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離十八歲還有最后一年,一年后是死是活,她很快就知道了。 周一,宏音的同學陸陸續續背著書包前往教室。 每周的周一有一個升旗儀式,有時候時間長,有時候時間短,取決于前一周有沒有大事。 但是這一周,在升旗之后,老師并沒有立刻解散大家,然后專門管紀律和校風校紀的嚴老師走上了主席臺。 宏音的共識,一旦嚴老師走上主席臺,那么學校里一定會有人倒霉。 果然嚴老師拿起了話筒,下面安靜了下來。 “下面我通報一項重大違紀和學校做出的處罰。高二八班晨露,在校察看期間,屢教不改,在明知某同學過敏源的情況下,通過指使哄騙等手段,往該同學糕點中添加高劑量過敏源,差點鑄成大錯?!?/br> “根據我校校規校紀,留校察看期間,犯下重大違紀,進行勸退。針對晨露同學的情況,學校做出了勸退處理,今天開始生效,希望其他同學以此為戒,遵守校規校紀,團結友愛……” 嚴老師說完,下面議論紛紛。 此時的晨露正在教室里收拾自己的東西。 放蟹rou粉的事莊雅并沒有得逞,她以為不會有事,所以和莊雅說話的時候她才放松了警惕。沒想到莊雅竟然錄音了,還舉報了她。 她本來就有前科,再加上許茵茵的證詞和莊雅的錄音,這件事情的處決最終落在了她的頭上。 不該是這樣的,晨露想。 當初音樂節她之所以選擇自己去推許茵茵,是因為她知道有身上幸運光環的加持,她自己下手的成功率最高。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這次選擇了找莊雅這么個替死鬼,沒想到莊雅竟然反咬了她一口。 晨露趕在大家回教室前將東西收拾好,灰溜溜地離開了宏音。 然而回到家,父親一巴掌打了過來,指著桌子上的信封:“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晨露捂著臉,在她父親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仇恨的眼神,不過她很快就變成了平時那副乖巧的樣子,走過去,將信封打開。 然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竟然收到了法院的傳票。事情明明是莊雅干的,她怎么敢。 然而對方的證據遠比晨露想象中多,晨露自以為□□無縫的計劃,從她的作案動機,買蟹rou粉,扔掉,換成更精純的蟹rou粉,他們都找到了人證。 還有她將東西給莊雅,莊雅的錄音,證據鏈非常充足。 甚至許茵茵還有一份過敏差點死掉的病例報告和醫生證明,讓她處于非常被動的位置。 更加不利的是,去年十一期間,晨露和許茵茵一起出去旅游,當時江毅做海鮮拼盤的時候,許茵茵說了自己蟹rou過敏的事,也說到了進醫院這段經歷,當時在場有很多人,莊雅恰好去拿東西了沒聽到,但晨露聽到了。 晨露確實知道許茵茵對蟹rou嚴重過敏進醫院的事情,但她壓根不記得十一的時候許茵茵有提到這件事,她是從其他途徑知道的。 許茵茵有一點說得沒錯,她就是想置許茵茵于死地。明明她以前很輕松就做到了,許茵茵卻突然變得難以對付。 許茵茵的律師是業內名嘴,沒有他打不贏的官司,更何況這次壓根就是殺雞焉用牛刀,他牙尖嘴利,徹底掌控了局面。 把晨露弄走,許茵茵有一種使命達成的感覺。 許茵茵如此大動干戈,許家也表示了支持。 晨露三番兩次做出傷害許茵茵的事情,小小年紀如此惡毒,既然家庭教育不好她,將她交給國家教育也是必要的。 尤其是許茵茵小時候有過一次慘烈的過敏經歷,她身體本就虛弱,現在想起來仍然讓許家人后怕不已,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他們簡直不敢想象。 此時的許茵茵正和沈哲坐在路斯韋爾街的法國餐廳里。 許茵茵住在舅舅家的時候,沈哲邀請過她一次,現在兩人終于過來了。 服務員遞上菜單,許茵茵點了最前面的廚師推薦,沈哲點了一個牛排套餐。 “上次你要和我說什么?”沈哲問道。 許茵茵有一天邀請他一起回家,兩人沒有坐車,沿著街道走了二十分鐘,走到許茵茵走不動了,許茵茵一直欲言又止,最后坐車走了。 “嗯,沒什么?!痹S茵茵喝了口飲料。 她覺得自己那天一定是腦子發熱才會有“沈哲把氣運給了她”這樣離奇的想法,說出去沈哲肯定笑死她,并且斷定她的精神出現問題。 許茵茵望了眼窗外的梧桐樹,說道:“暑假的夏令營要去佛羅倫薩,我報名了,不知道意大利的夏天好不好看?!?/br> 宏音每年都會組織冬令營和夏令營,寒假的時候許茵茵嫌假期短沒報名,報名了這次暑假的夏令營。 沈哲抬頭看她:“你想去?” 許茵茵點頭:“文藝復興的發源地嘛,有很多博物館,我挺有興趣的?!?/br> 沈哲的眸子沉了一下,服務員給兩人上了餐前,兩人于是停止交談開始用餐。 這家法國餐廳非常美味,從餐前到飯后甜點搭配得當,不會出現前面吃太撐或者吃太膩后面吃不下的情況。 直到兩人吃完上車,許茵茵總覺得沈哲想說什么,或者說他約她出來吃飯就是想說什么,直到她上車走了沈哲也沒說。 想起上次自己也是這樣的情況,許茵茵拂了下頭發,可能也是臨開口前又不想說了。 第二天,周玥將夏令營安排表遞到了許茵茵面前,“夏令營是從七月三號到二十號,茵茵你去不了了吧?!?/br> “嗯?為什么?”許茵茵問道。 周玥震驚地看著她:“你和沈哲的生日不是都在七月嗎?沈哲八號,你十五號,沈哲的成人禮,你作為他的未婚妻難道想缺席?” “???”許茵茵完全忘了這回事。 她穿書前生日是在八月,所以完全忘了自己的生日,一個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的人,自然也不指望她時刻記著沈哲的生日。 所以沈哲昨天,是想和她說這個? 現在是六月,離沈哲的成人禮還有不到一個月,離她自己的十七歲也只有一個月時間了。 第47章 高考過后, 高三的學生幾乎有大半個月都在各種聚餐,參加各個學生的送別宴。 尤其宏音出國的人多,這么一畢業, 再見面就不知道是幾年之后了。所以一般有人邀請,這種時候,哪怕再忙也不會拒絕。 沈哲是宏音名人,班上每個同學在邀請的時候都不會漏掉他, 還有器樂團的人,學生會的人…… 就算他平時不喜歡出去聚餐, 但是這種畢業聚會他都不會拒絕。 整個六月中下旬,沈哲都在各種忙碌的聚餐中度過, 導致他現在在家只想吃清粥小菜,看到rou類都會沒胃口。 然后七月來臨,沈哲自己的生日也要到了。 沈母對自己兒子的成年禮可以說非常重視, 策劃公司都換了好多家, 邀請名單也是細細擬定, 一切都準備就緒。 沈哲也是自己母親問起, 他才從各種昏頭轉向的聚餐中回過神來,發現已經五號了。 畢業聚餐大家都喜歡敬酒, 沈哲平時滴酒不沾, 再加上他還沒成年,大家也不好勸,但是這一次有好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要遠赴海外,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汗子在聚會上哭得稀里嘩啦,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時候大家灌酒他都不好不喝。 而且沈哲平時太正經了,逮著機會,大家使勁灌他,還有妹子趁機表白。 這些妹子倒也沒想過真的和他發展什么,只是離開前將暗戀說出來,作為一種結束,然后奔赴人生的下一段。 這一樁樁一件件下來,弄得沈哲這段時間非常累,經母親提醒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生日要到了。 他和許茵茵的對話還停留在很多天之前。他拿起手機,想撥個電話,突然想起許茵茵說的她參加了學校的夏令營,估計這時候都在佛羅倫薩了。 看了眼時間,這個點她應該不方便接電話。沈哲于是又將手機放下,打算去房間沖個澡。 “沈哲,你還沒說這個策劃案怎么樣,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修改?!?/br> “挺好的?!鄙蛘苷f道,“不過開舞這一段取消吧,不想跳舞?!?/br> “???為什么?我連禮服都給你準備好了,你要愿意,我幫你問問許茵茵那天穿什么……” “不用了?!?/br> 沈哲有那么點賭氣地上了樓。 中午和同學出去吃了頓飯,衣服上留下了一股餐館的味道,他很不喜歡,沖完澡又換了衣服,將臟衣服扔進待洗簍,讓傭人拿了出去。 擦頭發的時候,望著鏡子里板著臉嚴肅的自己,沈哲突然搖了搖頭,有些挫敗,自己和許茵茵置什么氣。 過往這么多年他們都沒有在一起過過生日,總不能因為她回國了,她就一定得記著自己的生日。 而且自己沒有提前邀請她,導致她有了其他的安排,是他的失誤。 在知道她有了其他安排后,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心意說服她留下來,而是因為置氣錯過了可以補救的時間,導致他成人禮的時候沒有舞伴,也是他的失誤。 沈哲擦完了頭發,又看了眼時間,打算等意大利清晨了再給許茵茵打電話。 沈哲這段時間很忙,而許茵茵也不閑。 許茵茵取消了自己的夏令營計劃,而作為取消的代價,她得自己單獨做她的暑期實踐作業。 許茵茵在老師布置的眾多選項里挑選了記錄片拍攝。 對此,許茵茵毫無經驗,但是她并不想敷衍了事。 許茵茵看過很多bbc的紀錄片,那些唯美又真實的紀錄片拍得好的時候能直擊人的靈魂。 既然自己選擇了這個課題,那她就該全力以赴,絕不能辱沒了自己的選題,也不能侮辱了“紀錄片”這三個字。 這種時候,許茵茵首先想到的是找個有經驗的老師教教她。 黃霄家里是做娛樂相關產業的,許茵茵想到了黃霄,問他有沒有什么人推薦。 過了一天,黃霄給她回消息,耀文有個以前拍記錄片得過獎的導演,近幾年因為生計所迫改拍綜藝了。他最近正在拍一個慢生活綜藝,下一期就在臨城附近一個小鄉村拍。 黃霄已經幫她問過了,如果她想學,可以直接去綜藝現場看,肯定比找人來家里教能學到更多東西。雖說拍綜藝和記錄片肯定不一樣,但也有共通的東西,許茵茵有不明白的地方現場問起來也方便。 唯一的麻煩是,那小鄉村條件可能不太好。 許茵茵腦子一熱,覺得可以去。 周玥也腦子一熱,覺得她也想去。 最后周玥、黃霄、許茵茵三個人拖著行李一起去了。 小鄉村的環境遠比他們想象中艱苦。 他們住的地方除了臥室有空調,其他地方都只有電風扇,蚊子特別多,沒有浴缸,晚上回去想好好泡個澡都不行?;旧弦惶斓酵矶荚诹骱?。 他們來了幾個小時就受不了了,但是這件事情是黃霄的父親牽線讓許茵茵來學習的。她要是半路走掉,總覺得有點敗壞黃家的名聲。 這次綜藝拍攝一共三天,許茵茵硬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導演給她推薦了不少有關拍攝的書籍,許茵茵半天看書,半天去看導演拍攝,有問題的話吃飯的時候或者其他有空的時間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