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
這矛頭,對準的是他。 是警告覬覦謝冰的他。 不論謝冰與殷倦之有沒有前情,這一遭下來,圣子樹立威信,而殷倦之,只能心甘情愿折服。 毫無意外,“殷倦之”當然會折服。 ——那只是“殷倦之?!?/br> “那我怎么辦? “我看著你與九霄大婚?” 嗓音里帶著一絲沙啞的悲意,“你知道我有多提心吊膽嗎?” 謝冰沉默。 她當然知道,殷倦之這些時日每日必要謝冰入夢,一直一直困著她到天亮才肯放手。 他一日也不敢睡。 殷倦之心底分明知道,謝冰根本就無法阻擋生子。 從拜堂成婚那本婚前春宮圖,到圣廟之巔兩人獨居一殿,他用了幾乎能殺死自己的力氣去忍耐。 他一直在等。 直至今日,他終于覺著,他重新回到了血淵之中。 涔然灰寂的尸骨堆疊,沉重的鎖鏈將他束縛在原地,他眼睜睜的看著從天而降的巨劍貫穿整個人。 身體是痛的,可是心更是涼的。 怎么辦? 謝冰擁簇著他,溢出的絕望被湮沒在深深的親吻里。 殷倦之再也無法忍耐,這些時日佯裝出來的克制分崩離析,他就像是要將她吞噬殆盡,是難以填滿的無底深淵。 謝冰被他壓在身下,她驟然推開他,艱難的喘息:“不可以?!?/br> “一定,一定還有別的辦法?!?/br> 怎么辦呢? 她必須要殺圣子。 那她要取走圣子的心頭之血,取走萱瑤的心頭之血,她要做的事情太多……怎么辦呢? 謝冰被他掐過的喉嚨依舊在腫脹,殷倦之再次湊過來,過分妖冶眼尾是難以克制的微紅。 他細細密密的親吻謝冰微紅的脖頸,一下一下: “我沒有克制住,是我不好?!?/br> ……別離開。 好不好? 歷經漫漫歲月,謝冰瘋狂過、癡迷過、死寂過、平淡過……她第一次,產生了迷茫。 前面便是萬丈深淵,身后是茫茫白霧,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謝冰茫然。 殷倦之呢?他是不是也是這樣? 茫茫血淵黑暗中,他忍受了這么久這么久。 他還能忍多久?他還會忍多久呢? 第253章 暴露 “當啷,當啷?!?/br> 走火入魔的顧莫念被打開鎖鏈,在司徒同光及五位長老護送下前往深淵之底。 永世關押。 他瘋瘋癲癲說著什么,話語里說不出成型的句子,只能聽到他喃喃自語。 他說他錯了,他又說他沒錯。 白衣之上浸染鮮血,一身狼狽。 走火入魔的修士本該處死,只是顧莫念已然瘋了,又德高望重正道之首這些多年,更有上一輩正邪大戰之功勛,有不少人哀求圣子網開一面。 圣子應允,在圣廟之巔開啟尊口,昭告天下,對顧莫念“網開一面” ——僅僅剖其靈丹,斷其靈根,釘入斷魂釘,崩塌神識海,時時刻刻生受凌骨折磨,永受痛苦折磨,永絕修煉可能,永世鎮壓深淵之底。 這是比殺了他更為殘忍可怖的手段! 舉世震驚,這踏馬是“網開一面”?? 卻無人敢置喙圣子。 圣子是用這樣的手段來告訴世人,欺他妻子者,必將后悔自己的選擇。 白色的圣道晶瑩剔透,倒映出他狼狽的踟躕,他一步一步被鎖鏈牽著往前走,機械的念著他沒錯…… 身體的痛苦,神識海的痛苦,萬眾嘲弄的痛苦讓他的感知無比的清晰。 他走在這條圣道上,就如他幾百年來走過的那般。 那時他意氣風發,萬眾矚目,而如今囚徒鎖鏈,萬人唾棄。 今日圣子在萬眾矚目之下宣判顧莫念,為這一次公審一錘定音,謝冰大獲全勝。 更讓眾人羨慕的是,圣子這些天的舉動。 謝冰何德何能成為圣子的妻子?這天地,本就該只有圣子和五靈根才為尊崇。 謝冰與世人一樣,亦是站在高臺,看著顧莫念緩緩走在圣道。 這些天,饒是扳倒了顧莫念,她總覺得哪里還有一些不對。 這種不對,是直覺,而非是所見。 直至今日圣子當眾宣判,顧莫念即將被關押羈押,她這才稍稍放心一些,應當是她自己想多了,顧莫念已經瘋了,怎么可能還有余力翻身? 不少人來看顧莫念的笑話,茫茫熙熙攘的人群中,謝冰看著顧莫念,驟然異變突生。 一直走火入魔的顧莫念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眸中黑霧緩緩臉臉去,眼神漸漸清明。 他垂眸,站定。 圣潔圣道之上,他垂首看著自己狼狽的面容,是清冷到極致,亦是殘酷到極致的聲音: “我想明白了?!?/br> 他怪笑起來。 …… 有人發現了顧莫念的不對。 “怎么回事?顧主座怎么了?” “還顧主座呢?顧莫念!” 顧莫念這個名字,以后再非正道之光,而是令人復雜難明的恥辱。 “顧莫念走火入魔,這突然清醒,想明白了什么?” “定然是太虛派的絕密之事!” 顧莫念輕聲說:“我想明白了,我總算是想明白了?!?/br> 圣子九霄緩緩道:“你如今清醒一陣,又有何用處?不過是回光返照罷了,日后在深淵之底,自有你懺悔折磨的時刻?!?/br> 顧莫念站定原地,任鎖鏈拉扯痛苦折磨,亦是不動分毫。天才一秒記住 司徒同光的臉色變了,怎么可能呢?顧莫念不是修為盡數沒了,怎么還能不動?思路手機端 顧莫念的話語響徹整個圣廟之巔,清冷高潔:“爾等真是可笑,你們知道,你們扳倒了我,才是落入到最為可怕的境地中嗎?” “是你們,一手將正道、將圣廟,陷入到可怕的危險中?!?/br> 謝冰瞳孔一縮??! 糟了??! 殷倦之的身份??! 扳倒了顧莫念,殷倦之便是太虛派主座,才是正道之首。 顧莫念何時明白的? 這一幕與前世完全不一樣! 她慌亂的看向殷倦之,殷倦之便在她不遠處。 他死死的盯著顧莫念,那雙桃花眼里第一次出現了慎重。 ——這里,是圣廟之巔! …… 顧主座到底要說什么? 什么秘聞,能夠動搖正道? 顧莫念抬起被鎖鏈鎖住的雙手,緩緩撥開他凌亂的長發。 那雙眼睛是回光返照的清明。 他的目光看向殷倦之。 他倒臺的每一步,都有一個人的影子。 是殷倦之,或者說,是“他”。 九霄白發飛舞,空寂的臉上毫無波動,他緩緩抬起右手,食指微勾示意。 自上而下的圣令傳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