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邪主_分節閱讀_269
冷水刺骨冰寒,將他渾身黏濕的冷汗、血跡、腐臭味道沖洗大半。他蒼白著臉,扔開木桶,顫抖卻筆直地走到一旁,在木凳上坐下,右手拿起鋒利的刀片,繼續一點一點地削著左臂上的膿腫和腐rou。 在他身旁,堅固而細密的鐵籠子里裝著一條碧綠幽幽的龐大毒蛇,毒蛇因為季節和溫度而顯得僵冷遲緩,卻一直陰毒而仇恨地盯著鄧禁,一下一下地緩緩吐著信子。 “你這傷,是故意讓這劇毒妖蛇咬的?” 墨恒在枯草中緩緩走近,現出身形來,眼眸深沉卻淡漠地看著鄧禁。 “誰!” 鄧禁渾身一緊,猛地抬頭,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又黑又冷,比毒蛇還要尖銳,看著十分滲人。 墨恒停在草叢中,饒有興致地平靜地看著他。 鄧禁身高中等,二十多歲的模樣,身體筆直而瘦削,面對不請自來的墨恒,他本能地運轉身上微薄的法力,竭力去感應墨恒的法力氣息,卻一無所獲,念頭一轉,頓時有些明白,不由渾身發冷。 他緩緩起身,盯著墨恒,收斂起自己的敵意,謹慎地問著:“前輩駕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墨恒對他的心思一目了然,淡淡笑了聲:“對你有些好奇,所以下來問問。怎么,不方便說?” 鄧禁微微一怔,敏感地察覺到一種高高在上卻并非施舍的淡泊善意,仿佛說不說在他,都是無所謂,如果他不說,眼前這人馬上就會離開。鄧禁不是傻瓜,連忙低頭表示恭敬,卻并沒有因此放松,瘦削的面龐和身體仍舊繃緊得像是隨時能夠拼死撲擊的野獸。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晚輩自幼身中惡咒,無法解脫,所以想以毒攻毒?!?/br> 墨恒直眉微微一挑,神識從他身上掃過。 鄧禁頓時肌rou繃緊,四肢都有些僵硬。他體質特異,又有特質的護身符,所以對任何窺探都極為敏感,能夠隱約察覺到墨恒未曾隱匿的神識,一瞬間緊張地咽了咽唾沫,將右手的刀片捏得更牢。對他來說,化神境界的修士比遙不可及的蒼穹更加高不可攀,同時也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讓他死不瞑目。 “是有些古怪。但這等惡咒,只要你日日不斷地運轉法力壓制和逼迫,十年必定可以逼出?!?/br> 墨恒收回神識,目光洞悉般看向鄧禁的心臟部位,輕輕抱起臂膀,微微搖頭說道,“像你這樣不加遏止,只顧兇狠地以毒攻毒,不僅效果緩慢十倍,而且未免太過于偏激了些。也虧得你是陰冥體質,否則以你的修為,早幾年便渾身化為膿血而亡了?!?/br> 鄧禁聽到墨恒說出“陰冥體質”四字,心臟砰的一下險些跳到喉嚨眼兒,眼底閃過一絲駭異和無措,同時也恍然明白為什么墨恒堂堂化神修士會理睬他這樣卑微的小人物,還專門下來與他說話。 “晚輩身負大仇,不愿將時間都浪費在壓制和逼迫惡咒上……” 鄧禁緩緩后退半步,臉色蒼白而沉冷,微厚的嘴唇張了張,低沉地解釋著。 墨恒看出他在暗中準備法訣,知道他是起了狠辣念頭,見他左臂的傷口因為法力的強行運轉沖破了止血符咒,重又開始流血,不由暗暗一嘆,抬手屈指一彈,一道微弱清光倏然沒入他的傷口之中。 鄧禁正自驚駭于墨恒看破他的體質,本能地想要拼命或逃跑,卻還沒來得及防備,就被清光沒入身體,不由臉色劇變,緊接著通體一寒,胸中一陣劇痛,隨即又五臟都翻騰起來,一陣陣胃酸欲嘔。 這簡直比惡咒發作時更難受,鄧禁四肢酸軟抽搐,“當啷”一聲,刀片從他無力的手中掉落。 “你……” 鄧禁強撐著沒有倒下,恨恨地死死盯看墨恒,一張口,噴出一大口黑血來。黑血噴到地上,立即冒起一股黑煙,黑煙散去,地上卻沒有血跡,只剩下一片類似蛛網的黏稠物。 鄧禁踉蹌著歪倒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力量,怔怔中慌忙運轉法力檢查自身,一時不敢置信。 “陰冥體質的人,對某些修煉者來說的確是煉制活傀儡的極品材料,若非你身上帶著的那件護身符能隔絕別人的窺探,想必你就算將惡咒解除,也活不到今天。但活傀儡對我來說卻是無用,我以前搶來過四個煉氣大圓滿活傀儡,也只扔在某處當個擺設罷了?!?/br> 墨恒俯視著鄧禁,仍是漫不經心的慵懶和不以為意。 而后搖了搖頭,“相遇就是有緣,正巧,我也有件事情需要人做,你的體質還算適合。你若是有意,明日就去城鎮南面的湖上尋我,到時我自會傳你功法,給你好處,不過那樣一來,你也要從此忠心于我,不可生出二心。你自己考量考量,不去也是無妨,我還不至于非要拿你不放?!?/br> 墨恒這是實話實說,屈指彈出一抹清光罩住鄧禁身體,然后轉身,飄然而去。 鄧禁這才猛地回神,多少年沒有表情的蒼白面龐上閃過恍惚和激動,見墨恒轉身離去,急忙想要起身:“前輩……”卻剛抬起身又無力地倒下,眼看墨恒身影像突然降臨一般憑空消失,他只覺如在夢中。 清光罩住著他,緩緩修復著他的創傷,讓他像是身處于溫暖的泉水之中,舒服得不想動彈。 直到太陽落山,清光消失,他仍然躺在那里,歪著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墨恒消失的地方。 或許對墨恒而言,剛才只是舉手之勞,但是對他而言,卻是從地獄中被生生拉回了人間。 …… 夜晚來臨,城鎮南方的湖上漂著一條烏篷船,船身不大不小,十分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