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經嫁過我_分節閱讀_96
但這些夫人接二連三地求上門來,錢夫人也不好裝聾作啞,坐視不理。再加上物傷其類,錢夫人心里面也確實想要幫這些與她同病相憐的姐妹一把,便壯著膽子,將此事告知了歐陽。 聽錢夫人說完,歐陽一陣無語。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只是順手幫了錢夫人一把,竟然還會惹出這么大一樁后續。 見歐陽不作聲也不表態,錢夫人試探道:“此事……可是不妥?” “這事吧,它已經不是妥與不妥那么簡單了!”歐陽嘆了口氣,直接站起身來,“行了,你什么都別問了,問了也是白問。這件事,我得回去和陛下商量商量,等商量出結果,我再派人給你答復——對了,你可別一時心軟就把人給接到皇莊里來,實在是需要救急或者是救命的時候,把人先安排到我那座別院里去?!?/br> “九千歲放心,妾身知道輕重?!卞X夫人趕忙應道。 雖然皇莊里除了些未完工的農舍便再無他物,但只看歐陽在皇莊里的種種布局也能猜到,這里遲早是要有秘密的。如今雖還處于未雨綢繆的時候,一樣也容不得馬虎大意。 見錢夫人應下,歐陽也沒再反復叮囑。 錢夫人的政治嗅覺雖然差得可以,但做起事情卻還靠譜,不是那種讓人放心不下的。歐陽也只讓她勸一勸那些夫人,在他這邊有所表態之前,盡可能地不要輕舉妄動,實在忍不下去的話,也可以先想法子躲起來——總之,千萬別去效仿錢夫人當初的行徑,試圖與自家夫君同歸于盡。 說完這些,歐陽便沒再耽擱,叫上莊管家和黃朋,起身回了夏宮。 第75章 神秘花箋 回去的路上,歐陽默默將此事梳理了一遍。 首先可以肯定的一點,讓這些女人全都如錢夫人一樣與各自的夫君和離,住進皇莊,這是絕無可能的。 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人未必能得到什么好處,可要是做不到,卻也很容易成為他人攻訐的目標。 如果京城里真鬧出糟糠之妻們成批次地與各自夫君和離的事,全國各地的正人君子們肯定會跟過節似地興奮起來,沒完沒了地對這件事口誅筆伐,大肆渲染。見異思遷、得隴望蜀的山中狼夫君們固然免不了挨罵,被山中狼傷害的糟糠之妻們也一樣別想落得著好。 但鬧到最后,背鍋的卻必然是他家的皇帝陛下戚云恒—— 誰讓他管教無方,收攏了一群山中狼當手下呢? 挨罵,那也是活該的! 這種時候,正人君子們可不會去計算負心漢的具體數字,再去對比他們在官員中所占的微小比例,只會以偏概全,一葉障目,把戚云恒的鐵桿支持們一竿子打死。 這件事倒是未必能對皇帝陛下的權力和權威產生什么正兒八經的妨害。 只是癩蛤蟆落腳面,不咬人它惡心人! 光是一個“煩”字,就足以讓他家的皇帝陛下肝火上升,陽壽受損了。 然而反過來去想,那些糟糠之妻們也未必真的就是想要與各自的夫君和離——真正想要這么做的人興許是有的,但絕對不會是多數。 這里可不是蘇素家鄉那種無論結婚還是離婚都像喝水一樣簡單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里,即便是和離,女人的處境也不會比被休棄好到哪兒去,只不過可以帶走的錢財會多上一些,但帶走之后能不能保得住卻又是另外一說。 在這個世界里,能夠保護女人,給女人提供棲身之所的,只有娘家和夫家。 一旦和離或者被休棄,夫家的保護就會瞬間消散,娘家也很容易因為女兒丟了自家的臉面而不愿再接納她歸家。 至于律法什么的,向來都是護強不護弱;道德那玩意,更是只會把女人往死路上逼。 正因如此,無論和離還是被休棄,女人首先要面對的就是無家可歸的窘迫。 如今這個年月可沒有女戶一說,若是離開了夫家又回不了娘家,女人想買房子獨住都不可能——不能當戶主,買了房子都無法去衙門里過戶! 僅這一點,就足以讓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對和離一事望而卻步。 對男人來講,和離丟的是面子;但對女人來講,這件事卻關乎于生存和性命。 再說了,榮華富貴又哪是那么容易舍棄的?這些糟糠之妻的夫君們再怎么讓人糟心,再怎么朝三暮四,至少也養得起妻兒老小,供得起錦衣玉食??梢坏╇x開這個糟心的夫君,糟糠之妻們恐怕就真的要靠糟糠度日了。 就歐陽的估計,這些糟糠之妻的真正目的未必是想和離,靠上皇帝,扯大旗當虎皮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只是,這當中也可能會有人是真的走投無路,距離死亡只剩下咫尺之遙。 比如,他曾經的母親。 歐陽上輩子的母親與錢夫人的遭遇有些相似,只是她既不如錢夫人堅韌,也沒有錢夫人的運氣。當她的夫君,也就是歐陽曾經的父親,對她以死相逼的時候,她便丟下兩個尚未成年的孩子,真的尋死去了,而且還真的把自己給弄死了。 歐陽無法憎恨母親,但卻免不了怨。 如果她不是那么軟弱無能,只會把娶了她的男人當成天來依賴,那么,當這個男人想要拋棄她的時候,她也不至于會像天塌了一樣,活都活不下去。而他和jiejie,也不至于會過得那樣辛苦,那樣坎坷。 只是,有時候,歐陽也難免會想,若是那時候,有人能站出來,扶母親一把,讓她不至于那樣孤立無助,她的命運會不會就會發生轉變,變得截然不同…… 但,歐陽也清楚,答案或許是否定的。 兩輩子的經歷早已經告訴歐陽,靠山山倒,靠河河干。天上或許真的會掉下餡餅,可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或是應變能力,那餡餅也是會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砸死人的。 ——人啊,終究還是要靠自己! 歐陽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意興闌珊。 收起思緒,歐陽轉頭看了眼車窗外的太陽,見時間還早,便叫停了剛剛回到城內的馬車,讓莊管家下去找個茶樓或者飯莊,他好進去坐坐,換換心情。 聽到這一命令,莊管家立刻扯了扯嘴角,雖未出言反對,但臉上的表情卻明顯在說:您今天這抽的又是什么風? 歐陽沒有解釋,莊管家也沒當場追問,按照歐陽的吩咐去附近轉了一圈,很快就把馬車引向一座三層高的茶樓。 到了茶樓下頭,歐陽沒讓馬車和跟出來的一群隨扈在外面等他,只留了莊管家和兩個從夏宮里帶出來的禁衛,然后便命令余下人等全都和黃朋一起先行回宮。 京城里并非是刀山火海的危險之地,歐陽又留了兩名禁衛跟著,黃朋等人便也沒有多說什么,調轉馬車,按照歐陽的吩咐,繼續往夏宮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