是黑白兩色為主，如果是木制的，則是原木色與黑色，銀色和金色也是有的，多是用一些顏料染……”

    聽他說著，裘姝拿出棋子，放手上顛了顛，而后拿起一顆小兵咬了咬，“好像是純金的?！?/br>
    江沉景：“……你買的是用作觀賞收藏的棋？”

    這樣的嗎……裘姝再次捂住臉，“我經紀人說這是他朋友辛辛苦苦從國外逛了好幾條街帶來的……”

    他搖頭：“沒必要，太華而不實了?！?/br>
    裘姝好奇：“那要怎么樣的??？”

    “就比賽時你見過的那樣，”他又補充了一刀，“文具店里十幾塊錢就能買到?！?/br>
    “可是我去文具店不方便欸?！彼K于找到了突破點，“你作為老師，送我一個十幾塊錢的拜師禮不過分吧？能不能再簽個名送給我呀？”

    江沉景皺了眉頭：“你還是繼續用手頭這盤吧?！?/br>
    裘姝憤憤，鼓起了腮，又暗自腹誹，我連雜志封面都讓給你了，你卻連十幾塊的禮物都舍不得送我！

    江沉景當然不知道她心里所想，按部就班像上公益課一樣繼續給她講些基礎的知識。不過純金純銀的棋子終究還是太打眼，江沉景見她擺弄了一晚上，最終還是在結束后道：“地址給我，沒空給你送過來，同城快遞給你?！?/br>
    裘姝立刻把早就準備好的收件地址發出，不過收件人卻不是她自己的名字。

    ——“全宇宙最靚的崽”。

    江沉景：倒是……也算符合吧。

    關了聊天后，江沉景轉身看向身后的書架，最頂端上放了好幾盤木制的棋。這是從前他比賽時的獎品，主辦方沒有新意，年年第一名都是一座獎杯加上一副棋，他從一年級拿到六年級，升上中學入選國少隊后，才終于不用被要求代表學校參加省市內的大大小小的比賽。

    這些棋他拿到便一直沒有打開過，放在這里也是吃灰，他把底下那盤灰塵最少的拿下來，擦拭了一下表面，便準備給裘姝寄去。

    裘姝在第二天傍晚便收到了快遞，她興沖沖拆開，沒看到他的簽名還覺得遺憾，不過打開棋盤時，卻笑了。

    只見原木色的棋盤背面，貼著一張紅底的貼紙，由于年份太久，膠水都風干了，輕輕一碰便掉了下來。

    紙上用行楷寫著一排黑色的字，【s市第三屆中小學國際象棋比賽男子甲組個人第一名】，另起一行居中三個大字——【江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