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 賀銘遙的吻落到奚苒側臉頰,出乎意料,觸到一唇溫熱液體,還有一絲咸味。 “……” 他蹙眉,抬起頭,炯炯地看著奚苒,啞著嗓子問:“……為什么哭?” 奚苒覺得他真是可笑極了,想揚聲冷嘲熱諷一番,但哭得停不下來,抽抽噎噎,聲音壓根沒有威懾力,“你、你……賀銘遙你、我要離婚……你不能強迫我……” 賀銘遙越發生氣,立刻低頭,堵住了這張喋喋不休叫著離婚的小嘴。 “唔、唔唔!” 奚苒兩只手都被他壓在了頭頂,就像一條砧板上的魚在垂死掙扎,卻依舊不得不任由人為所欲為。 賀銘遙耐心極好,細細密密地吮著她唇舌,、將她舌尖勾出來,一點一點翻轉、研磨。 兩人同處了三年,已經足夠互相了解。 他深知要如何讓她快樂。 吻得人幾乎閉過氣去,嘴唇也泛出紅腫來,賀銘遙才松開她,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又壓上去、細細地親她眼睛,將她殘留的眼淚通通卷走。 奚苒整個人都困在他掌中,不自覺地發顫,幾乎快要失去神志。 海浪一浪一浪打來。 船體晃晃悠悠。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房間內、他們倆。 順著波浪,前后搖晃,起起伏伏。 奚苒早沒了力氣掙扎,眼神發直,指尖死死地抓著賀銘遙肩膀,指甲在他肩上落下一道道抓痕。長長短短,短短長長,如同戲中人,在暗暗等待落幕過程中,難耐、又望不到盡頭。 許久之后,又遇到大浪打來。 昂貴游輪并非普通小船,依舊駛得平穩,只能勉強感覺到往側邊歪了歪。 賀銘遙怕奚苒頭撞到,時時記得護著她腦袋,將她整個人往自己這兒壓。 等風浪漸平,他輕輕松松地把人抱著,一塊兒站起來。 余光一掃,他尋了個矮柜,讓奚苒坐上去,按著她手指,,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兩人位置一下顛倒過來。 奚苒坐得高,要低下頭才能看他。 賀銘遙仰著頭,聲音暗啞,逼問道:“還離婚嗎?” 奚苒聲音已經徹底破碎,整個人恍恍惚惚。 “離……要離婚的……” 午后。 天空出了陽光,慵慵懶懶,灑在海面上,將海水照得泛色。 沈從宴釣上來一條大魚,扭過頭,正想炫耀一番,驀地意識到賀銘遙和奚苒還沒有出來。 從中午吃飯到現在,兩人都消失一個多小時了,總不能是打起來了吧?奚苒那小巧體型,能挨得住賀銘遙幾下? 他有些擔憂。 雖然沈從宴也不理解,為什么奚苒想要和賀銘遙離婚。但他比別人知道得多些,兩人婚姻有許多內情,倒并非奚苒一廂情愿高攀上賀家,再加上奚苒長得符合他口味,難免會比別人更憐香惜玉一些。 想了想,他放下魚竿,轉身,去船艙里找人。 走了幾個房間,都是一派靜悄悄,連服務生都沒有。 直到臥室,才聽到些許動靜。 沈從宴沒多想,抬手敲了敲門,“銘遙?奚苒jiejie?在這里嗎?” 里頭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兵荒馬亂起來。 賀銘遙冷酷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來:“什么事?” 沈從宴:“什么什么事啊,大家都在等你呢,東道主難道在房間里躲著睡覺嗎?” 這倒也是實話。這種活動,雖然說是朋友小聚,實際上也是一種上流社交,大家都有利益往來,各個項目、投資、股票,稍微互相透點口風,都會好辦許多。如果是純粹玩樂興致,就會喊一些女人、再搞點娛樂活動,而不是這么素地釣魚了。 賀家是江城首富,賀銘遙自己又眼光毒辣、能力超群,哪怕做投資,也一投一個準,所以說得話有一些風向標作用。 “……” 賀銘遙沉默片刻,啞著嗓子,說:“馬上來?!?/br> 沈從宴“嗯”了一聲,沒再說什么,聳了聳肩,轉身走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 賀銘遙抱著奚苒,帶著她一塊兒洗了個澡,又親自動手,幫她仔細地套上衣服。 還是那身寡淡裝束,女人卻不復早上蒼白臉色,嘴唇紅艷、眼睛也水潤潤,連帶整張臉都染上一抹艷色。 這是他的杰作。 賀銘遙心情和緩許多,自己也換好衣服后,輕咳了一聲,開口:“走嗎?” 奚苒總算回過神來。 剛剛那一切,完全在她意料之外。賀銘遙家教嚴苛,哪怕再生氣,也不會失了風度。更別說對女人,極少這般粗暴,從沒有強迫于她。但那會兒,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無論她怎么哭喊,都仿佛永無止境、不見停歇。 真就像做夢一樣。 還是說,賀銘遙骨子里本就是這種桀驁跋扈脾氣,她只了解了他表象呢?一直到即將離婚這會兒,才窺見端倪。 這實在太過可笑。 奚苒咬著唇,仰頭,死死地盯著他。 賀銘遙不解其意,淡然開口:“怎么了?” 語氣自然得仿佛無事發生過一樣。 奚苒搖搖頭,后退半步,說:“賀銘遙,剛剛……就當最后一次。做也做了,離婚協議書記得簽名?!?/br> 賀銘遙整個人頓了頓。離婚這件事,她竟然能執著成這樣,時時刻刻都不忘了提醒他,竟然還說了什么“最后一次”、“做也做了”這種話。 “如果我說不呢?” 奚苒嘆了口氣:“賀銘遙,你愛我嗎?” “……” 賀銘遙詫異,表情雖然依舊冷淡平靜,眼神卻仿佛在問,“你怎么會問這種傻問題”。 明明婚前就說好了的。 兩人之間,婚姻是臨時需要,又談何說愛? 既然不存在愛,也就不會在乎她的心情和感覺。這很正常。 雖然早就知道答案,看到他這模樣,奚苒還是覺得心痛不已,連每一次呼吸起伏都顯得十分困難。她立刻用力掐住手掌心,控制住情緒,不讓自己崩潰。 “你看,你不愛我。那我去喜歡別人,應該也沒有問題吧?銘遙,我不想一輩子這樣。我25歲就跟了你,對感情也并不是無欲無求,你明白嗎?” 她語氣還是一貫溫和平靜,卻難得帶著祈求,“離婚吧,對大家都好。你也才二十幾歲,還可以去找一個你真正喜歡的妻子?!?/br> 聽起來有理有據。 偏偏賀銘遙覺得不舒服。 他出聲打斷她,“那人是誰?” 究竟是誰,能讓她堅定成這樣,要改變現狀? 奚苒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抱歉,這是我自己的事?!?/br> 賀銘遙冷笑了一聲,抬手,指腹抵住她下巴尖,逼迫她頭抬高,和他對上視線。 “我沒覺得離婚對我有什么好的,奚苒,你不會以為自己比我大兩歲,就真能替別人安排好人生了吧?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br> 奚苒抿了抿唇。 跟他實在說不通。 “那你要怎么樣才愿意離婚?” 賀銘遙:“……給我看看你有多愛那個人,能為他做到哪一步?!?/br> 奚苒心思翻轉。 這個謊言就必須圓下去,要不然,賀銘遙不會輕易松口。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么——難道真是因為覺得她的身體和他很契合嗎?要不然,賀銘遙還能差女人去了?何必拽著一個不愛的女人不放手呢? 為了解脫,奚苒決不能動搖。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需要以死明志嗎?“ 聽了這話,賀銘遙周身氣壓驟降,眼神兇狠,仿佛要把她切碎了丟海里去。 “你大可以試試?!?/br> 他冷冷地說。 奚苒不再猶豫,重重地推開他,拉開門,快步跑出船艙,到了甲板上。 為了不打擾魚群,游輪早已經關了馬達,漂浮在海面上。 海面一望無際、平靜如畫,依稀能聽到海鷗叫聲。 景色很漂亮。 奚苒缺無心多看。她整個人從甲板的圍欄邊翻了出去,直愣愣地一躍而下! “嘭——”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 虛妄的、不切實際的愛情,充斥了奚苒的漫長光陰,卻像是一棵永遠不會開花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