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來人影子般鬼祟,男子毫無察覺,也沒有反抗的余地,就這么被拖離書院門口。 等拖到無人深巷后,他才被放開,哆哆嗦嗦道:“你是誰?你想干嘛?” 小滿一直以為周攻玉安插在她身邊的是白芫,殊不知還有一個躲在暗處的影衛,不遇危險不會輕易出手。好些個覬覦小滿美色,心懷不軌的歹人都是被暗衛處理掉了。 “動了不該動的人,來打斷你的手?!?/br> 暗衛一身黑衣,仿若與夜色融為一體,不帶感情的語氣像是冷風吹過,讓癱坐在地的男子酒醒了大半。 他一邊往后退著一邊求饒:“是我的錯,我手賤!我不該扔石頭。我喝多了不清醒,你放過我吧?!?/br> 男子身上衣料看著貴重,衣著不像庶民,他求饒時還說著:“我家侍衛就在附近,你不能動手,你動手我大哥不會放過你的!我哥可是刑部的人,你不能對我動手,他會……嗯!” 暗衛出手又快又很,將他的嘴一把摁住,痛呼被封在口中。兩條胳膊被卸下來,骨頭交錯的喀嚓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脆。 男子痛暈了過去,死了般癱軟在地,縱使被人發現也會被當做是喝醉的酒鬼。 暗衛不屑地冷哼一聲,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等到第二日清晨,小滿是被嘈雜的聲音吵醒的,她披了件寬大的衣袍起身,睡眼惺忪地找鞋沒找到,索性光腳踩在青石磚上往外走。 姜馳被白芫反絞雙手壓制住,劍也掉在了地上,姿態極為狼狽,惱羞成怒地喊道:“不是我的意思!你快放開我!” “一大清早就帶著一堆人鬼鬼祟祟的在書院外徘徊,你還敢說不是你的意思?我看這些日來攪混水撈好處的人,也是你們指使的!” “不是我!我怎么知道那些人是誰!你少胡說八道,我爹是一朝之相,你敢動我,我叫我爹治你的罪!”被一個女子給壓制住,姜馳只覺得臉面無存,既憤怒又羞恥。 每當他奮力掙扎,白芫使了些力氣就能疼得他齜牙咧嘴。 “昨晚扔石頭的人也是你?” 姜馳憤怒:“你少污蔑人!我閑得發慌大半夜來跑這兒扔石頭?!” 小滿的睡意總算是被姜馳咬牙切齒的怒吼給打散了。 “那你不是閑得發慌,清早來書院干嘛?” 姜馳聽到背后的聲音,身子驀地一顫,也不顧被白芫反絞的雙手,忍著疼也要反抗,似是不想在小滿面前露出狼狽模樣。 “放開他吧?!?/br> 白芫應了一聲,這才松開姜馳。 小滿的話像是盆涼水,輕而易舉就澆滅了他面對白芫時的囂張氣焰。 方才被制住還要大吼大叫的少年,縱使此刻表情驕橫,也像是被扒了利齒,看著老實了許多。 她剛睡醒不久,還未去洗漱,頭發都是凌亂披散在肩頭。嗓子里像是塞了棉絮,說話軟乎乎的:“你來干嘛???” 姜馳余光掃過層層堆疊的裙邊,目光觸及鵝黃裙裾下的一點玉白腳趾,臉色猛地漲紅。 “我為什么不能來?太子與你非親非故尚可到此,我與你是血脈至親,怎就不能來?”他望向白芫,重重地發出一聲冷哼。 小滿不想看到周攻玉,同樣不想看到姜馳。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以前厭極了我,不愿承認我這個meimei,現如今上趕著來認親。以往你那般欺負我,口口聲聲要我去死,還盼我好言相待不成?” “那太子呢!你以為他就真心待你不成!就你這樣的腦子,被人玩的團團轉,便是他親手送你去死,回頭說兩句好話,便能哄得你繼續對他死心塌地了?太子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身份,我勸你有些自知之明,否則以后在宮里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你玩不過……” “原來姜公子對本宮有這么多成見?!?/br> 隨著一人出聲,姜馳的話戛然而止。 小滿掩面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看向院門口的周攻玉,臉色更加不好了。 周攻玉似笑非笑地看著姜馳,眸中是徹骨寒冷的冰原,望一眼都讓人心生懼意,仿佛和溫和俊美的表面割裂成兩個人。 雖然是太子,周攻玉待人親近,平日里很少自稱“本宮”。 姜馳這番話,確實是得罪了他。 “見過太子殿下?!苯Y彎身行禮,卻一直未等到周攻玉說免禮。 只聽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如鼓聲敲在他心上,激起慌亂不安。 他低著頭,看到地上淡淡的影子。 “姜公子,有些人和事,你求不來。你生下來,就注定與你無緣?!敝芄ビ竦恼Z氣還帶著幾分嘲弄?!澳闳魧嵲谙胍?,便去問問姜丞相,如何?” 這話中深意,就是蟄伏的毒刺,只中傷姜馳一人。 他霎時間渾身緊繃,面色煞白,連肩膀都微微顫抖。 “殿下教訓得是?!苯Y的聲線都在發顫,似是恐懼至極。 周攻玉也不看他,只淡淡道:“姜公子該走了?!?/br> 說完后便走向小滿,她目光一凜,如憤怒豎毛的小貓,一副他再靠近就要動手的架勢。 姜馳逃也似得離開,只來得及聽到小滿的驚呼聲,回頭去看,卻見周攻玉已將人打橫抱起,留下一個背影。 他暗自將拳攥得更緊,手心都是黏膩的冷汗。 周攻玉抱起小滿,任她捶打都沒放,耐著性子解釋:“怎得沒穿鞋就出來了?雖是入夏,早晨還是寒涼得很,你身子不好,小事更要注意,要再因此染病喝藥不值當?!?/br> 小滿捶著他肩膀要下去,像不情不愿被抱住的貓,揮爪掙扎著要逃離。 周攻玉沒使什么力,就將她牢牢按在懷里,一路抱回了房間。 “登徒子!放我下去!你不許碰我……無賴!”面對來書院挑事的人冷靜沉著的小滿,在周攻玉這里卻是一點就著。 連白芫也沒見過她這樣發脾氣,像個小孩子一樣又吵又鬧。 周攻玉將她放回軟榻,小滿胡亂推搡,一腳蹬在他胸口。 他也不擋,任由小滿發泄怒氣,慢條斯理撫平衣袍的褶皺。 “周攻玉!”小滿臉頰紅得像暈了胭脂,怒聲叫他名字,像是小貓撓人,沒什么攻擊性,倒讓聽的人心頭一軟。 “是我錯了?!敝芄ビ褡灾硖?,只想讓她消氣。 小滿縮在軟榻上,身上披著的袍子也滑落了一半,露出里面的紗衣,墨發披散著,遮住大片雪白肌膚。 周攻玉頓了頓,伸手要去將她的袍子提上去,小滿卻以為他又要動手動腳,反射性地一巴掌打上他的手。 “啪”得一聲極為清脆,疼得她自己都皺了眉。 “我不是……”周攻玉收回手想解釋,又不好說出口,說到一半又變成:“疼不疼?” 聽著更像是在嘲諷。 “……” 小滿瞪著他,怒氣半點沒消,反而更盛了。 “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想看見你!太子殿下,你這般行徑我更不會喜歡你!” 周攻玉早就想過會被她厭惡,等真正聽到她說出這些話,心里還是泛起了酸澀的悶疼。 進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后院的幾棵梔子花。 當他聽到姜馳那番話,心中并無多少怒意,更多的還是懼怕。 只因他的卑劣是事實,送她去死是事實,宮中人心險惡也是事實。 每一句都將小滿推得更遠,也讓他深覺自身的不堪。 “是我的錯?!敝芄ビ竦兔紨磕?,態度十分誠懇,一副任她打罵的樣子。 小滿冷靜下來,抱著膝蓋看他一眼,又覺得沒那么生氣了,但還是不想看見他。 “我不想跟你說話?!?/br> 周攻玉輕挑了下眉,低笑一聲:“好?!?/br> 她又生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攻玉:我錯了,這是最后億次 第44章 時雪卿和林秋霜都不知道周攻玉是太子, 只聽聞小滿被男子抱進了屋子,還當是她的情郎來了。 直到周攻玉離開, 林秋霜窺見他容色, 咂舌感嘆道:“這樣貌, 這周身的氣度, 看著就不是池中之物, 你這傻丫頭從哪撈來的?” 小滿蹲在后院喂兔子, 語氣有些煩悶?!八皇俏业那槔??!?/br> “吵架啦?” “我不喜歡他, 你不要胡說?!彼樕珖烂C起來,林秋霜也不好再開玩笑。 野兔是付桃捉來的,她家境貧寒,有兄弟五人,都快養不活了,也無法再到書院來讀書。付桃臨走時什么也沒說, 直到三日沒來書院小滿才反應過來她這是不來了。 “對了, 你那個信的事我托人問過了, 因為寧州水患,邊關的信應當也是耽擱了, 如今都在城外的一個驛站堆著,你要心急就去看看吧。剛好去寧州的人馬明日動身, 你可以順路去看看?!?/br> 若真是如此, 那韓二哥是給她寫過信的! 小滿眼眸一亮,心中涌起了歡喜。韓拾這個名字,就像是暖陽照進濕冷的縫隙。 “笑得這樣開心, 難不成情郎真的另有他人?”林秋霜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次小滿沒有否認,也沒有生氣,臉上的笑意并未褪去。 “再說我就扣你工錢了?!?/br> 林秋霜要去寧州,小滿和她各自一架馬車,準備明日一早出城。 白芫聽聞后嘗試勸說小滿,而她不愿等,寧愿忍住不適坐馬車也要取回韓拾的信件。 書院自從有了些名氣后,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里,包括準備馬車要出城這種事。 被暗衛卸了胳膊的紈绔趙三郞心懷怨恨,醒來就吵嚷著要去找小滿的麻煩。 而他哥哥看得出書院在京中是被人罩了,即便報仇也不能選在京中。林秋霜大包小包往馬車上搬,擺明了是要出城,簡直是天賜良機。 “大哥你一定要幫我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能被我看上,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東西。屆時把她綁了丟床上,我倒要看她給我哭著求饒!” 趙三郞臥在榻上,目露兇光,籌謀著對小滿的算計。 “你可要多找些人,別留下什么把柄,這女人身邊可跟著個厲害人物?!?/br> * 第二日一早,小滿就準備好了出城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