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王景華心思越發復雜。 這時,有丫鬟來報:“王妃,王爺回來了?!?/br> 丫鬟聲音剛落,外面就響起陸宏光的腳步聲,老人家手里拿著一封信,看起來心情極好,王景華一下子站起來,緊張地問:“王爺這般高興,可是有消息了?” 陸宏光將信遞給王景華:“這是紅月來的信,你看吧?!?/br> 王景華將信打開,信上的內容并不多,只有寥寥幾排文字,那字跡十分秀麗工整,一看就知道是鳳青梧自己親手寫的。 上面寫道: 祖父、祖母,這次豫州之行雖然歷經危險,但好歹有驚無險,我與十三叔已經乘船北上,不日就將抵達汴京,請祖父、祖母安心。 望祖父、祖母安好。 便是這寥寥數語就完了,連個落款都沒有,王景華不免有些失望,她還想知道更多的情況,譬如陸珩有沒有受傷,豫州現在情形如何,這些天他們到底經歷了什么。 但可惜,鳳青梧惜字如金,她來信的目的只有一個:報平安。 其余的根本不在她的考慮范圍。 “陸珩怎么不親自寫封信過來?”王景華有些不悅,“他難道不知道我們正擔心著嗎?” 陸宏光覷了她眼,擺手讓屋里伺候的退下,然后從王景華手里拿過信,將信紙丟進屋里燃燒的火盆里,說道:“有人給你寫信就不錯了,你就不要挑三揀四了,陸珩那小子,他出門在外何時給屋里來過信?這次若不是紅月在他身邊,你連一封報平安的信都收不到?!?/br> 王景華知道陸宏光說的是事實,頓時就不接話了。 陸宏光知道她尚且有心結在,說道:“這些天,豫州那邊的情況我一直派人打聽著,先是豫州有兩家店突然出了事情,有人死有人傷,然后陸珩就去了豫州,再是紅月趕往岳州,緊接著豫州知州侯四海莫名失蹤,之后麟王到了岳州后調動了岳州駐軍,分兩隊人馬將豫州黑軍給一鍋端了,這前前后后的事情你以為是誰在cao控?” “還真是紅月?”王景華不信。 陸宏光搖頭笑了笑:“不是她還能是誰?陸珩被黑軍圍困,連個面都沒露,難不成還能是他?還是你以為一直忌憚陸珩的麟王會主動出兵支援陸珩?” “若沒有紅月在麟王身邊周旋勸說,麟王怕是連入山的路都找不到,”陸宏光吁了口氣,“紅月命中帶旺,陸珩跟她在一起,不知道沾了多少福氣?!?/br> 王景華心中滋味越發復雜。 “陸珩少年天才,一路過五關斬六將,從六品修撰坐到一品丞相的位置,那是他自己有本事,怎么就成了是他沾了紅月的福氣?王爺這番話我可不認同,紅月福氣是好,生來就是未來的一國之主,受萬人朝拜敬仰,但陸珩與她一起,卻并沒有委屈了她,倒是她,能得陸珩真心相護,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蓖蹙叭A不贊同地說。 陸宏光懶得糾正王景華的偏見,約摸在每個當母親的眼中,自己的兒女都是最好的,尤其是陸珩那樣的人,配一國女帝,也挑不出哪里配不上。 他勸道:“陸珩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決定的事情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既然決定與紅月在一起,就不是你我能夠改變的,他們的事情你最好再好生想想,莫要真的讓你們母子間的情分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br> 陸宏光說完這些話,便覺得累了。 這些日子他就沒有安安心心地吃過一頓飯,睡過一個整覺,如今得知陸珩平安,他可算是松了口氣,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我累了,要回房休息,你要不要也睡一會兒?” 王景華還在郁悶,沒心思睡覺,讓人進來伺候陸宏光休息,自己猶自坐在大炕上琢磨事情,陸宏光就讓她兀自想去,自己優哉游哉回去睡了。 大船離開豫州地界后,鳳青梧就讓人換了一艘船,原先為了不引人注意,那艘船內部設置便十分簡單,只有一個大的船艙,船艙之外便是甲板,衣食住行都不方便。 鳳青梧雖然也能吃苦,但手里有銀子,還是喜歡過好日子,就換了一艘更大的且有很多房間可供人分開住的大船。 大船慢悠悠地在水路上航行,鳳青梧向王府報了平安,也不著急趕路,刻意讓人放緩了回程的速度,一來可以趁此機會讓陸珩他們好生休息,二來也可多欣賞沿路風景。 這些年她每日忙于進步,忙于家事國事,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生停下來休息過,這些日子怕又陸珩出事,精神總是過度緊張,樁樁件件的事情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生怕哪里出了紕漏,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精神過度疲憊,如今事情塵埃落定,她好歹松了口氣。 鳳青梧就想好生歇息歇息。 這艘船有專門的廚房和洗浴間,當著這么多下人的面,鳳青梧也不好和陸珩住在同一個房間,只能分開住,不過他們兩個房間緊緊挨著,對陸珩而言,和住在一起也沒什么區別,因為每到了晚上,他輕輕松松就能從外沿的窗戶躍到鳳青梧的房間里。 鳳青梧剛洗浴換上雪白的里衣從洗浴間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陸珩從窗戶口翻進來,她頗有些好笑道:“你身上傷勢未愈,怎么還這般翻來翻去的?” 陸珩動了動自己的胳膊:“無事,小傷而已?!?/br> “中了三箭還是小傷,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難怪敢獨自一人去闖軍營了?!兵P青梧扶著他坐下,說話的口吻忍不住就變得陰陽怪氣起來。 她實在覺得這次陸珩過于大膽,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在萬千支利箭下哪有生還的可能,若不是白令令他們及時趕到,他可能真的就沒命了。 陸珩知道她為何突然生了氣,他也知道這次行事實在太過冒險,在鳳青梧面前便不由地有點心虛起來,他將人拉進懷里,安撫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br> 鳳青梧深深地嘆了口氣。 陸珩這些年已經習慣在刀尖上行走,要他改,只怕他一時還真改不過來,但他能意識到這點,已經算是不小的進步了。 鳳青梧只是心疼他,她反身環住他的頸脖,怕弄疼他的傷口,她動作放得非常輕,她道:“你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你要時時刻刻想著我,無論你在哪里,我都在等你回來見我,你以前行得險,以后就要行得穩,否則,你若有個三長兩短,你要我怎么辦?” 她嗓音里隱隱含著哭腔,陸珩的心都軟成了一汪水,他知道這次是將她嚇著了,他輕輕拍著她的脊背安撫,保證道:“以后不會了?!?/br> 這次闖入黑軍老巢,其實有一半都是意外。 他原本只想救人,誰知道竟然陰差陽錯闖入了黑軍的境地,既然闖進去了,他又知道他的人被關在里面,他怎可能不救? 那些都是忠心耿耿為他做事的下屬,他們常年為他奔跑在刀尖上,自從跟了他,就沒有過過什么安穩日子,他們直到死都在為他奉獻,他如何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如何能明知道他們正在忍受非人的折磨而冰冷地轉身離去? 他做不到,他若不闖進去,他這輩子都無法心安,但以后,他會更加小心謹慎,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以前他一腔孤勇,生死無畏,那是因為心無所寄,如今有佳人在懷,他自然不敢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地將自己置身險境。 鳳青梧聽到他的承諾,也不再糾結陸珩這次到底多讓她膽戰心驚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只要他能有所意識,日后行事便能更穩,那就足夠了。 她深深地吁了口氣,從陸珩的腿上下去,道:“你身上藥味太重了,你等等,我去打水給你擦一遍?!?/br> 陸珩:“……你確定?” 第90章 鳳青梧:“……” 她想了想, 給他擦一遍身好像是要脫衣服的?雖然兩人偶爾有同床共枕的時候, 但是陸珩還從未在她面前脫光衣服過, 鳳青梧光是想想陸珩要在她面前脫光衣服, 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算了, 你還是回去讓黃杞給你擦吧?!彼麛嗑芙^。 “那可不行,”陸珩不動如山地坐著, “黃杞幾個都受了傷,而且比我傷得重, 我怎么能讓受了傷的伺候我, 不成?!?/br>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鳳青梧:“我們到底是要成婚的, 還是你來吧?!?/br> 說著還裝模作樣地偏頭聞了聞他自己身上的味道:“怎么都有味兒了?我身邊也不習慣用丫鬟,都是小廝, 平時洗浴都是自己動手,有記憶以來, 還沒被別人伺候過, 如今身上有傷,你若是不幫我,就只能一直臭下去了,我好歹也是個丞相, 你舍得讓我被別人笑話?” 那看鳳青梧的眼神頓時就變得可憐巴巴起來。 鳳青梧在陸珩這等毫不掩飾的求助的目光下完全就沒有招架的能力, 她進浴室端了盆溫水出來,將水盆放在屋里的小桌上,挽起衣袖,把帕子放進水盆里, 然后扶著陸珩站起來。 陸珩身量高,至少比鳳青梧高出了大半個頭,鳳青梧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扣子,這個動作剛開始做,她的臉就忍不住紅了,但好在她膽子大。 鳳青梧有時候覺得,這大約是她難得的優點,她的膽子素來比尋常女子大得多,總是敢做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她一個大家閨秀敢背著所有的長輩登臺唱戲。 男人的衣服款式沒那么復雜,陸珩也慣愛穿簡單的,鳳青梧幫陸珩脫了外袍,屋里燃著炭火,倒也不冷,她將外袍放到旁邊的衣架上,回頭繼續給陸珩脫里面的衣服。 陸珩就低頭笑瞇瞇地望著她。 望得她從最開始坦坦蕩蕩的模樣逐漸紅了臉、紅了耳朵,臨到幫他脫里衣的時候,就連脖子都變得緋紅如血,她分明已經極為難為情,卻還是硬著頭皮幫他脫。 他覺得鳳青梧簡直太可愛了。 她忍著滿腔的難為情,表情嚴肅又認真,好像正在干一番大事業,可手上做的卻分明是正在幫一個男人脫衣服的旖旎之事。 就像冰與火的矛盾,陸珩忽然很想破壞她臉上的嚴肅,讓她倒在他的身下不分東南西北,不知今夕何夕,他胸中涌著難以言喻的不可描述之事,卻悲催于現下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陸珩暗想,他可太受罪了。 里衣之下便是肌膚,鳳青梧解開陸珩里衣上的衣帶,衣衫敞開,男人緊實的肌膚露出來,他原本皮膚偏白,藏在衣服里面的肌膚長年不見日光,更是白皙好看,他身材偏清瘦,肌rou只有薄薄的一層,但線條十分優美結實,一看就充滿了力量。 鳳青梧臉蛋更紅了。 剛剛沒脫里衣還好,這會兒脫了里衣,露出男人結實的胸膛,她整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半天想不起下一步該做什么。 “把帕子打濕后擰干?!标戠窈μ嵝阉?。 鳳青梧恍然,轉身去擰帕子,水還是溫的,她覺得自己有點過于緊張了,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想要以此緩解自己的緊張感,然而,好似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她有點無奈。 陸珩太高,她給他擦身的時候要盡量避免碰到他身上的傷口,鳳青梧就只能踮起腳來,陸珩覺得她踮腳太累,自己坐到了凳子上,鳳青梧一下子就輕松了很多。 她趕忙站到陸珩身后,不用對著陸珩的臉,她終于覺得沒那么難為情了。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便越發曖昧尷尬,鳳青梧主動找話道:“你給皇上寫了折子沒有?” “沒有,我受了重傷,如何能寫折子?”背后有柔軟的小手在皮膚上游移,時輕時重,蜻蜓點水似的,鬧得后背有些發癢,然而,后背再如何癢,也抵不上心尖上的癢。 但鳳青梧其實動作很快,她就怕時間越拖,氣氛越尷尬,所以刻意加快了速度,手指才會無可避免地碰到陸珩的皮膚,等她擦完了后背又換了一道水,就輪到前胸了。 鳳青梧站到陸珩的前面,尷尬升級,她也顧不得許多,一面給他擦身,一面說話緩解那股難為情,她道:“你可以找人代寫啊,讓你的屬下幫你寫?!?/br> “過兩日再寫吧,才能表示我的確受了重傷,需要時間調養?!标戠竦兔嫉?。 永和皇多疑,他這次在這邊鬧了那么大的動靜,若不帶點傷回去,永和皇只會更加忌憚他,被皇家忌憚總不是好事。 鳳青梧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盤,分心回應道:“也好?!?/br> 陸珩坐著,她要給他擦腰腹就要蹲下去,鳳青梧心思單純,直接就蹲在了陸珩的面前,他身上的傷她須得仔細瞧著才能避開他的傷口,于是只能微微垂著腦袋仔細盯著,那姿勢,簡直讓陸珩不得不浮想聯翩。 他暗罵自己無恥下流,凈想些齷蹉的事情,然而當鳳青梧用熱帕子輕輕覆在他的胸腹上的時候,就在那一瞬間,陸珩脊背都僵硬了。 覺察到他身體的僵硬,鳳青梧以為弄疼了他,慌張地抬頭:“是不是弄疼傷口了?” 那雙黑葡萄似的眼睛觸不及防地迎上他的眼眸,嬌俏的臉蛋就在眼前,陸珩心尖一緊,只覺得身體里有一股熱流直往下沖,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他啞聲回答:“沒有?!?/br> 單純的鳳青梧小姑娘倒也并未多想,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厚著臉皮給陸珩擦身,一邊擦一邊看光了他的上半身,而后她又換了一道水,將前后重新擦了一遍。 陸珩感覺自己身在水深火熱之中,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到鳳青梧這里來找虐? 美人能看不能吃,還有比這更讓人難受的嗎? 鳳青梧認為自己完成了任務,從箱籠里翻了一件陸珩的里衣給他穿上,又給他披上她干凈的披風,朝陸珩笑道:“怎么樣?舒服些了沒有?” 陸珩覺得還不夠,眼巴巴地望著她:“不擦腿了嗎?” 鳳青梧:“???” 嗯?擦退? 鳳青梧的目光不由地落在陸珩的腿上,那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好像已經透過薄薄的腿褲看見了腿褲里面筆直的大長腿還有…… “下流!”鳳青梧惱羞之下忘了管住自己的嘴巴,腦子里面想了什么不由地就罵出了口,她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地盯著陸珩,臉蛋緋紅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