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互市之事我們籌劃了許久,趕在年關過來的確有些著急,但這事宜早不宜遲,所以我皇就派我們這個時候過來了?!卑孜跷醯?。 陸相時揚了揚眉毛:“女皇勵精圖治,我是聽說過的,真想見一見她的風采,可惜我這輩子是沒有那個機會了?!?/br> “你對我們女皇感興趣?”白熙熙忽然笑問。 “這不是感不感興趣的問題,而是崇拜和敬仰,你若有崇拜敬仰之人,難道你不想見嗎?”陸相時道。 白熙熙拍了拍手:“放心,有機會的?!?/br> “我都要嫁人了,哪有什么機會,等我嫁了人,就連現在這份自由都沒有了,別說見女皇了,就是見我們燕國的皇上,大約都是不可能的?!标懴鄷r嘆道。 白熙熙湊近她,蹲在她的面前,好奇道:“我聽說你的未婚夫乃是你的表哥,你肯定見過他吧?你是不是很喜歡他???” 陸相時苦笑:“兒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著我們喜歡與否?!?/br> “那就是不喜歡了?” “談不上喜歡還是討厭吧,許嘉致是個不錯的人,我嫁過去也沒什么不好的,”陸相時轉頭問道,“你呢?你年紀也到了該議親的時候了,可議親了?” “沒有,我們梁國女子成婚不像你們燕國女子這般早,況且這些年我東奔西走,忙著幫我皇找皇女,議親的事情就一直擱著?!?/br> “可找到了?” “已經找到了啊,就在我出發之前我已經秘密將皇女安全送回了金陵皇宮,找回皇女的事情我皇已經對外公布了,你遠在汴京,不知道也實屬正常?!标懴鄷r道。 “???我還真沒有聽說,這是喜事啊,”陸相時笑道,“你們女皇風姿灼灼,想必那位皇女也定然能令人眼前一亮?!?/br> “別人的眼睛亮不亮我是不知道的,但我的眼睛卻因她亮得很,我們皇女的確與眾不同,不僅模樣嬌美,而且機敏聰慧,不愧是我皇的女兒?!卑孜跷踬澋?。 兩人各自說著身邊的趣事異事,都頗為高興。 午膳后,陸相時有些昏昏欲睡,便與白令令打了招呼,小憩去了,她睡得正沉,一輛大船緩緩從遠處駛過來,靠在白熙熙的大船旁邊。 那大船上有身著白衣的女子從船艙走出來,遙遙地朝白熙熙屈膝行禮,白熙熙飛身躍起,足尖輕點水面,輕盈的身姿輕飄飄地落到那艘大船的甲板上。 白衣女子道:“少爺已經等候大人多時了,大人里面請?!?/br> 白熙熙走進船艙,船艙里,坐在火盆旁邊的白令令正在優哉游哉地品茶吃點心,白熙熙在白令令對面的蒲團上盤腿坐下來。 她道:“婚事并非紅月自愿,其他人我們便不必理會了,待我做完最后的確認,等互市之事簽訂協議后,便開始行動?!?/br> 白令令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梢,輕笑:“還以為定王府對紅月有多好呢,原來竟要讓紅月嫁給她根本不愿意嫁的人,呵,真是一群只會做場面功夫的虛偽之人?!?/br> “他們燕國人,不就是喜歡講這些場面功夫嗎,只是那個陸珩心思叵測,哥,你要隨時堤防著他,我怕他壞我們好事?!卑孜跷踵嵵氐?。 白令令勾唇笑道:“放心,你我兄妹合作,素來無敵手?!?/br> 兄妹倆說了會兒話,有白衣女子進來稟道:“少爺,大人,陸姑娘醒了?!?/br> “正巧啊,”半躺著的白令令立刻跳起來,“我也好些天沒有看見她了,今日正好見見,問問她為何那般絕情?!?/br> 第27章 白令令言罷便出了船艙。 陸相時并沒有睡好, 船搖搖晃晃的, 耳邊都是水聲, 她正半夢半醒著, 在某個瞬間, 忽然就清醒了過來,陸相時喝了口茶, 問白芷:“熙熙呢?” “去隔壁船上了,好像是白公子過來了?!卑总苹卮?。 她話音剛落, 就有一男子從外面大踏步走了進來, 白令令的俊臉笑意盈盈, 手上折扇輕扇,他笑道:“四姑娘, 我們又見面了?!?/br> 陸相時:“我可不想看見你?!?/br> 白令令作傷心狀:“四姑娘這話,可好生讓人傷心, 我專程租了船過來, 便是為了見四姑娘一面,四姑娘卻對我這般無情,哎?!?/br> 陸相時懶得理會他,白熙熙撩簾進來:“今兒可真熱鬧, 不遠處有游船駛過來了?!?/br> 他們正說著話, 船忽然被撞了一下,在水面上顛了巔,陸相時手里的茶盅濺出水來,嚇了旁邊的幾個一跳, 白芷還未來得及說什么,白熙熙和白令令就已經沖上前去。 “你沒事吧?”白熙熙立刻將她手里的茶盅端開。 “燙著沒有?”白令令拿了手帕幫她擦拭手上的茶漬,白熙熙緊接著接話:“沒事沒事,還好茶水不燙,沒有燙著,不過衣服濕了,得換身衣服?!?/br> 陸相時看他們二人緊張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道:“不過是點茶水,你們緊張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二人都愛上我了呢?!?/br> 白令令有點無言以對:“你這張嘴巴,我算是服氣的。不過只有丫鬟的衣裳了,你若是不介意,我就讓她們去取一套過來?!?/br> “不介意啊,快讓人去拿吧?!?/br> 陸相時換衣服的時候,旁邊的游船上有位公子過來,他穿著青色長袍,頭上戴著銀冠,朝白令令和白熙熙躬身行禮道:“在下的船只不小心撞了兩位的船,實感抱歉,在下船上略備了薄酒,若兩位不嫌棄,還請兩位到在下的船上喝酒看戲,接受在下的歉意?!?/br> “看戲?看什么戲?”換了衣裳出來的陸相時問,這一開口,她眼眸不由地睜了睜,頗為意外道:“四姑父?” 寧遠侯林司承倒未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陸相時,他恍然想起皇上已經準許陸相時作陪南梁來使的事情,笑道:“你在正好,你不是喜歡聽戲嗎?我那邊船上請了寒鴉社的來唱戲,你十三叔也在,你要過去嗎?” 陸相時有點心癢癢,她想聽寒鴉社的唱戲,她望向白熙熙的目光充滿請求。 白熙熙受不得她這樣的目光,立刻就應了下來:“既然人家誠心相邀,又是紅月的姑父,我們若是拒絕,豈不是讓紅月為難,既然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幾人上船,耳邊隱約傳來“咿咿呀呀的”唱聲,陸相時跟在林司承等人身后進了船,船上可不止陸珩和林司承兩人,還有五六個衣著華服的男子。 有些陸相時見過,有些陸相時沒見過,大約都是朝堂上的人。 陸相時從白熙熙的身后探出頭去,望向陸珩,卻見陸珩目光直愣愣地望著她,白令令道:“怎么樣,陸大人,紅月穿我們南梁人的服飾可還行?” 陸珩眉心輕擰,她一身白衣雖是丫鬟的衣裳,但穿在她的身上,卻有種飄然之感,長衣裹身,玲瓏有致,稱著她雪白的肌膚,令人眼前一亮。 陸珩未回答他的話,慢聲慢氣道:“請坐吧?!?/br> 白令令單獨坐一張小桌,白熙熙和陸相時坐一桌,臺上的寒鴉社正在唱戲,陸相時的注意力便投入到戲曲之中,林司承等人與白熙熙他們說起南梁與北燕的風俗差異,陸相時的注意力才勉強從戲曲之上收回來。 白熙熙笑問林司承:“侯爺喜歡看戲?” “不是我喜歡,是十三弟喜歡,”林司承道,“所以我才專程請了寒鴉社的過來,十三弟想要游湖,我就安排了今日游湖,好在其他幾位同僚對此也沒有異議?!?/br> 陸相時暗想,陸珩當下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這里面的,就沒有誰的官位高過了陸珩,自然以陸珩為先,陸珩說要游湖,誰敢有意見? 況且朝中上趕著巴結陸珩的數不勝數,若能跟陸珩多有接觸,自然誰都不會拒絕。 陸珩問陸相時:“你不是在陪白大人游湖嗎?怎么白公子也在?” “是白公子自己追上來的,我也是剛見到他,”陸相時立刻撇清自己,又趕忙轉移話題:“這天怪冷的,十三叔怎么想游湖了?” “和幾位大人有些事商議,就相約出來了?!标戠衩娌桓纳鼗卮?。 陸相時“嗯”了聲,沒再接話。 那幾位大臣都聽說南梁女皇失散的女兒找回來了,對此頗感興趣,問白熙熙南梁女皇是不是就要冊立皇女為儲君了,白熙熙笑答:“此乃我皇圣心□□之事,我哪里能知曉?!?/br> 那些人又問:“皇女模樣可好?多年流落在外,可富有詩書之氣?” “我皇乃是南梁出名的美人,皇女自然不差,不過這詩書之氣嘛,倒是差了些,好在皇女心智非常人可比,自回到金陵后就一直刻苦學習,想來不久便能有模有樣了?!?/br> 陸珩細聽著他們說話的內容,他眉目低垂,誰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臺上的戲曲還在繼續,白熙熙忽然湊到陸相時的耳邊,小聲道:“紅月,聽說云頂客棧上有溫泉,明日我們去泡溫泉吧,如何?” 泡溫泉? 陸相時眸光一亮:“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回去的路上,陸相時便與陸珩說起明日與白熙熙去云頂客棧泡溫泉的事情,陸珩下意識就問:“白令令是否要同去?” “這個我沒問,應該不會吧,”陸相時覺得陸珩的臉色有點陰,她心頭有點墜墜的,她道:“您別擔心了,就算白令令真的跟去了,他也不敢對我如何的?!?/br> “你怎么知道?” “我好歹也是定王府的嫡女,況且上頭還有您給我撐腰,這里又是燕國的都城,就算是為了這次互市的商談之事,他也絕不敢動我?!标懴鄷r道。 陸珩還是不放心:“我讓黃蓮隨身保護你?!?/br> “黃蓮不是在暗中保護我嗎?”陸相時道,“是白熙熙發現的,然后她就告訴我了?!?/br> 陸珩道:“以后就讓她跟在你身邊吧,等你嫁到了許家,身邊有個會武功的保護你,我也安心些,黃蓮不像黃藤,她話少,也不會惹你厭煩?!?/br> 據陸相時的了解,黃蓮和黃杞乃是陸珩身邊的兩大護衛,黃杞是個七階高手,黃蓮僅次于黃杞,大概處于六階到七階的過度段,對于一名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女子而言,此等修為,已經很不易了,陸珩將黃蓮給了她,他的身邊就會少了一大助力。 “還是不要了吧,我身處深閨,又不會遇到什么危險,要會武功的護衛做什么,您讓黃蓮跟著我,實在大材小用了些?!标懴鄷r拒絕道。 陸珩凝眉:“我讓黃蓮自小習武,本就是為了保護你的,有些危險在看不見的地方藏著,指不定在你不注意的哪天就會突然沖出來咬人,你身邊若有黃蓮護著,我也安心些,這件事情就無需再爭執了?!?/br> 他似乎有些累,靠在車廂壁上,伸手揉著自己的額頭。 陸相時想到陸珩對自己的好,見他面露疲憊,心就軟得一塌糊涂,她道:“您累了?要不我給您揉揉額頭?我手法可好了?!?/br> 許若蘭偶爾會鬧頭疼的毛病,陸相時為了減緩她的頭痛癥,還專程去學了按壓的手法,經過實踐,果然還是有效的。 陸珩側了側身,指了指自己的額頭,道:“這里?!?/br> 陸相時站到他的身后,手指輕輕按上去,就在同時,不知觸到了陸珩的哪根神經,他原本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收緊成拳,待陸相時開始輕輕按壓起來,他才緩緩放松。 陸相時不解:“您剛剛是緊張了嗎?” 陸珩口吻干癟:“沒有?!?/br> 沒有嗎? 可她分明感覺到他的身體有瞬間的收緊,難道是她的錯覺? 陸相時也未做多想,繼續給陸珩按壓,她絮絮叨叨道:“我知道您公務繁忙,但是忙歸忙,總歸還是得注意身體,您這日熬夜熬的,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啊?!?/br> “我沒事?!标戠竦?。 “您現在年輕,是沒事,可等日子長了,您年紀大了,指不定就容易腰酸背痛的,吃身體的年輕飯就容易老來受病,您自己不注意著,可是不行的?!?/br> “知道了,我以后盡量注意?!标戠褚贿吇卮鹨贿呑聊ブ?,那個白令令不是個省心的,明日她們去云頂客棧,他還是想辦法阻止白令令去得好。 該做點什么阻止白令令去當跟屁蟲呢? 待馬車到了定王府,陸珩和陸相時在儀門前分別后,陸珩吩咐身后黃藤:“白令令在汴京有四個賣布匹的店鋪,你今夜去把其中的兩個給燒了?!?/br> 黃藤愣了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也不多問,恭敬地應下來。 次日,陸相時和白熙熙乘馬車往云頂客棧而去,一白衣女子打馬追上她們,朝白熙熙稟道:“大人,少爺命奴婢來稟報大人,有兩家布匹鋪子昨夜意外著火,今兒他就不去云頂客棧了,請您好生照顧陸姑娘?!?/br> 第28章 白熙熙挑了挑眉:“怎么著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