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說:“這個寫話本子的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向非:“……” “一個官員的千金為何要看上一個窮酸而且還沒有前途的秀才?”虞彥歧不是很能理解,而且這在他看來,是沒有道理的。以那個千金小姐的家世來說,完全可以找一個更好的,而且那個她父親不可能就因為秀才的幾句話就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向非只能道:“陛下您的關注點是不是錯了?”正巧他回來的時候也看了了這本,于是道:“您仔細看看里面的情節,那個秀才夏夜里邀請心愛之人去了橋邊,給她捉螢火蟲,多浪漫??!” 虞彥歧反問他:“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半夜能出門?” 向非:“……” “朕覺得這個寫話本子的肯定是個才學一般,長相一般的秀才,妄想著走捷進找一個有錢的妻子吃軟飯?!庇輳┢缈陀^說道。 “秀才把出去賣畫的錢攢起來給心上人買簪子,這個也浪漫?!毕蚍墙g盡腦汁回憶著話本子里的情節。 虞彥歧搖頭表示不贊同,“他完全可以把這些錢去買筆墨紙硯甚至書籍,好好的讀書,為將來考取功名做準備,沒有必要把錢全都花出去?!?/br> 向非:“……” “行了,這些話本子你就慢慢拿回去看吧?!庇輳┢缬X得越看越糟心。 向非眼前一亮,他趕緊上前把那幾本話本子抱在懷里,“多謝陛下?!?/br> 虞彥歧心頭一梗:“……” 這么一鬧騰,虞彥歧什么心情也沒有了,他覺得他就不應該問這幾個人,于是新帝起身道:“擺駕瑤華宮?!?/br> 向非愣了愣,“欸,好!” 冬夜是寒冷的,不過今夜并沒有下雪,但是虞彥歧抵達瑤華宮的時候,還是帶了些寒氣。 他覺得與其在那東想西想,還不如直接過來一趟。 院子里的梅花在寒夜里悄然綻放,散發出絲絲香味,清逸幽雅。 小安子和小桂子一驚,趕緊下跪行禮。 “楚美人呢?!庇輳┢绨焉砩系呐L扯了下來,冬月趕忙上前接過。 “主子準備睡了?!倍禄卮?。 是準備,還沒有入睡。 “行了,朕自己進去吧,不用通報了?!庇輳┢玳_口。 “遵旨?!睅兹说?。 虞彥歧進了外間,屋子里的熱氣把他身上的寒氣散了些。 阿諾聽到了聲音,不過沒有說話,她坐在梳妝臺上,對著鏡子把頭上的簪子取了下來,僅留一只木簪把三千發絲挽住。 男人悄然走進,阿諾因為剛養完身子,身上還散發著莫名的幽香,有些濃郁。 “陛下這么晚過來作甚?”阿諾隨意道,她突然發現妝匣里面有一對很好看的耳墜子,便把它取了出來,對著銅鏡比了比。 “難道不許朕過來嗎?”虞彥歧有些不高興。 阿諾笑了笑,“陛下早些過來,妾身還能出去迎接,這回都要就寢了,陛下才過來,這讓妾身怎么出去?” “難道入睡了就不能出去迎接嗎?”虞彥歧皺眉道。 阿諾把耳墜子放了回去,道:“可以是可以,但是梳妝打扮又要一些時間,那不是怠慢了陛下嗎?” “沒有必要?!?/br> “怎么沒必要?”阿諾轉頭看著旁邊的男人,“衣冠不整地出去,這于理不合。陛下是一國之君,可不能帶頭壞了這規矩?!?/br> 虞彥歧眼眸沉了下來,他從進來到走過來,也有一盞茶時間,沒有投懷送抱,也沒有意料之外的欣喜,卻開始跟他講起了規矩。 新帝的郁氣逐漸加深。 他記得以前阿諾一見到他的時候,都會主動撞進他的懷里,一雙水眸笑吟吟地看著他,就算不說話,她表情也是歡愉的。 可如今…… “整個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br> 阿諾眨了眨眼睛,問他:“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以往哪個妃子出去迎接皇上還穿著寢衣的?” 虞彥歧諷刺道:“以前可不見你守規矩?!?/br> 準確來說,阿諾是這天底下最不安守本分的人了,不然當初怎么做的出來勾引他的舉動? 阿諾沉默一瞬,道:“所以臣妾現在就要恪守本分,不能做那越矩之舉?!?/br> 虞彥歧火氣很大,他黑著一張臉:“你不覺得現在晚了嗎?” “怎么會呢?”阿諾笑道,“臣妾是您的妃子,可不能給陛下您抹黑啊?!?/br> 字里行間都是為他著想的模樣,讓男人的一肚子火氣哽在喉嚨里,上不去也下不來。 虞彥歧深吸一口氣,道:“其實你沒有必要,以前那樣……”也挺好。 “不一樣,如今你是九五之尊的天子,一言一行更要恪守規矩,才能為天下人起表率左右?!?/br> 虞彥歧冷笑:“說的真有理,連朕都無法反駁?!?/br> 他覺得他想今晚就不該來。 阿諾看他轉身,便問道:“陛下要走嗎?” 虞彥歧沒有說話,一揮袖就離去了。 走到院子里,宮人們都不敢說話,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生怕遭殃。 “走吧?!?/br> 可就在這時,周邊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虞彥歧心底一沉,常年的鐵血生涯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下一瞬,便有十幾個黑衣人拿著長劍飛了過來,直奔房中之人。 方庸見情況不對,趕緊騰空而起,而周邊的暗衛也紛紛加入了戰斗。 虞彥歧一馬當先,走過去踹了大門,把還在茫然中的阿諾扯到了懷里。 黑衣人隨后也跟了過來。 阿諾緊緊地扯著虞彥歧的衣領,神情恍惚,距離上一次被追殺似乎已經過去很遠了。 黑衣人沒料到虞彥歧也在,他與同伴對視一眼,計劃有變,所以默契地打算撤退。 但是虞彥歧卻不打算放過他們,有了暗衛的加入,這些人也有些分.身乏術。所以他們只能把目標放在虞彥歧身上,虞彥歧懷里抱著一個人,肯定施展不開拳腳,所以他們只能靠打破阿諾這個缺口給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虞彥歧眼眸微瞇,一腳踢開一個黑衣人的手臂,輕巧地把他手中的長劍剁了過來,一個轉身就插.進另一個黑衣人的心臟位置。 雖然被幾個黑衣人圍攻,但虞彥歧卻依然站在上風??墒前⒅Z就不好受了,夜里風大,她又穿著單薄的寢衣,沒一會就瑟瑟發抖了起來。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打了一會后,天下起了小雨,與當初那夜一模一樣。 黑衣人只有十幾個,但暗衛卻很多,所以局勢很快就一邊倒。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黑衣人被盡數剿滅,只留著有三個活口。 他們的下巴已經被人卸了下來,沒有服毒自盡的機會。 “查?!庇輳┢缋淅鋪砹诉@一句。 “遵命!” 阿諾被放下來的時候頭有些暈,臉色也有些白,她攏了攏衣襟,道:“臣妾多謝皇上?!?/br> 她身子有些單薄,在冷風中搖搖欲墜。虞彥歧結果冬月遞過來的狐裘披風給她披上,譏笑道:“當初朕救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br> 阿諾不解,不過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虞彥歧一把摟住,往外飛去。 夜里阿諾看的不是很真切,她想問虞彥歧要帶她去哪,但是烈風呼嘯,吹得臉有些生疼,她也不想開口了。 虞彥歧落到一處宮殿,阿諾抬頭一看,燈火通明。 他大步走進去,宮人們跪了一溜。 他直徑走回自己的房間,把阿諾放在了床上,屋子里很暖,但阿諾卻一直在發抖。 借著明黃的燭火,阿諾看著男人硬朗的面龐,嬌嬌問了一句:“陛下,這是哪?” “干清宮?!蹦腥嘶卮?。 阿諾一驚,男人瞧見了,他語氣不太好:“怎么?又說于理不合?” 姑娘鼻尖通紅,是被凍到了,烏黑的眸子因為吹了冷風而變得水亮亮的,想覆上了一層林間的薄霧,嫵媚嬌俏,又有些可憐。 虞彥歧說完后,便把被子扯過來給她蓋住。 阿諾罕見地沒有說話。 自開國以來,還沒有哪一位后妃在干清宮留宿過。就算皇帝想要臨幸某位妃子,都直接擺駕去妃子的寢宮,要么就是叫人送過來,但一般臨幸完就送走,不會過夜。 虞彥歧沉沉看了她一眼,然后出去了。 阿諾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空曠的房間里有些寂寞。 秋杏把湯藥端了過來,“主子?!?/br> 為了避免阿諾明天生病,所以御醫連夜開了一副藥方,秋杏把阿諾扶了起來,“奴婢嘗過了,不苦?!?/br> “嗯?!卑⒅Z摸了摸溫度,尚可,便一飲而盡。 秋杏頓了頓,才道:“主子,陛下好像生氣了?!?/br> “我知道?!卑⒅Z躺了下來,她笑了笑,“等陛下納了其他人后,就不會這樣了?!?/br> 她不傻,自然知道這幾日虞彥歧心情很不好。無非是以前她一直寵著他捧著他,突然有一天不寵了不捧了,心里難免有些落差,覺得不該這樣。 曾經她覺得只要拼命地討好那個男人,就可以享有無盡的寵愛,但后宮的爭斗遠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女人,都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 所以她有些倦了,反正已經活了下來,就不要去奢求太多。她也想過要離開,但以她的相貌,她實在想不出來除了虞彥歧,還有誰能護得住她。 就這樣吧,把關系放到界線之內,當一個與世無爭的花瓶,其實也挺好。 今夜兵荒馬亂的,阿諾也受了驚嚇,所以有些昏昏欲睡。 秋杏見狀有些心疼,動了動嘴,卻是沒再說什么。她隱約覺得陛下有些不一樣了,剛剛在瑤華宮里,她站在門外也聽了一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