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過，有點想嘗嘗?！鼻匚∈盏?。

    “行行行，你的錢你隨便花，想買就買?！鼻仄抛訑[擺手，還能怎么樣？總不能不讓買吧，只是到底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手里有點錢不舍得花，現在大手大腳的。

    就是家里快沒錢了，想到這秦婆子在心里嘆了口氣，本來是兒子應該是幾個孩子中過的最好的，結果現在倒好，除了房子一無所有。

    不過有房子就比村里大多數人好太多，但是她還是擔心。兒子看上的孩子是城里的，城里和鄉下能一樣嗎？更何況看到孩子的樣子，家里不缺吃喝，日子過的可比村里好多了，以后有機會回城，人家肯定不猶豫。

    到時候兒子怎么辦，秦婆子算是看明白了，這傻小子已經陷下去了，只是兩人差距太大。秦婆子在心里難受，她還害怕一件事，那就是萬一兩人真成了，結婚以后能過好嗎？隔壁小知青一看就是沒受過什么委屈的，在村里能過什么日子？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兒子，只是差距太大了，雖然不知道隔壁小知青家里是干什么的，但是看吃穿就能看出來，絕對不差，家里至少有兩個拿工資的。

    秦婆子猜的也不錯，陳家不止兩個領工資的，是四個，陳父陳母和陳嘉榕夫妻。

    幾百公里外的陳家，陳母又把大女兒罵了一頓：“你能干什么？奶粉廠多好的工作你都不愿意干？你想上天？”本來小女兒被大女兒害的下鄉，全家都夠生氣的了，沒想到陳嘉靈偷了家里的錢去換奶粉廠臨時工的位置，這還不算，換完以后干了兩天不想干了。

    陳母氣得腦門抽抽的疼，家里的錢是給幾個孩子留的不錯，但也要看誰最需要，小女兒在鄉下吃不飽睡不暖的，大女兒犯了錯只罰兩三天就這么過去了，還不知悔改。

    這回陳母真的沒法消氣了，本來想著讓大女兒把工資給她meimei寄一半，也算是彌補，現在一看根本不可能?？醋约赫f什么大女兒都是一臉不在意，陳母看了一眼時間，知道丈夫快下班了，沒再說話，起身去做飯，只是今天的菜比昨天少了一半，米也少了五分之一。

    陳大嫂先回的家，到家以后看到桌上菜有些不對，接著看到本該在廠里干活的小姑子在屋里待著，頓時把事情猜了個□□不離十。

    丈夫兩個meimei，陳大嫂更喜歡小的那個，本身乖巧聽話不說，和大的這個一對比簡直讓人想把她放在手心寵，至于屋里這個，陳大嫂看著桌上的菜，知道婆婆消氣之前小姑子是吃不上飯了，只是她本人好像還沒意識到。

    第32章

    陳嘉靈是真覺得沒什么, 她犯錯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家里誰也不舍得打她, 雖然上回meimei下鄉家里挺生氣的, 但是誰也沒動手, 更何況現在家里就她年齡最小, 所以一點都不怕。

    陳嘉靈不知道的是, 這段時間家里忙著給嘉寧找門路, 看看能不能把她替出來, 就算是不替出來，能換個地方也好。

    陳嘉榕一天到晚不在家就是在跑這件事，至于其他人，陳母本來想再冷她幾天，被她偷了錢立馬心冷了。

    只是錢交出去簡單，想要回來卻沒那么容易了, 更何況感收錢的也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陳母唯一一絲希望是大女兒能有一點點良心, 記得被她害苦了的meimei, 只是今天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有的孩子是養不熟的。

    陳母做好飯以后發現只有兒媳婦回來了，丈夫和兒子都不在, 想了想把菜留出來一半, 招呼兒媳婦，婆媳倆先吃飯。

    “媽，我的呢？”陳嘉靈聽見母親叫大嫂吃飯立馬跑出來了, 只是出來才發現桌上只有兩個碗，盤子里的菜也少得可憐。

    “一分錢不掙吃什么吃？一邊去?！标惸笓]蒼蠅似的把她攆走，“以后一天不上班一天不吃飯，正好家里米面快沒了，不吃正好?！?/br>
    “媽，你怎么能這樣？陳嘉靈一臉不可置信。

    “不信算了。反正沒有你的?！标惸刚f完拿起筷子吃飯，只吃了幾口，最后把剩下的推到兒媳婦面前。

    陳嘉靈看到自己一愣神的功夫真的沒有她的飯，連說話都忘了，回過神看到母親已經吃完了，立馬過去：“媽，我餓了?！惫室鈱W著嘉寧的語氣，想讓陳母心疼一點。

    只是她不這么說還好點，她一說出來，陳母更想小女兒了：“你還有臉說餓？你meimei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受苦呢，你有什么資格說自己餓，餓死活該，什么時候把偷家里的錢掙回來，什么時候家里有你的飯?！闭f著看兒媳婦也吃完了，把桌上剩下的一點菜端起來放屋里，當著陳嘉靈的面“砰”一聲把門關上。

    “媽，你怎么能這樣？都是你女兒，你總不能只想著陳嘉寧吧？我見過偏心的，但是咱家這種的沒見過，我就比她大兩歲，但是家里什么都是她的，我多吃塊rou就被你說一下午，這日子我過夠了?！?/br>
    “你有臉說家里偏心？嘉寧為什么早產？不是因為你？她從小身子弱，好不容易能上學了你在路上把她推下水，陳嘉靈，你這么惡毒的jiejie也就你自己了?！标惸刚f完不想看她，把門一關回屋了。

    小女兒身體不好是她心里永遠的痛，三個孩子，虧欠最多的就是小女兒，要不是她不愿意讓婆婆來幫忙看大女兒，最后也不回被大女兒撞到桌角導致早產。

    要不是她和丈夫商量讓兩個女兒一起上學，小女兒就不會被推下水，本來身體不好的孩子更是雪上加霜，到現在還不如十來歲的孩子聰明。

    陳母這些年最擔心的就是小女兒，每次看到小女兒都是心疼，原本想著再過兩年她就把自己的工作給兒媳婦，她的工作比兒媳婦的工資高，到時候家里分家，她在家里照顧小女兒，丈夫一個人上班能養活三個人。

    小女兒越大越好看，陳母心里害怕，女孩長得漂亮是好，但是小女兒不如普通人反應快，外面壞人多，陳母怕出事。這才有了提前退休的想法，只是沒想到還沒等到那時候，大女兒給了她當頭一棒。

    陳母覺得自己錯了，在這之前，她就應該把大女兒管住的，就算是親女兒又怎么樣？一次又一次挑戰她的底線，陳母坐在床上，想到現在還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女兒，沉默了一會，從床頭一個箱子里把家里的戶口本拿出來。

    ……

    陳嘉榕和父親回來的時候屋里就妻子一個人，家里安靜的有些可怕，問清楚怎么回事直接把上午的打算敲定了。

    “陳嘉靈，你準備準備，下周一你去下鄉?！标惣伍徘昧艘幌赂舯诘拈T，沒等屋里的人開門直接說。

    “什么？”陳嘉靈本來在床上躺著，想等父親和哥哥回家一起吃飯，反正mama生氣兩人又不知道，那些話她都聽了幾十遍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總不能因為小時候犯錯一直怪她吧？

    只是沒想到還沒吃飯，先聽到了這個消息。她當然不愿意下鄉，她又不傻，下鄉說的好聽，最后累死累活還不一定吃飽，聽說鄉下一年不一定吃一次rou，不干活就沒有飯吃，怎么都不如家里好。

    “我不去！”陳嘉靈把門打開，“誰出的主意？陳嘉榕，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陳嘉寧才是你的好meimei，我就是撿來的對吧？”

    陳嘉榕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他說話的時候陳嘉靈不怕，但是陳嘉靈最怕的就是這種一聲不吭在那站著的陳嘉榕，小時候她犯了錯父母都原諒了，陳嘉榕就是這個樣子，每次這樣，接下來幾天的生活都讓人心驚膽顫。

    “已經報名了?！弊岅惣戊`沒想到的是這次陳嘉榕很快收回了眼神，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看到陳嘉榕的背影，陳嘉靈高興的差點跳起來，沒再說話，證明不會有什么懲罰，只是突然想到陳嘉榕剛開始說的話，陳嘉靈直接追上去。

    “大哥，下鄉太累了，我不去，你幫我把名字去掉吧?！敝肋@時候不服軟不行，陳嘉靈很快換了態度。

    “不行?！标惣伍虐阉氖帜瞄_，“給我和爸熱飯?！焙笠痪涫菍χ拮诱f的。

    陳大嫂點點頭，看了一眼還不認命的小姑子，進屋給丈夫和公公把飯菜熱了一遍。

    “陳嘉寧下鄉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心疼地不行，到我就這么狠心，見過偏心的，沒見過你們這么偏心的。陳嘉榕，你不把我名字去掉我去舉報你，舉報你貪污受賄?！标惣戊`口不擇言。

    “去吧，最好把全家都舉報一遍?！标惣伍挪慌滤{，自己兢兢業業工作，陳嘉靈的謊言對他來說一點傷害都沒有。更何況陳嘉靈也只是放狠話，她不敢。

    陳嘉靈確實不敢，雖然和陳嘉榕關系不好也清楚他的作風，知道自己舉報也沒什么結果，不再提這件事，但是下鄉是不可能的。

    “反正我不下鄉?！闭f來說去還是這句話。

    “不下鄉也行，”陳嘉榕異常平靜，“你搬出去吧?！?/br>
    “什么？！”陳嘉靈聽到前一句正高興，下一刻聽到后半句，面上的欣喜一點都沒了，“陳嘉榕你別太過分！”

    陳嘉榕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低頭看手里的報紙，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親meimei，只是一個陌生人。

    陳嘉靈知道陳嘉榕這樣就是沒得商量，父親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嫂子在廚房躲著不出來，而且就算出來也不回管自己，知道再待下去也沒用，剛想放棄，突然想到一個人，又看了看桌上兩個人，轉身去了陳母屋里。

    ……

    天冷，飯菜放一會就涼了，好在家里的爐子還沒滅，飯菜也不多，放上去過會就好了，陳大嫂很快把飯菜熱好，看了一眼外面屋里小姑子不在才出去。

    “爸，嘉榕，吃飯吧?！睙岷玫娘埐硕松献?，可是桌上兩個人都沒有要吃飯的意思。

    “嘉榕，明天給你meimei寄點東西?！标惛缚粗雷诱f，這個meimei說的誰，屋里幾個人都知道。

    “嗯?！标惣伍乓呀洔蕚浜昧?，自然不用父親囑咐，“爸，單位發了福利，我打算都給嘉寧送去?！?/br>
    “行?！毙∨畠涸卩l下受苦，不知道過得什么日子，兒子單位福利一直好，給小女兒送去正好。

    “爸，嘉榕，我聽說我們廠今年福利有兩斤桂花糕?！标惔笊┞牭焦驼煞蛘f福利的事突然開口，“要不也給嘉寧寄過去？”

    “留一半，剩下的給嘉寧送過去?！奔依镄≥叧岁惣伍哦枷矚g吃桂花糕，妻子的福利，陳嘉榕肯定要給她留一部分，“剩下的你和媽一人一半?！?/br>
    “我不吃了?！标惔笊u搖頭，她在食品廠，雖然是個臨時工，工資福利不如正式員工，但是偶爾也會分到一些瑕疵品，不在乎這一點，嘉寧最喜歡吃的幾種糕點價格都太貴，以前在家能偶爾買一次，現在在那種小地方肯定不如家里，“都給嘉寧，我和媽想吃還能買?！?/br>
    夫妻倆對meimei的疼愛是一樣的，陳大嫂說完回屋把留了大半年的棉花票拿出來去找婆婆，他們幾個人下班時間晚，只有婆婆空閑時間多，棉花和布去晚了買不到，所以讓婆婆買正好。

    “嘉寧那，你看著多買點東西寄過去?！标惛敢话悴粫芎⒆拥某源┯枚?，都是妻子準備，但是小女兒這次受了太大委屈，他覺得怎么補償都不夠。

    “嗯?！标惣伍劈c點頭，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陳大嫂出來的時候看到丈夫臉色沒那么難看了才放心。

    “爸，我打算過去一趟?！标惣伍欧畔驴曜?，雖然收到了meimei的信，還有他托人打聽到的消息，說meimei被分到的村莊是周圍最好的，陳嘉榕還是不放心，打算這幾天請假親自過去看。

    “你要去？”陳父沒想到兒子是這個打算，考慮了一下，最后點點頭，“去吧?！彼环判?，妻子那里肯定也擔心小女兒，既然這樣，不如讓大兒子跑一趟，家里再想想辦法，盡快讓孩子回來。

    第33章

    嘉寧不知道家里人的打算, 一連兩封信送出去以后就開始看著院子里的雨發呆，她沒想到這么能下, 明明是冬天, 不下雪卻下起了連陰雨。

    剛開始她只是覺得冷, 其他的沒什么感覺, 直到今天秦婆子突然說村口有積水, 不讓她們亂跑。

    嘉寧沒想著亂跑, 家里吃的東西不少, 足夠兩人吃好久，而且她還有玉佩在，平時吃飯吃得更少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每天院子里都是水，嘉寧更不想出去了。

    一連下了三天，第四天終于晴天了，雖然一樣冷。

    秦老頭立馬喊人去地里挖溝排水, 之前沒想到雨會這么大, 挖出來的溝不夠深, 這幾天一有空就去挖幾回，只是效果不明顯。

    這回徹底停雨了, 最先忙的就是麥田，一直淹下去不行。

    值得慶幸的是村頭的大壩, 秦老頭擔心了幾天, 每天去大壩那邊待大半天，帶著人往上面添土堆沙包，好歹沒出事。

    天一晴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就算不關心農活的嘉寧也能感覺出來氣氛不一樣了。晴天這天晚上秦婆子給了她一碗土豆泥，一臉高興地告訴她明天可以上工了。

    下了幾天雨，地里太滑，秦老頭怕出事，今天沒讓知青出去，白天把溝挖好，第二天地里的水流出來一大半，這時候知青出去就沒事了。

    其實活一點都不忙，嘉寧被安排到地頭，看到水堵了就用鐵鍬挖一下，感覺比下雨前還輕松，夜里玉佩又發燙過一次，給了她一堆獎勵，嘉寧看著地上的水想這件事。

    最后還是不明白為什么這次獎勵這么豐盛，不過既然布匹零食都有，可以找機會拿出來，她早就想換衣服了，身上這身一點都不好看。

    嘉寧心里做著小打算，突然聽到旁邊有點動靜，好像有人在說話，接著聽下去才知道兩個人說的是前幾天村口有人淹死那件事。

    白天聽了一耳朵沒放在心上，沒想到晚上回到家，段明明就開始拉著她咬耳朵，說的也是這件事。

    前幾天剛開始下雨，村里人晚上都沒怎么出去，那天有人一早起來想趁不下雨去鎮上買點東西回來，走到村口看見大壩底下好像有人，當時就嚇懵了，后來喊了離那邊近的幾家人過去幫忙，有年輕的小伙脫了衣服跳下去把人托上來，人已經沒氣了。

    人撈上來發現不是杏花村大隊的，立馬喊了秦老頭過去，最后有人認出來淹死的人是旁邊后湖家大隊的。

    立馬有人過去喊人，只是后湖家大隊別的事情積極，這種時候卻磨蹭磨蹭，不愿意來。

    因為這個人是他們村里的小混混，以前就在各家門口轉悠，整天游手好閑，偷雞摸狗。大隊里的人本來就煩這一批小青年，聽說了這件事，誰都不愿意過來。至于平時一起玩鬧的那些人？早就不知道跑到跑到哪里去了。

    秦老頭一看不行，喊了兩個人把人送過去，不管怎么說？在他們村里出的事，他們不能不管。只是秦老頭心里一點都不想管這件事，后湖家大隊比他們大隊事多，果然不出所料，他跟著把人送過去之后，那邊鬧著要錢。

    最后還是去鎮上請了公安下來，沒想到最后牽扯出來一大堆事，淹死那個小混混，身上有傷，一看就是死之前和別人打過架。

    這一下后湖家大隊更不愿意了，小混混的本家鬧騰著要錢。

    杏花村大隊肯定不愿意，秦老頭一看這樣，連忙拜托公安調查清楚。之前和誰打過架查出來誰擔責任？他們大隊里的人秦老頭自己清楚，知道不可能有人和別人打架，而且是半夜，那幾天大隊里的人都忙得跟什么似的，哪有功夫胡亂鬧騰？

    秦老頭現在懷疑是后湖家大隊哪個人把人打完之后扔到他們大隊那邊的。這些事他們大隊又不是沒干過，秦老頭一口咬定自己大隊的人，不可能干出這種事，一分錢都不愿意賠。

    后湖家大隊的大隊長也是個沒有主見的，他們大隊的隊員喊著要錢，他就張口要，這下杏花村大隊不給他也沒辦法，秦老頭一口一個等公安調查出來結果，堵得她沒話說。

    這幾天過去，那件事情也清楚了，事情還真是后湖家大隊的人干的只是沒有秦老頭想象那么多陰謀，那天晚上下大雨，幾個小混混打牌打到半夜沒事干了，不知道在哪聽說杏花村大隊今年來了好幾個女知青，誰說了一句過去看看。

    這個看看可不是表面那么簡單，他們大隊的女知青怎么嫁人的他們可一清二楚，可惜今年來的都是男知青，他們想有樣學樣也沒人可以下手。

    一想到過去轉轉，運氣好過兩天就能娶到個城里來的女知青，幾個人都忍不住了，說走就走。

    偏偏那天晚上雨水大，路上有人摔了一跤，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推了旁邊人一下，抱怨對方不扶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