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一邊哭一邊抹眼淚,軟軟的嬰兒肥一鼓,和小孩兒一模一樣,旁邊小娥包子不僅不勸,反而在同仇敵愾地偷偷瞪趙王。 趙王:…… 親隨:……心疼王爺。 按常理來說,這時候應該是這小王妃被王爺審訊為何要主動上去比武,又為何要把皇后拉扯進去吧,結果就因為那么一綹頭發…… 趙王還是沉得住氣,硬是等著嘉寧斷斷續續哭了一個多時辰,看看天色,才道:“擺膳?!?/br> 宮人不敢置喙,迅速麻溜地上了一桌菜,色香味俱全,相當誘人。 趙王坐上膳桌,問,“吃不吃?” 嘉寧吧嗒又掉了一串眼淚,但還是憋出了一個字,“吃?!?/br> “沒力氣了……王爺喂?!?/br> 親隨差點沒被口水噎著,心想小王妃這膽兒真是肥了,都敢提這么過分的要求。 趙王有耐心,可這會兒剛哭過的嘉寧比他更有耐心,兩人對視許久,宮人們脖頸都快僵硬,終于聽到一聲冷淡的男聲,“近些?!?/br> “喔?!奔螌幑怨詰宦?,坐得近了些,眼巴巴看著對方,然后張口含下一勺湯。 她腮幫子上還掛著淚,這副哭也要吃的模樣不得不說很有幾分萌憨之態,吃下第一口飯后,她還很有禮貌地說了聲“謝謝”,杏眸水亮,宛若倒映了天空。 趙王沒伺候過人,喂飯從不分分量,舀到多少算多少,幸而嘉寧也都來者不拒,不難伺候。 兩人這樣沒什么聲響地喂食了一陣,小肚子有了點充實的感覺,嘉寧剛想彎彎眼,低頭又瞥見那缺了一塊的頭發…… 眾人心中一個咯噔。 “常季?!壁w王先聲開口,神情異常沉穩,及時阻止了洪水的再一次奔涌。 親隨應聲而來,聽見這么一句吩咐,“去把刺客的頭發,全剪了?!?/br> 常季難得愣住,很沒形象地張大嘴,“???”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霸道王爺,在線寵妻 是的,他其實就是抵抗不了萌物啊,你們發現了沒??! 親隨:感謝組織,出現十多章的我終于有了名字 禿頭刺客:??我不要面子的嗎??? 第28章 常季煞氣騰騰地去了大牢, 面無表情地用刀把幾個僅存刺客的腦袋都剃成了禿瓢,再冷漠無比地把頭發都裝盒帶回去復命。 做完這些事,他感覺腳步都在飄,有種已非人間的不真實感。 王爺,這居然真是王爺讓他做的事。 看守大牢的侍衛敬畏地看去, 心道還是趙王折磨人的法子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趙王殿下審也不審, 先讓人斷了世俗羈絆,這可不, 那幾人的哭聲連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繃著一張臉,常季把錦盒呈上, 擠出幾個字, “王爺,都剃了?!?/br> 早在常季去辦事途中, 嘉寧就停了大哭,此時也有點兒不可置信地望去,眼睜得老大, 萬萬沒想到趙王竟真會用這種方法給她出氣。 錦盒擺在面前,幾束頭發碼得整整齊齊, 趙王道:“還哭嗎?” 嘉寧搖搖頭,老老實實閉嘴, 這下可乖極了。 她擔心趙王一個受刺激,再把她的頭發也全剃了。 趙王頷首,雖然面上不顯, 但微微放松的眼神明顯是頗為欣慰的,可見他之前的無奈。 能讓趙王感到無奈的人物,著實不多。 常季心中不由對小王妃肅然起敬,之前總認為這位年紀小天真,總是做些令人啼笑皆非之事,誰能想到這不知不覺就要拿捏住王爺了呢。 他以后也要學習徐管家,多多尊敬王妃。 瞄他臉色,嘉寧想了想,不確定補充了句,“謝謝……?” “不用?!壁w王倒是沒有秋后算賬的打算,“你今日受驚,早些去歇息,明日帶你回府?!?/br> “好?!?/br> 這場刺殺雖并非針對皇帝而來,但也算國君遇刺,在線索未明前,有好些大臣及親眷都被暫攔在了宮內休息,等待皇帝御令。 趙王目送嘉寧離開,回首拿起錦盒中一束頭發端詳,半晌道:“這不是禰族人?!?/br> 常季一驚,湊近去看,十分仔細地觀察才訝然發現,那發根處并非是黃色的,而是同周朝人一模一樣的黑色。 眾所周知,禰族天生黃發,發根處不可能為黑,除非用藥水故意遮蓋。 “王爺的意思是……?” “禰族人有,渾水摸魚之人也有?!壁w王淡聲道,“牢中人已所剩無幾了吧?!?/br> “是,看守大牢的人說之前服毒死了大半,剩下的這幾個也已身受重傷,根本經不起審問?!?/br> 唇角扯出一個細小的弧度,趙王道:“葉落不無根,能有這等偷天換日本事的人只那幾個,去查?!?/br> 常季立刻明了,王爺所指,也就是那幾家了。除他們外,有些人雖然也不喜王爺,但還不至請人刺殺。 交待完畢,趙王起身負手走至門前,高大的身軀直逼門頂,他目光平靜、又帶些倦怠地望向庭中落葉,微風卷著它們向各處散去,透著淡淡蕭瑟。 那句“保護趙王——”當時是從皇帝口中吐出,趙王聽得也看得清楚,完全是皇帝下意識脫口而出。從他這位皇兄慌張的反應看來,這場刺殺似乎和他沒有關系,但他未必猜不到什么,不然不可能那么迅速地喊出那幾個字。 何必如此。趙王指節未屈,在未握成拳之前就漸漸松開。 剿匪救災的那幾年,他遭受的刺殺不少,亦有證據充足之時,皆直至龍椅上的那位。 既曾動過殺心,又何必猶豫不決,懦夫。 趙王閉目,再睜眼,眸中冷酷無比。 七十八條人命,他不會心軟。 *** 大部分人在當日都沒能離開皇宮。即便已經知道這場刺殺是皇后所為,他也不敢直接把人放走,依然做出了大肆搜查的架勢,生怕被人看出一點心虛。 從太醫口中得知趙王妃身受“重傷”,哭得稀里嘩啦,馬夫人很高興,也沒顧忌場合就對兒子道:“娘就說皇后娘娘是向著我們的,三兒看,那小蹄子如今不就倒霉了?” 馬小三唔唔了幾聲沒說出完整的話,馬夫人接道:“娘知道她長得漂亮,你喜歡。放心,娘一定幫你安排好,可憐我的三兒,如今話都說不清,以后她當了你的洗腳婢,定要好好磋磨她!” 想到趙王妃在宴會上徒手從驍族大漢手中奪走寶劍的畫面,再想到她眼也不眨地抽自己的場景,馬小三十分激動,臉憋得通紅在手舞足蹈比劃什么。 他才不要!他會被打死的啊娘! 馬夫人誤會了,還當兒子在高興,摸著腦袋就道:“三兒別激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畢竟趙王沒那么好招惹。不過他這人冷心冷肺,對這趙王妃實際不怎么在意,等日后出個意外,人就是你的了?!?/br> 如此熟練,可見他們并非第一次做這種事。事實也是如此,在先帝元后逝世之后,趙王定親那三個接連暴斃的姑娘,就是他們的手腳。 但她們不同于嘉寧,她們本人和家族并不樂意嫁給趙王,所以被馬家何家人一勸,輕松同意了假死的法子,其中有一個還被馬三公子等幾人玩|弄過。 是以,他們畏懼趙王不錯,但對趙王妃這個名頭當真不放在眼底,畢竟趙王從未在意過這些外人。 聞得親娘這些話,馬小三默默淌淚。他若能好,以后再也不去招惹這些表面柔弱實則怪力的美人了,再被抽那么一次,恐怕他就要徹底對漂亮的姑娘有陰影了。 不被放在眼底的趙王妃在宮中睡得香甜,她不認榻,只要能夠達到她的要求,在哪兒都能睡得很舒適。 露重時分,趙王才步伐緩緩地回了安排的寢殿,彼時嘉寧正一人霸占了整張床鋪,明明很嬌小一只,硬是擺出了橫七豎八的架勢,讓人無從上榻。 幸而嘉寧已對趙王氣息很熟悉,他停頓后未過多久,就自發往里滾了滾,連帶著受了點輕傷被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手臂也撞在了里側的床柱。 趙王一瞥,幫她擺正了手臂,然而就在他解衣上榻后的幾息內,人就又換了姿勢。 再次幫其擺正,趙王凝視了會兒,果不其然又飛快變換了睡姿,毫不顧忌受傷的手。 他略沉思,拿來布條,把那只手臂結結實實綁在了床柱上。 嘉寧毫無所覺,依然小豬般睡得很沉。她睡得向來好,一天中加上午休基本要睡足五個時辰,這大概也是她肌膚每日都白里透紅、水嫩無比的原因。 趙王看著自己這位小王妃,就好似看到了曾經懷恩怕黑一定要他□□的場景。 二人在某些方面,簡直如出一轍。皆是稚子,天真無比,偶爾令人頭疼。 他在自己都未曾察覺時微微流露出一點笑意,蓋上被褥靜靜睡去了。 天光初現時,趙王又無比準時地醒來,他掃了眼身旁依舊被綁住的嘉寧,思索下還是沒解開,洗漱后徑直離開了。 宮門初開,紅墻長巷中,不少人已經借機回府,亦有如嘉寧這等還在沉睡不愿起身之人。 虞家人一大早就守在了宮門前,剛邁進門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去,一路上不知給多少宮婢內侍塞了紅包,叫他們忍不住眉開眼笑,早沒了最初慢待的心情。 這趙王妃的娘家人簡直就是散財童子啊,多來幾回才好。誰說家世低就不好來著,他們還不喜歡那些每次看人時眼睛都長在頭頂的世家子弟呢。 聽聞宮宴出現刺客,嘉寧還受了傷,魯氏等待一晚嘴上都幾乎起了火泡。她家寧寶向來嬌氣,居然受了傷,這可怎么得了! 包子小娥沒來得及解釋內情,只回了句王爺已經起榻離開,就見夫人帶著醫女直接推門而入。 唔……反正也是夫人和醫女,應當沒事吧? “先別進來——”魯氏一進門,先被嘉寧綁在床柱上的姿勢驚了下,連忙叫停夫君和兒子,說完補充了句,“寧寶是姑娘家,等她梳洗了你們才能見她?!?/br> 虞昌和虞嘉言委屈,又不得不老老實實候在外邊兒,深恨自己不是女兒身,不然這會兒就能馬上看到女兒/meimei了! 沒想到趙王還有這等嗜好——這是魯氏心中的第一個想法,她早知道許多人家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癖好,比如什么蠟♂燭、皮♀鞭啊之類的,只沒料到有朝一日…… 她帶著奇怪的表情靠近,先看見了女兒睡得粉撲撲的小臉,心下一松,而后才發現,那綁住嘉寧手的布條似乎是為了不讓她碰著傷口。 老臉一紅,魯氏為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汗顏。也對,按照預計,趙王和寧寶這會兒應當還只是同過榻的簡單關系。 她小心解開布條,發覺那手臂被包了一層又一層,直包成了一個rou粽就不禁眼皮一跳,心臟差點兒驟停。 以宮中太醫的醫術,能包成這樣那該是多大的傷口??!魯氏眼眶一酸,就要掉下淚來。 他們虞府沒有參宴的資格,不然昨日她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會讓寧寶受傷。魯氏心中思忖,看來這給夫君升官的事還是要提上議程。 但凡有點小本事,再多使點銀子,沒有上不去的,再不行,就是銀子砸得不夠。 下定決心后,魯氏點點頭,對醫女道:“素娘,勞煩你再看看?!?/br> 素娘頷首,往日在府中,女眷受傷生病也都是她診治的,魯氏帶她來也是為心安。 素娘屏吸,一層層繞開紗布,待拿下了那最后一層時,嘴角微抽。 “怎的了?”魯氏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