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看到了跟在她旁邊幫她補妝的家伙。

    程平：“……”

    程平迅速移開了目光，想裝作沒看見。對方卻不依不饒，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程老師，一個人??？我師兄呢？”

    程平生硬道：“他有事沒來?！?/br>
    師弟：“你是不是戴美瞳不舒服??？流淚流得眼妝都花啦。正好我帶了工具，幫你補一下？”

    他頂著程平的眼神，笑瞇瞇地補充：“純屬好心。這么多人看著，我也不會對你怎么樣，你說是吧?！?/br>
    老子還怕你不成？程平受到了激將。

    師弟將程平帶去一旁，用鑷子幫他取出了美瞳，然后重新上眼部打底。

    “程老師，”他嘴上也沒閑著，“之前的事，你對我可能有點誤解?！?/br>
    程平：“我覺得不存在誤解?！?/br>
    師弟笑了笑：“小流量那事兒，我真的不知情。如果知情，我會勸阻他的，太掉價了?！?/br>
    程平將信將疑。

    師弟心情很好。先前那風波，他才是最大贏家。替張影帝伺候了那么久小情人，總算搭上了張影帝的順風車，要跟著干一個大項目。聯想到張影帝原本心心念念綁定著李柏奚，師弟就更爽了。

    他贏了一局，過來招惹一下程平當是事后的消遣了。他看出程平對李柏奚印象不錯，而一切能膈應到李柏奚的事，他都不吝一試。

    師弟：“程老師，我完全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相信師兄也沒有?！?/br>
    程平：“什么意思？”

    師弟：“我們師兄弟兩個，一直以來都是這么斗來斗去的?！彼傅匦π?，“無端把旁人牽扯進來，我們也很過意不去?！?/br>
    他把重音放在了“旁人”和“我們”上。

    程平聽著刺耳，正想反駁，忽然隱約記起李柏奚躍躍欲試地說過一句：“這是我跟師弟之間的比試?！?/br>
    陰陽怪氣地膈應人是師弟的拿手好戲。他委婉表達了“你被李柏奚當工具人了”這層意思，期待地等待著程平的精彩表情。

    然而這一次他失望了。程平只是冷笑了一聲：“不必放在心上?！?/br>
    師弟頓覺好生沒趣。這演藝圈的人成長起來真是太快了，一下子就不好玩了。

    這么一會兒工夫，他手上已經憑著慣性補完了眼影和眼線，一不小心還有些發揮過頭，把李柏奚原本定的顏色都給改了。

    他回過神來，收手道：“好了?！狈凑诔唐竭@里找不到樂子，便收拾東西溜了。

    程平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片刻。

    經紀人在人群中找了一大圈都沒見著程平，最后發現他端了杯飲料躲在角落里，誰也不搭理，低頭玩手機。

    她恨鐵不成鋼地走過去，想勸他多交際，無意中瞥見了他的手機屏幕，卻是在給李柏奚發信息。

    經紀人：“……”

    程平在沉著臉找茬：“美瞳害我脫妝了?！?/br>
    李柏奚還在飛機上呢，自然不會回答。

    程平肩頭忽然被人拍了拍，他一回頭，是經紀人。

    “小程啊，”她在他身旁坐下，“我跟你談個事?！?/br>
    這語氣一般是大事。

    經紀人似乎有些難以啟齒：“李柏奚他……”

    程平想起來了，今天下午戴美瞳的時候，經紀人似乎是走進過房間。他不知道她看沒看見最尷尬的那處細節，頓覺芒刺在背，咬牙等著她發言。

    經紀人：“……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程平：“……”

    程平：“？？？”

    程平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不不不，你誤會了?！?/br>
    經紀人卻一臉了然：“沒事，圈內這種事也不少見。關鍵是我們如何處理……”

    “你真的誤會了?！背唐筋^大。

    經紀人狐疑：“可是我下午思考了很久，旁觀者清，他一直以來對你那么好，有別的理由嗎？”

    程平：“他澄清過了，他說他是我的電競粉絲?！?/br>
    經紀人嗤笑一聲。

    程平：“……”

    程平陷入了沉思：難道是我太遲鈍了？

    第20章

    程平無心再待下去，找了個理由提前走了，退場時又是好一番閃光燈跳動。

    程平對妝容實在是一無所知，甚至都沒感覺到師弟補妝前后有什么區別。所以自然也想不到這事引起了怎樣的波瀾。

    當晚，他的吸血鬼妝毫無意外地火了一波。

    萬圣節的扮相，各家明星都是要買通稿的。但是要想真正沖上熱門，還得憑實力說話。千奇百怪博出位的不一定能出位，為了美型無視主題的又會遭嘲笑。

    從這一點上說，程平的臉和李柏奚的手強強結合，光榮出圈。

    “臥槽，這是程平？我可以！來吸我吧！”

    “樓上清醒點，你們忘了這人的黑歷史了嗎？”

    “三天兩頭上熱門，他有什么作品嗎？”

    “勞您掛心，我們新電影剛剛殺青，敬請期待呢?！?/br>
    ……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粉絲們的注意力都在顏值上，沒什么人認真研究程平的妝。

    直到程平的照片被某化妝師分享到同行的群里。

    “這個造型誰做的？上熱門了，好厲害?！?/br>
    “宋老師吧？這個眼妝是他的風格?！?/br>
    有人艾特了李柏奚的師弟：“宋老師，是你化的妝嗎？”

    又有知情人說：“不是宋老師，是李老師?！?/br>
    “呃……”

    李柏奚這兩年風頭太勁，早有同行看他不爽，借題發揮道：“李柏奚是不是在模仿宋老師呀?！?/br>
    立即有人附和。

    幾人在群里諷刺了幾句，有個妹子看不下去了：“總體并不是宋的風格啊，還是很有自己的個性的?！?/br>
    這妹子是專攻影視妝的，平時不常冒泡，此刻遭到連坐：“害，李柏奚迷妹還挺多。他有什么個性？最沒個性的就是他了?！?/br>
    有人又艾特了一遍師弟：“宋老師不在線？”

    師弟當然在線。

    他心想自己沒補刀就不錯了，當然不可能幫著解釋，索性裝死到底。

    又過幾個小時，李柏奚一行終于下了飛機。此時國內時間已是半夜三更。

    李柏奚沒時間休息，一臉憔悴地趕去跟主顧碰頭。結果剛一見面，外國女星卻告訴他有個突發情況，自己的禮裙換了。

    女星原本定下了一條白色花瓣裙，李柏奚為她設計的整套妝發都是與那條裙子搭配的，優雅寫意，仙氣飄飄。

    結果女星突然換成了一條粉花疊紫花的蓬蓬裙。

    李柏奚錯愕：“你該提前通知我?！?/br>
    女星：“提供服裝的品牌方也是臨時來跟我們溝通的，那時你還在飛機上。我把下午的時間都留給你重新設計，行嗎？”

    女星當慣了diva，溝通起來相當強勢。

    李柏奚只好重新設計彩妝。

    好不容易搗鼓完畢，女星左看右看，又說：“我好像沒看出中式元素。這就與我找你的初衷相違背了?！?/br>
    李柏奚：“……”

    此時距離她參加的晚會只剩一小時了。李柏奚焦頭爛額，一時想不出更好的點子，最后給她化了個改良版的京劇花旦妝。

    李柏奚翻車了。

    女星自己倒是挺滿意的，現場的娛樂媒體卻褒貶不一，而最主流的評價是：“除了幾朵花，看不出跟林中精靈有什么關系?！?/br>
    化妝師不可能次次都完美發揮，偶有翻車很正常。但這次翻車翻出國門，對李柏奚來說也是挺大的損失。

    李柏奚啞巴吃黃連，身心俱疲地去酒店辦入住。

    此時國內都已經是早晨了，他們才剛吃上一頓正經晚餐。幾個人累得默默無語，各自低頭查看手機。

    李柏奚終于看到了程平發來的那句“美瞳害我脫妝了”。

    他見沒有后文，就追問道：“嚴重嗎？后來怎么樣？”

    程平被消息聲驚醒了。然而此時他的心情已經跟發出那條消息時大相徑庭，腦子里有兩道聲音來回播放，一道是師弟的，一道是經紀人的。

    李柏奚對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

    程平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李柏奚，又莫名地不愿意跟他談師弟，于是回道：“沒什么，不嚴重?！?/br>
    李柏奚正在打字，楊助理清了清嗓子：“給你們看張截圖?！?/br>
    楊助理收到了同學發來的幾張群聊記錄的截圖。

    這同學正是那個幫李柏奚說話的妹子，被群里的人氣到了，來找楊助理告狀。

    “臥槽！怎么會有你師弟這么不要臉的人！”馬扣扣氣到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