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小姑娘雖然大膽而放肆, 可掩在垂落發絲下的雙腮,卻已逐漸由淺粉緩緩地轉為艷紅似熟透的紅蘋果,小巧漂亮的耳尖亦紅得嬌艷欲滴。 盛歡垂眸, 小刷子似的睫毛閃得飛快,纖細胳膊的擺動速度未曾改變,貝齒咬著紅唇,齒痕越發地深.重。 那一聲君清一喊出口,難以言喻的歡喜與愉悅便瞬間朝凌容與席卷而來,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盛歡記得自己,她記得前世的事卻仍愿意成為他的太子妃,愿意再喊他一聲君清。 少女的紅唇近在眼前,清甜氣息噴薄在他的脖頸之間,凌容與的心臟再次不受控,怦怦直跳起來。 修長的大手離開浴桶邊緣,凌容與窄腰挺直,坐得端正,雙手捧住她紅撲撲的臉蛋,將她整張俏臉都扳過來,面向自己。 攬住她的后頸,仰頭,重重的吻了上去。 浴桶里的水花隨著他的動作濺出,周圍地上盡是溢出的冷水,少女的中衣亦難逃幸免。 這個吻帶了點迫不及待的味道,與她成為太子妃之后,幾乎溫柔的淺吻截然不同。 以銳不可當之勢撬開她的齒縫,強勢的攻城略地,完全不允許反抗與掙扎,與那次他以為自己在作夢的力道和吻法如出一轍,充滿了十足的侵.占.欲與明顯的思念。 她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只屬于他,只有他能擁有。 魂牽夢繞,碾轉千遍的美夢終于成真。 凌容與的鳳眸一點一點猩紅起來,他吻得認真,時而溫柔,時而霸道,掃遍她口中的每一處香甜。 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柔荑,隨其而動。 盛歡任他捧著臉,握著手,沒有絲毫的掙扎與反抗,向來一被親就會自動緊緊閉上的雙眸,此時卻是睜開的。 少年近在眼前,鼻梁挺直漂亮,烏羽般的睫毛濃密又卷翹,于她眼前輕刷,每一下都似羽毛撓過心尖。 清晰的看到少年眼中欣喜若狂,眸光灼灼,飛揚的眉眼,狹長的鳳眸,皆帶著如春風般的暖人笑意。 清雋的少年郎,干凈又好看,淺淺的一個笑,變了卻也沒變。 盛歡看著他,眼眶熱了起來,視線逐漸被淚水糊模,鼻腔酸澀。 微微彎下頭,主動加深這個吻,溫柔碾轉,甜蜜心醉。 …… 凌容與已經連叫了好幾次冷水,周正擔心太子著涼,整個人在殿外急得團團轉。 就在聽見凌容與喊水,以為太子又要繼續泡冷水澡時,卻沒想到,這一回兒,凌容與喊了熱水。 周正一個激靈,突然鬼使神差地朝一旁如意問了句:“太子妃進房找殿下后,殿下就喊了熱水,莫不是他們……” 他將兩只食指湊在一塊,“好事成了?” 如意還沒出嫁,聽見周正的話,瞧見他的動作,小臉霎時一片紅,嗔道:“周公公在說什么,太子妃來了月信,殿下若是那般輕挑孟浪之徒,前面又何需叫了那么多次冷水自討苦吃!” 周正抬手拍了下額,搖頭失笑:“害,如意姑娘說得是,是咱家想這件事想瘋魔了,姑娘且去東宮的膳房瞧瞧,看太子殿下先前吩咐的rou桂紅糖茶與桂圓紅棗茶備好了沒?!?/br> 這兩樣都是女子月信期間可飲用的茶飲,不只能令體內氣血通暢還能疏肝理氣,溫暖身子,緩解月信期間的不適。 盛歡不知是體質還是其他原因,前世只要一來月信總是皺著一張臉喊疼,說小腹似有刀在割。 凌容與記得此事,恐她今生又如那般疼得死去活來,是否早早就詢問過趙杰,女子月信期間該如何調養與溫補。 趙杰雖曾覺得奇怪,但也只當太子是想為皇后調理身子,而不曾多做他想。 他定不知道,當初凌容與竟是為了自己的親妹而問。 待如意帶著宮人們端著這兩樣茶飲,從膳房回來時,凌容與已梳洗完畢,換上一身干凈衣裳,且與太子妃并肩而站時的氣氛,似乎與往常不太一樣。 太子鳳眸帶著笑意溫柔似水,太子妃眼眶與鼻尖微紅,兩人不知發生何事。 如意只覺得,太子妃看太子的眼神與以往不同卻也不敢細問,命宮人放下茶飲后,便帶著人退出寢間。 待寢間大門再次關上,盛歡方繼續剛才未完之語。 “殿下方才答應過我,要跟我說三年前究竟發生何事?!?/br> 剛才因為凌容與動作太盛,浴桶里的水全都潵了滿地,盛歡身上的中衣也跟著遭了殃,到后來,幾乎全部濕透,此時也已換上一身干凈衣物。 凌容與見她又喊回自己殿下,抿了抿唇,將坐在一旁的盛歡拉到自己懷中,抱坐于大腿之上。 “孤想聽歡歡再喊孤一聲夫君?!?/br> 一手扶住她的后腦勺,額間相抵。 “喊孤夫君,孤什么都告訴你?!?/br> 盛歡:“……” 她剛才就不該一時心軟,與他坦白一切。 盛歡用眼尾斜乜了他一下,眼珠滴溜溜一轉,朝他甜甜一笑。 她看著凌容與,漫不經心的撇嘴道:“殿下要是不肯老實跟我說,那算了,不過殿下想聽的那兩個字,怕是永遠也聽不到了?!?/br> 凌容與見她笑得如此狡黠與甜美,不禁微微一愣,心底涌起巨大的滿足與愉悅。 她不怕他了,還敢與他談條件,是他的歡歡。 凌容與心中澎湃不已,沒能端住自她成為太子妃之后,就在她面前苦苦矜持的溫文爾雅,湊過去在少女微翹的唇瓣上輕輕落了吻。 前世折磨太多,他早已非昔日的翩翩少年郎,可凌容與知道盛歡喜歡什么樣的兒郎,所以他愿意在她面前保持那樣的模樣。 就只為了能讓她不再那么討厭他。 盛歡見他又想賴皮,哂笑了下,張嘴輕輕咬了他一口。 凌容與吃痛的皺了下眉,眉眼間的笑意卻越發地幸福與溫柔。 “說,三年前究竟發生何事,你的身子怎么會孱弱,瘦成這樣,還有之前為何要那樣欺負我?” 盛歡任他抱著,說完后,想起自己入京后的種種,忍不住又在他肩上惡狠狠地用力咬了一口。 這口可不比方才咬嘴唇的那一下,可是重得連牙痕都一清二楚。 可她咬完后,見凌容與原本冷白的肩頭多了一圈齒痕,還有些破皮滲血,瞬間又心疼了起來。 盛歡覺得自己肯定也病了,居然咬完人才在心疼。 可凌容與之前的所作所為真的太讓人生氣了,他若不好好給她個理由和交待,別想聽她喊他一聲夫君。 凌容與雖覺得痛,可是臉上的笑意卻未曾減少半分。 見她咬完自己,又心疼的吹起自己咬出來的牙印,心里溫軟得一塌糊涂。 可當他想起自己所剩時間不多,原本歡愉至極的一顆心,瞬間從云端重重摔了下來,砸得碎爛,血淋淋的發疼。 盛歡記得前世,要是自己死了,她肯定會傷心難過,承受他前世所經歷過的一切痛苦。 凌容與垂眸看著她,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眼底深處藏著濃得化不開的陰郁。 盛歡見他看著自己,眸光不停地變幻流轉,卻始終一聲不吭,不禁有些擔心。 “我是進京之后,見著你才想起前世的,殿下是三年前就想起了么?”盛歡道,“殿下這次要是再不回答,那我要走了,我去睡偏殿,我們繼續像之前一樣分房?!?/br> 凌容與見她威脅的理直氣壯,毫不臉紅,眸底盡是無奈與寵溺。 難道他又要怕她在自己死后,會傷心難過,就又要像之前那樣不擇手段的傷害她,讓她再怕自己、再疏遠自己,在所剩無及的時間內,兩人只剩仇恨與痛苦? 讓盛歡連同溫君清都一塊恨上? 凌容與喉結輕滾,這個答案淺而易見。 他不想。 他不想盛歡最后對他只剩下恨,就連同前世的情感都消磨殆盡。 “是?!绷枞菖c答道。 盛歡聽見他終于愿意回答,滿意的勾了勾唇,繼續道:“所以殿下之前說什么三年前夢到我,在夢中對我一見鐘情,也是假的罷!” “……是?!绷枞菖c瞬間悔不當初。 “那么殿下為何之前要用那種激烈的手段強迫我,讓裴皇后發現我,讓永安侯夫人與我相遇?” 這個問題,之前大婚那日盛歡也問過,凌容與沒有回答。 盛歡瞬也不瞬的盯著他,深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凌容與垂眼看著她,與她對視半晌,沉默許久,才輕輕的笑了下,主動提起前世。 “前世你死后,孤因為種種原因,所以茍活了數十年,一朝重生,身子因不明原因日漸衰弱,當時太醫院的太醫曾說,孤活不過五年?!?/br> 凌容與頓了下,與盛歡對視的眸光不曾有半分閃爍或動搖。 “孤實在太過于思念你,才會想方設法將你弄上京,才會不擇手段,想讓母后盡快發現你,如此,孤才可名正言順的娶你當太子妃?!?/br> 盛歡聽見他活不過五年,心頭猛地一顫,“你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何活不過五年?” 她想起之前兄長提過的事,“三年前又是誰在你膳食里下的毒?” 凌容與見她眼眶紅了一圈,眼里盈滿心疼,指腹輕輕摩.挲了下她的臉頰。 “大皇子?!彼p聲道,“知道此事的宮人大都不在,孤本該不跟你說的,大皇子如今人已被圈禁,你便當不知曉此事,切莫將此事說與旁人聽?!?/br> 趙杰也跟盛歡說過凌容與當年中毒一事為宮廷秘事,自然清楚事情的嚴重性。 她點了點頭,緊張問:“那么你的身子真的活不過五年嗎?” 這一次,盛歡不會讓凌容與輕易逃避這些問題。 凌容與沒有回答,反而伸手將桌上的rou桂紅糖茶與桂圓紅棗茶各添了一杯,置到她面前。 “先喝,喝完孤就說,歡歡喜歡rou桂還是桂圓?這兩樣茶對你身子都好,孤記得你前世一來癸水就疼,現下疼不疼,嗯?” 盛歡見他又在拖延,不禁皺眉道:“說完我才要喝?!?/br> 既已坦承一切,她在他面前便無需顧忌太多,而且她還記得這一世的夫君特別容易得寸進尺,問這些問題時斷不能對他太心軟。 凌容與見她一副勢將一切都問得水落石出的模樣,不禁無奈一笑。 他沉吟片刻,淡道:“孤一直以為孤活不過五年,所以才會急著將你弄上京,才會那般不擇手段,只會讓永安侯夫人盡早與你相認?!?/br> 盛歡話聽得很仔細,立刻就補捉到他話中的重點,“一直以為?所以其實不是這樣的嗎?” 凌容與點頭,眼里笑意溫柔,嗓音一如往常的低沉慵懶:“歡歡可有發現,孤只要與你待在一塊,身子就會好一些?” 那人的確曾與他說過,只要與盛歡接觸,他的身子就會好轉,但那只是暫時的,就像將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一樣。 所以凌容與感受到熱,恢復尋常人的知覺時,雖然喜悅但卻從未覺得自己見到一絲曙光。