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價經紀人_分節閱讀_72
“出去?!?/br> 舒慕背對著黎錦,他的面孔雖看不到,語氣卻冰冷凌厲,透著三分殺氣,平白叫人一陣戰栗。押著黎錦的打手明明是何家的人,卻也畏懼于他這樣不怒自威的語氣,甚至連請示何悅笙一聲都不曾,就乖乖松開鉗制著黎錦的手臂,對舒慕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黎錦本就是強弩之末,頂在眉間的槍口一挪開,他就像被抽掉了筋似的,軟倒在地上。身體無一處不叫囂著疼痛,就連試圖撐起雙手都如此艱難,要不是因為舒慕在眼前,他死撐著這口氣不服輸,只怕早就兩眼一閉,昏厥過去。 舒慕卻絲毫沒將他放在心上,他看都懶得看一眼黎錦,那雙平日里百種情腸的漂亮眼睛此刻冰冷刻骨,只淡淡地在何二臉上掃了一圈,就叫何二嘴唇顫抖,心中大震。 “阿舒……”明明事情敗露,何悅笙仍舊鴕鳥似的朝舒慕笑,仿佛他開幾句玩笑說兩聲笑話,自己拿槍指人這事就不曾發生了一樣,“你怎么親自過來了?不是說好了你不……” “我們在電話里不是也說好了,你不會殺他嗎?”舒慕冷聲打斷他的話。 何悅笙這事辦得極不妥當,甚至漏洞百出,且不說長了八個心竅的李奕衡,但凡是個腦子的,都知道綁人的是他。所以舒慕在電話里早就囑咐過,叫他趁著事件還未惡化,趕緊懸崖勒馬,怕他不聽勸,還特地跟他分析過原因。 何悅笙是父母的老來子,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慣著他,哪怕他說一加一等于三,只要他認為是對的,那就是對的。所以即便何二公子長到如今這個年紀,仍舊自信心爆棚。電話里,舒慕說一句,他回一個“嗯”,那副樣子,就差沒把“敷衍”兩個字寫臉上。說到最后,舒慕只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冷笑一聲掛斷電話,也不管片場那么多人等他拍戲,徑直駕車上了主路。 果然,何二少爺不聽勸,還是端著槍氣勢洶洶要殺人。 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我討厭他,為什么不能殺他?”光看舒慕的表情,何悅笙也知道他必定又在心中鄙夷自己。登時,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痛又從心底最深的地方翻攪上來,他對黎錦的殺意本沒那么重,此刻被其他情緒一激,反倒非殺不可了似的。 他兩步竄到黎錦面前,當他是一條癱軟在地上讓人厭惡的野狗一般,朝黎錦本就受傷的肩頭狠狠碾去,歇斯底里道:“他該死,不是嗎?他偷聽了你跟那死鬼的談話,知道有錄音還告訴了李奕衡,叫李奕衡追著咱們的屁股查,幾次差點被占去先機。而且,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那天晚上咱們的人去殺黃二子的時候,隨后出現的不就是他嗎?雇傭黃二子的就是他!好在黃二子死了,錄音也失蹤了,否則萬一錄音落到他手里,被公布出去……舒慕,你,跟我,我們就都完了!” 何悅笙腳上用力,幾乎要把黎錦的肩胛踩碎一般。黎錦痛到極點,卻咬著牙一聲不吭,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鬢角往下淌,他渾然不覺,全副心神,只放在何悅笙剛剛說過的話上。 這么說,自己猜對了。 柯遠的死,舒慕是兇手,而何悅笙,則是幫兇。 而那天晚上殺了黃二子的,也是他們的人。 他們的人,為了得到錄音逼問黃二子,逼問不成,就干脆殺了他,又布置假象,引自己上當…… 腦海中驟然浮現出黃二子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黎錦鼻子一酸,忙裝作吃痛,皺眉掩過。 “況且,就算沒有那樁樁件件,光憑他在背后搞得這些小動作,我就饒不了他!起先他煽動粉絲也就罷了,這次的事……這次的事……”何悅笙忽然抬腳,整個人崩潰般撲進舒慕懷中,幾近哽咽,“阿舒,你知道嗎,大哥跟我說,叫我以后不要再插手公司的事,要是我閑著沒事做,可以隨便從子公司里挑一個玩,只是不要再插手何氏娛樂業的事務……阿舒,我碰不到何氏的事務,怎么幫你?而且何氏是我自家產業,他卻害得我被削權架空,丟盡臉面,淪為業界笑柄,你說,難道我不該殺了他?!” 他生就一張娃娃臉,此刻說得動情,眼眶泛紅,真像個精致的娃娃惹人憐愛。舒慕抬住他的手肘,手掌里沒用出多少力氣,那人卻穩穩地抓著他的衣襟,仿佛雙腿因悲痛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要是舒慕不管他,他就要伏倒一樣。 實際舒慕知道,他不過是自小用慣了這套??蓱z的把戲,以為這樣一撲,就誰都要買他的賬,慣著他哄著他,如他的意而已。 就算這時候手掌撤了,狠狠踹他一腳,他也是倒不了的。 但舒慕沒有踹他,非但沒有,反而順勢將他緊緊摟在懷中,好像自己果真心痛一般,低聲哄他:“可他畢竟是李奕衡的人,笙笙,你這樣做,太魯莽了。這次李氏本就占盡上風,何氏許多產業都搖搖欲墜,要不是大哥出馬,只怕就要毀于一旦。大哥現在正極力避免與李奕衡發生正面沖突,你卻在這當口給他捅簍子,實在是……” 實在是什么,舒慕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兀自扮演深情扮得上癮,一低頭,卻對上了黎錦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這眼神自己必定是在哪里見過。曾經好像有這樣一個人,他站在自己察覺不到的地方,看自己擁不同的人入懷,或真或假談無數場戀愛。他的眼神就是這樣復雜,好像難過,又故作淡定,好像怨怒,又故作寬心。 他眼巴巴地等自己也能給他這樣一個溫柔的擁抱,等了一年兩年,八年十年,等不到,死了心,可到底,還是意難平。 舒慕心口泛酸,卻舍不得別過頭去。何悅笙卻當他是關心情切以至喉頭哽住,故而抬起頭來,對舒慕柔柔一笑,寬慰道:“你別怕,阿舒,旁人都怕李奕衡,我,我們何家,可是不怕的,因為……” 接下來的話,他微微一笑,按住舒慕的后腦,用只有舒慕能聽到的聲音,在他的耳邊低喃而出。 隨他話音漸落,舒慕的眼睛驀地睜大了。 ☆、第八十八章 “原來如此……”舒慕倒退兩步,目光定住一般,緊緊膠著在黎錦身上。何悅笙見他這樣,知他心中動搖,于是趁熱打鐵,用蠱惑般的聲音說道: “所以就算我殺了他,又有什么關系?”手掌緩緩縮起,握成個拳,仿佛掌心不是空空如也的空氣,而是黎錦脆弱的咽喉,“就像柯遠的事一樣,李奕衡明明知道是誰下的手,可他又沒有三頭六臂,就算再憤恨,又能怎么樣?況且,他也要有命活到為柯遠報仇的時候啊……” 何悅笙一徑說,一徑想到些有趣的東西,吃吃地笑了起來。舒慕明知道何悅笙在說瘋話,字字句句都是瘋言瘋語聽不得,放在平時,他是早就甩袖離開的??删驮诼牭娇逻h名字的那一刻,所有的動作全都靜止下來。 他忽然想起,那眼神曾屬于誰。 柯遠。 那一年,自己正是事業巔峰,與某女星的緋聞傳得如火如荼,這邊廂,影帝桂冠又收入囊中。頒獎時他在臺上感謝緋聞女友對自己的支持與幫助,甚至隔空獻吻,下臺后,卻不經意撞到柯遠躲在帷幕后面,靜靜注視臺上的一雙眼。 那眼神如此希冀羨慕,仿似旁人拿來作秀的一個隔空飛吻,在他眼中都是求之不得的恩賜。他甚至比任何人都專注地沉浸在那一個吻中,即便那不是給予自己的,即便,臺上已然熱熱鬧鬧換了風景。 為什么,自己從來沒有發現呢? 舒慕走近他,用自己的身軀遮擋住他放空的視線。那人這才后知后覺回過神,憧憬的目光在眨眼間變幻成促狹的顏色,嘻嘻哈哈打趣他又拿了獎要請吃飯。 原來是這樣…… 舒慕用一個擁抱,把所有欲蓋彌彰的托詞全部堵回口中。 原來十年來,你一直在用這樣的目光注視著我的背影,甚至懷著凌遲的心情看我與別人上演愛情游戲,卻從不敢在我眼前顯露半分…… 就是那一刻,舒慕打定要跟柯遠在一起的主意。 可是柯遠已經死了。 舒慕看著倒在地上的黎錦,控制不住的腳緩緩向黎錦走去。 柯遠死得凄慘,那尸身上遍布血跡,這是舒慕真真切切知道的。 所以他怎么又會在這里,用同樣交雜著痛與希冀地眼神看著自己? 柯遠死了,況且他根本不是柯遠,他是黎錦…… 可憐他會錯意。 黎錦這樣瞧著舒慕,只是因為他渾身脫力,連目光都凝聚不起來,否則,這本該是個充滿嘲諷的眼神。 嘲諷舒慕,更嘲諷自己。 他要嘲諷舒慕原來仍舊佩戴面具活著,對一個根本不曾愛過的人虛情假意,他要嘲諷舒慕機關算盡,卻最終不得不曲意討好這樣一個無能的草包,他更要嘲諷自己,彼時看他們濃情蜜意,竟為之心思大亂,嫉妒瘋狂。 黎錦渾身是傷,胸口憋著口氣喘了半晌沒上來,卻仍舊瞧著舒慕的臉冷笑。 想想自己竟在何氏酒會上對何家二少心生嫉妒,便覺得根本多余。 自始至終,舒慕沒愛過他,沒愛過何悅笙,他最愛的,只有自己。 黎錦伏在地上,他冷冷地看著舒慕朝他走來,那行進的腳步踉蹌而緩慢,甚至有意無意間繞了個彎,又想接近他,又怕接近他似的,最終,仍舊蹲在他的身邊。 “……所以阿舒,黎錦該死,我今天是非殺他不可的?!焙螑傮先耘f絮絮叨叨念著他的殺人論,那目光幾近癡狂,“阿舒,你不要攔我,你該幫我,就像咱們當初,一起殺了礙眼的柯遠那樣……” “柯遠跟你到底是什么關系?”突然,舒慕猛地提起黎錦的衣領,將他拉向自己,“為什么你會對他的死因如此在意?是不是他曾見過你?是不是他曾對你說過什么?告訴我,告訴我!” 舒慕表情猙獰,每字每句,都像從牙縫里生生擠出,到最后一句,已經歇斯底里。即便任性恣意如何悅笙,也懾于他的氣勢,震驚之下,連抱怨他打斷說話都不敢,就緊緊閉上了嘴巴。 而被提著衣領拽起來,大半個身子懸空的黎錦,卻始終聽不到似的,低頭不語。 “告訴我,為什么!”黎錦越是不答,舒慕心中的疑問就越蹦越多,他手指抽緊,仿佛想就這樣扯碎黎錦胸前脆弱衣料,挖出他的心,瞧瞧藏在里面那句實話,“是不是你之前就跟柯遠認識?是不是他曾對你說過什么?他有沒有提過我,他是怎樣說我……” 忽然,面前的黎錦動了。 他經歷車禍又慘遭一頓拳腳,渾身骨頭都不知斷了沒斷,這會兒一直是進氣多出氣少,要不是眼睛睜著,跟死了也不差多少。舒慕提起他,他嚇了一跳,卻仍沒多大反應??纱藭r此刻,他卻忽然伸出手,朝舒慕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